四哥结婚的时候, 叶满枝还在上小学。
在她的印象里,四嫂跟常月娥一样,都是只在家做家务, 不用外出工作的人。
因着最近与郑东妹接触频繁,两人相似的名字, 让她突然意识到, 四嫂和郑东妹的情况其实是差不多的。
她连外人的工作都尽心帮着找了, 轮到自家亲嫂子这里, 当然也要拉一把。
所以,打电话的时候,她请大姐帮忙留了两个学徒名额。
如果四嫂也想走出家门, 这就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然而,沈亮妹在最初的激动过后, 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吞吞吐吐地说:“来芽,我从没化过妆, 剪头也只给麦多剃过平头, 万一学不会咋办?”
“学不会就回来呗。要是人人都能学会, 岂不是人人都能当化妆师了!反正不用花钱,你怕什么?”
沈亮妹内心蠢蠢欲动, “那要不我去试试?”
“嗯, 试试吧,不行就回来。”
沈亮妹从没正经上过学, 也没出门工作过, 突然得到一个学徒的机会, 让她一时有些坐立难安。
要是真的学成了, 她以后是不是也能当大师傅了?
她还想问问学徒要带什么东西, 穿什么衣服。
可是,外面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叶来芽比叶梨花的身手还矫健,蹭一下就窜了过去。
“爸,你终于回来了!”
叶守信问:“怎么了?”
“我四哥又作妖了!他跟我四嫂想搬到五哥那里去住!而且每个月才给五哥两块钱房租!爸,你赶紧说说我四哥吧!他只听你的!”
四哥四嫂:“::::::”
刚才还有说有笑介绍工作呢,这咋说翻脸就翻脸?
这什么狗脾气?
闻言,叶守信瞪着眼睛问:“老四,你要搬出去?行啊,那你干脆跟老五换换吧,让老五回家来住,你住他那五块钱一个月的房子去。就你跟你媳妇俩人,那不是更宽敞!”
“我寻思他那边有俩屋,我们去帮他分担一下房租,我媳妇能做饭,我还能伺候他那些鸡和猪,这不挺好的嘛!”
“你觉得挺好,老五觉得好吗?”
“有啥不好的,都是一个炕上睡出来的兄弟,在一起睡了快二十年了!”
叶守信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好个屁!老五找对象本来就困难,好不容易换了个像样点的房子,你又要带着媳妇去添乱!你自个儿倒是娶媳妇生孩子了,咋不替老五想想?”
四哥捂着屁股还想理论理论,但老叶不听,解下腰带,照着他的屁股就抽了下去。
四哥被打得满屋乱跑,嚷嚷道:“我儿子都那么大了,你怎么还打我?”
“我看你还没麦多懂事呢!让你找个班上,你眼高手低,啥也不想干。整天鼓捣你那些金鱼蝈蝈蝲蝲蛄!看我不抽死你!”
腰带把空气抽得嗖嗖响,沈亮妹被吓得一哆嗦,躲在旁边不敢吭声,假装没她这个人。
叶满枝也有点害怕,缩着脖子回屋整理画册去了。
四哥两口子的事,就得由老叶来解决,万一四嫂学徒不成,回头还得惦记跟五哥一起住。
让老叶收拾四哥一顿,他们就全都老实了。
至于可能会被四哥夫妻俩记恨,叶满枝根本不怕。
她一贯如此。
三哥四哥作妖了,她就找老叶告状。
大姐五哥闯祸了,她就找常月娥告状。
二姐很好,她没告过状。
她以前还没有维护家庭和睦的意识,这样告状,主要是怕告错了人,打得不够狠。
她爹妈都是各打各的崽,从不冲对方小崽动手的。
*
叶满枝给四哥四嫂告了状,但让四嫂去学徒的事不能耽搁。
她打算把两个“妹”一起送去话剧团,所以第二天中午,又跑了一趟郑家。
这次她们没那么幸运,郑家老两口没午休,正在院子里晾豆角丝。
叶满枝不想当着他们的面说这事,于是以梳头为借口,将郑东妹喊了出来。
在胡同口的大树底下,她低声将学徒的情况说了。
郑东妹先问:“学徒能给多少钱啊?”
“学徒是要给师傅买烟买酒、伺候茶水的,人家不收你的钱就不错了,现在不可能给你开工资。”
郑东妹拧眉说:“不开工资,我就不去了。”
陈彩霞替她着急。
“市话剧团可是全市最大的剧院!其他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这是小叶找了私人关系,求爷爷告奶奶才把你塞进去的!”
叶满枝知道郑东妹有点轴,耐着性子给她算了一笔账。
“虽然没工资,但人家管你一顿午饭,有菜有肉有干粮。你出去学徒就能给家里节省一份口粮。而且理发是男女都能做的工作,万一你家哪个侄子侄女读书不行,你还能把手艺传给孩子,以后也算有个谋生手段,走出去都堂堂正正的。”
她这最后一句话,算是说在了点子上。
一下子就让郑东妹态度松动了。
哥哥的四个孩子是被她一手带大的,跟亲生的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因为有个出身不体面的亲妈,几个孩子在胡同里总被欺负,尤其是两个侄女,没少被其他孩子说怪话。
她以前不爱想这些,日子过一天算一天,可是现在仔细想想,这俩孩子的以后,可能还不如她呢。
她一咬牙说:“行,那我去学徒!从哪天开始?”
“明天吧,你早点学,也能早点出师赚钱。”
叶满枝想让她尽快见见外面的花花世界,别总在家里钻牛角尖了。
不过,郑家父母那里可能会有些麻烦,她想了想,附耳与郑东妹低声交代了几句。
……
送走街道干部,郑东妹快步返回自家。
进门就把要去大单位当学徒的事说了。
郑大爷不赞同道:“不赚钱,每天还要跑那么远,你不是白折腾吗?”
“人家管一顿饭,我去了能给家里省点口粮,而且学了手艺以后,还能传给小东他们。”
“你这个想法好,以后教给小东他们也算是个出路。”郑大娘跟她商量,“要不这个学徒就让你嫂子去当吧,给她换个轻省活,你也不用出去干活了。”
儿媳妇走不了,赚的钱好歹是自家的。
郑东妹心里暗暗吃惊,竟然真的被那个小叶干部说中了!
小叶干部刚才就说,爹妈可能会让她把学徒机会让给嫂子!
她不满道:“学徒没有工资,嫂子去学徒了,咱家喝西北风啊?再说,我嫂子的手比我还糙呢,人家街道干部说了,手太糙会刮头发,还会弄伤皮肤,这样的学徒人家不收!”
郑大爷说:“既然这样,你们都别去了,学徒不是那么好当的,你看哪个当学徒的不受气?”
郑东妹再次吃惊,竟然又被小叶干部说中了!
“你俩这是老思想,跟不上形势了。街道干部说,跟大师傅学本事都得受气,就当是交学费了。哎呀,你俩没文化,又落伍了,不懂就别瞎指挥。以后小东他们的学业由我负责,我学好了就教给他们,你俩把家里的活儿干好就行,其他的就别管了。”
郑大娘被她一口一个“街道干部说”气得头疼,也不知那街道干部给她喝了什么迷魂汤,人家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
郑东妹这个人有些左性,一旦认定了,就非常固执。
以前觉得爹妈说得对,她就听爹妈的,现在发现爹妈跟不上形势,反而是街道干部说得更对,她就改听街道干部的。
郑家老两口劝了半晚上,她都不为所动,第二天早上,背着一罐头瓶子凉白开,去与叶满枝和沈亮妹汇合了。
话剧团在市中心,叶满枝平时都要搭乘公共汽车。
但学徒不赚钱,再搭上车票钱的话,成本就太高了,所以这两人以后都要徒步往返。
“东妹、四嫂,我再强调一遍,学不好挨骂都是正常的,我在街道办上班也经常挨骂。咱可不能脾气一上来,就跟同事瞪眼睛动手。东妹容易脾气急,四嫂,你帮我看着她。”
郑东妹只顾着闷头走路,沈亮妹倒是响亮地答应了下来。
“另外,东妹本来就会梳头,学东西也比较快。东妹,我四嫂要是跟你说什么酸话了,你不要往心里去,她那是嫉妒你。你们是一起去学徒的,要搞好团结。”
这回换成郑东妹答应,沈亮妹不吱声了。
叶满枝事无巨细,把她能想到的都跟两人交代了一遍。这两个名额太宝贵了,话剧团很少从外面招人,哪怕是学徒工,也大多是团里的关系户。
大姐能帮她求来这两个名额,要搭不少人情呢。
三人走到话剧团时,大姐已经在门卫室里等着了。
与弟妹和那个眼生的姑娘打声招呼,她就将亲妹妹拽到了一边。
“你怎么回事?要是早知道这个名额是给老四媳妇的,我才不答应你。”叶满金抱怨道,“白白浪费我的人情!”
“哎呀,你就当是为了咱妈吧,让四嫂出来当学徒,咱妈虽然干的活多了,但也能清静清静。”叶满枝拍胸脯保证,“姐,等我拿到稿酬以后,请你吃大餐,地点随你选!”
大姐虽然只是话剧团的演员,但演出时总能碰到这个局长那个主任,眼光被养得特别高。
家里这些人,除了三哥,她一个也瞧不上。
四嫂这样没文化,还经常给常月娥找不痛快的,她就更瞧不上了。
大姐将丑话说在前面,“学徒只是学徒,学完以后从哪来回哪去,我们话剧团没有招人的指标,她们留不下来!”
“我知道!”
叶满枝只想让郑东妹尽快走出家门,学徒至少一两个月,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
把郑东妹成功塞进话剧团,让叶满枝心里着实松快了不少。
哪怕又因为穿衣打扮被张勤简挑了刺,她也不放在心上。
为了给郑东妹争取学徒机会,叶满枝搭了大人情,她觉得自己应该多跟刘金宝学习,让领导看到自己的工作成绩。
刘金宝每天要跟张副主任汇报七八次工作,屁大点事,他都能找机会汇报一下。
因着赵家兄弟的事,刘金宝被罚打扫卫生两个月,每天早上拖完地,生怕人家不知道那地是他拖的,明明地上的水渍已经干了,他还要跟张勤简说,“主任,我刚拖完地,您小心地滑啊!”
在这方面,叶满枝自愧不如,不好意思拿着蚊子腿似的工作成绩去向领导汇报。
但郑家的问题算是有了大进展,所以她还是拉着彩霞姐,去跟穆主任汇报工作了。
按照老叶传授的经验,汇报工作不能全说好的一面,还要给领导留有指点的余地。
所以,叶满枝介绍完大致情况后,又说:“主任,我们虽然送郑东妹去学了手艺,但话剧团没有招工名额,她学成以后,工作要如何安排,还得您帮着想想办法。”
这是她的真心话,工作确实太不好找了。
穆主任欣喜道:“你俩表现不错呀!郑家可是块难啃的硬骨头,能让郑东妹出门工作,那可太不容易了!只要她能学成手艺,后续工作我来想办法!”
叶满枝笑着问:“主任,现在郑家的问题算是解决一半了吧?那个薛巧儿的案子怎么样了?”
“捉奸捉双,这事只要没抓到现行,就是莫须有。咱们派人去运输合作社查过好几次了,几个工资变少的车夫都说是自己拉的活少了,跟薛巧儿无关。哎,别提了,”穆主任从桌后起身,招呼道,“小叶,还有庄婷,你俩准备一下,咱们一会儿去一趟区里。”
“主任,什么事啊?”庄婷问。
“区里要开个动员会,有关中苏友协设立支会的,咱们仨作为筹备组的代表,过去听一听。”
叶满枝立即高声答应。
她可喜欢出去开会了。
上次去市里开会就挺长见识,这回又能去区里见见世面啦!
街道办每月的办公经费只有两块钱,好钢得用在刀刃上,所以去区里开会不能报销车票,三个人是徒步走过去的。
叶满枝默默哀叹,自从来街道办上班,她鞋底都快磨漏了!
赶到区人委时,会议室里已有二三十人到场。
叶满枝和庄婷心里都挺吃惊的,按照穆主任的意思,中苏友协支会能开设在光明街,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
那肯定是因为稀少,才显得珍贵呀!
可是,根据现场的人数来看,正阳区的九个街道办,至少来了一大半!
会议正式开始后,通过领导的介绍,也证实了这一点。
正阳区九个街道,成立七个中苏友协支会。
之所以没有成立九个,是因为其中两个街道的人员太少,与其他街道合并成立支会了。
叶满枝和庄婷:“::::::”
穆主任真能忽悠呀!
听她那天的口气,还以为全区只有光明街一个支会呢!
穆主任被两人看得不自在,干咳一声说:“中苏友协成立支会是大事,刚才领导讲话时也说了,各支会的第一炮一定要打响。你们也想一想,支会的第一次活动,要怎么展开,咱们集思广益。”
叶满枝很给领导面子地说:“对,区里有七个支会呢,咱们光明街一定要好好筹备,在七个支会中脱颖而出!”
“就是这个理儿!”
庄婷:“……”
穆主任交代道:“咱们光明街的筹备组是第一个组建起来的,那咱们的支会也要第一个成立。我跟刘所商量了一下,这周日就正式成立,成立当天要举行一个小型开幕式。”
中苏友协是群众组织,会员平时还要上班上学,活动只能组织在周末。
庄婷问:“要不要请区里的领导,参加咱们的开幕式?”
“嗯,我一会儿尽量去请一请,如果咱们是第一个支会,区领导应该会出席。”
叶满枝最讨厌在开学仪式上听领导讲话了,她以己度人,觉得中苏友协的会员,未必愿意听领导在开幕式上讲大道理。
“主任,我觉得可以把开幕式和第一次活动结合在一起,让大家来参加活动能够有所收获。我三哥是市友协的会员,听说市里会让曾经去过苏联的同志,介绍苏联的情况,比如生活啊,经济啊,工厂福利之类的。”
“小叶这个想法不错,咱们支会组织活动,主要还是想让大家有所收获。”
现在全国都在“以苏为首”“以俄为师”,学习苏联模式就是主旋律。
庄婷提议:“主任,其他支会只能请留过苏的同志介绍苏联情况,但咱们光明街有天然优势,656厂有不少苏联专家和家属,咱们可以请一个真正的苏联人介绍苏联人民的生活呀!”
穆兰若有所思地颔首,请一位苏联人来演讲,应该能打响支会成立的第一炮。
“那咱们就试试。”
……
然而,邀请苏联专家或家属参加支会的第一次活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656厂是绕不过去的。
当天从区里回来后,穆兰就跟656厂的张副厂长打听了邀请的具体流程。
据张副厂长所说,向厂里发一份带有受邀人名字的邀请函,再附上一份活动内容详情,厂部通常能够批准。
但是,只有厂部批准还不够,这事还需要军代室点头。
除了负责装备订货、军工产品的检查验收,军代室还掌握着厂内监控和保密工作。
邀请外国人参加活动,必须与军代室报备。
穆兰不是什么假清高的人,平时维护各方关系,就是为了能在关键时刻说得上话,方便开展工作。
街道办这四个新同志,当初都是递条子进来的。
谁是谁介绍来的,她心里一清二楚。
所以,去军代室报备的那天,她把叶满枝也喊上了。
甭管有用没用,反正熟人好办事。
“小叶,当初还是吴团长把你推荐给咱们街道办的,我一直没问,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对于这个问题,叶满枝早就打好了腹稿。
从她第一天上班,就等着领导开口询问了。
可惜谁也没问过。
此时突然被穆主任问起,她心里有一种“终于来了”的解脱感。
“主任,我爸跟吴团长认识,他俩在工作上有些交集。”
两人相过亲的事情不宜再提,老叶跟她交代过,要是被人问起与吴峥嵘的关系,就往他身上推。
穆兰听后点点头,与她之前猜想得差不多,大人之间有交情,才会帮着孩子办事。
她心里有了数,便不再多问。
在门口做过登记后,带着人走进了656厂的大门。
双方提前约过见面时间,她们来到军代室的时候,接到门卫电话的吴峥嵘已经等在办公室门口了。
穆兰感受到了对方的尊重,心中熨帖,快走几步,热情地与吴峥嵘握手。
“吴团长,好久不见,终于有机会来你地盘上叨扰了!”
“穆主任是稀客,欢迎欢迎,快请进吧!”
两位领导在前面握手寒暄。
而看着这一幕的叶满枝忽然惊觉,自己工作快一个月了,似乎从没与人握过手!
平时在办公室里用不上,与街坊握手会显得太客气,但是与其他单位的同志见面时,她也没握过手啊!
她恍然记起,大姐刚上班那会儿好像回家提过一次,男同志一般不会主动与女同志握手,男女之间握手,应该由女同志先伸手!
她与吴团长几次见面,从没握过手,但刚才穆主任主动伸手,人家就握手了!
这种社交礼仪,要么有人提点,要么全靠自己细心学习,否则根本就参不透。
她心里有点懊恼,不知道自己之前那一个月的表现算不算失礼。
希望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吧。
因此,在两位领导寒暄过后,叶满枝也主动伸出右手,打招呼:“吴团长好!”
他俩见面是从不握手的,吴峥嵘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带着薄茧的手与她柔软的掌心相贴,笑着说:“小叶同志好。”
叶满枝心里莫名有些激动,不是因为握手对象,而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与人正式握手!
从这一刻开始,她感觉自己终于蜕变成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她正这样想着,就见吴峥嵘转向穆主任,语气熟稔地问:“小叶在咱们街道办表现怎么样?没给您添麻烦吧?”
“哈哈,没有没有,小叶这孩子表现十分出色,虽然工作时间不长,但是已经帮助群众解决了不少问题,同志们的反响非常好!”
应对这种客套询问,穆兰也算驾轻就熟了。
刘金宝与小叶的情况差不多,有个叔叔是管粮库的,她每次从粮库附近经过,都要被问问金宝在单位工作咋样。
这与家长询问孩子在学校的表现是一个意思。
一是表示关心,二是想让领导多关照关照。
她们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小叶的父亲又跟吴峥嵘有交情,穆兰自然不吝多说些表扬的话。
“咱们街道马上就要成立‘中苏友好协会光明街支会’了,小叶这孩子工作热情很高,协助我负责支会成立的筹备工作。”
短短几句话,穆主任说过两次“小叶这孩子”。
吴峥嵘眉眼间有些微不可察的笑意,神情略显古怪地看向站在领导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的叶满枝。
不知她是如何跟人解释两人关系的。
但她能用上的说辞,无非就是那一两种。
可以肯定的是,这姑娘并没透露两人相过亲的事实。
吴峥嵘微哂,再次看向穆兰时,一本正经地附和:“您说得对,小叶这孩子一直很不错,以后还要麻烦穆主任多指点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