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两人熟稔地交谈,谢锐明显一怔,他没想到钟离秋认识供销社的负责人。
钟离秋有这个关系,还真是不会用呀!
不然她遇上的问题,是可以很好地解决的。
谢锐主动搭起话来:“伍姨你好,供销社确实比较忙。我有个法子,可以减轻同志们的工作量,你们是否想试试?”
“这位是?”伍姨询问钟离秋,她已看出两人是一起进入供销社的。
“这是我朋友谢锐,伍姨,他点子多,你不妨听听他的办法。”
伍姨朝钟离秋笑了笑,小丫头长大了,已经开始处对象了呀!这小伙子,长得确实不差,一表人才的。
“小同志,你有什么办法,说说看。”
“伍姨,我见取货员同志取货时,总在第一层跟第二层货柜上上下下,他们很忙碌又辛苦。”谢锐一针见血说出了售货员疲于奔命的原因。
“对呀,一天下来,他们都得爬上爬下百余次,你是说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对,其实解决办法很简单。”谢锐显得很自信,沉稳地阐述道:“我们可以上下层分组工作,其中一组人负责第一层,另一组人,则负责专门取第二层的货物。”
“这样呀,以前我也考虑过分组。但难点在于二层的人不下来,又该如何将票据和货物送到一层呢?”伍姨顺着谢锐的思路说道。
“可以在二层到收银台安装几条滑索,在滑轮下面吊装一个托盘,取货员每次取了货就放在托盘上,然后顺着滑索让滑轮自然溜到收银台。”
伍姨听罢,眼神发亮,一拍大腿道:“咦,这个办法可以哟!”
供销社的职工听说了这个办法,都觉得方便实用,几个小姑娘看着谢锐的眼神特别明亮。
伍姨也是雷厉风行的人,她马上安排人安装滑索滑轮,谢锐也留了下来,指点师傅们安装。
休息时,谢锐压低声音问道:“伍姨,你听说离秋被厂里辞退了吗?”
伍姨一听,顿时暴跳如雷:“什么?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呀!官兆牛竟敢辞退离秋?丫头,过来,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跟我说?”
“辞退已成事实,白纸黑字上面写着,再去质问也无补于事,对方也有离秋的把柄在手。”谢锐安抚着伍姨,又说:“可还有一事,对方确实做得太过分了。”
伍姨能在供销社做主任,头脑自然不简单,刚才只是一时气急,才会暴怒失了分寸。
她向钟离秋招了招手:“丫头,来,将事情的原委跟我说说。”
钟离秋给谢锐丢了一个白眼,她本来不想让熟人知道这件事,免得他们去探望父亲时告诉他。
可是,谢锐却将此事告诉了伍姨,他是想打什么鬼主意呢?
钟离秋将事情始末讲了一遍。她发现谢锐也在用心听,还叫人拿来纸笔,将一些重点记下来。
这是他养成的习惯,做一些事情前,都会草拟一个计划。
“伍姨,如果在供销社柜台留一个位置,用来出售那些碎块饼干,这样会违反规定吗?”谢锐用笔在纸上戳了戳。
“这批饼干是知道生产来源的,当然没问题,这事我就能做主。要是都能卖出去,离秋的损失就能少一些。”伍姨当下拍板,还不忘夸赞道:“小伙子,你想的这主意还真不错!”
谢锐目光闪动道:“这样就没问题了,到时我们以整块饼干价格的7折出售。本地厂家生产,材料和味道都是一样的碎块饼干,我想也会有人喜欢的。”
听到谢锐的想法,伍姨连连点头。
钟离秋也赞同将饼干放供销社售卖。
谢锐的机智与才能,让人心生敬佩,她都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还装着什么奇思妙想。
下午2点多,两人从供销社出来,钟离秋又带着谢锐去了氮肥厂。
这次直奔厂长所住的宿舍,找到了厂长黄孟多。
黄孟多是她爸爸在部队时的战友,平时好得同穿一条裤子的那种。
“黄叔,你应该听桂香说过,我被饼干厂辞退了吧?”
钟离秋寒暄几句后,就直奔主题,看看这个父亲的战友、平时对她疼爱有加的叔叔,听到此事后会是什么反应。
“我听她提过,正想找你询问此事。官兆牛也真太不像话了,真当我们怕了他这个靠女人上位的白眼狼了吗?”
谢锐与钟离秋相视一眼,两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隐秘的事情。
“这事在源县已不是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你们别往外传。”黄孟多自知失言,忙告诫两人祸从口出。
“叔,我被辞退是不可挽回的事,我们就不去跟他争了,可我欠了饼干厂不少钱,这个你可要帮帮我。”
钟离秋说这话时,声音还是颤抖的,她还是第一次这样求人。
谢锐曾提及:“人际关系,就像一把双刃剑,不用则钝,用则锋利。但是,这把剑的挥舞,亦需智慧与谨慎的。”
通俗一点说,关系关系,不用就白费。
只要在不触及对方底线,不违背他们内心坚守的原则性错误的前提下,适当地求助,也是一种展现个人智慧和情商的体现。
同样,不将人情关系变成利益共同体,那情义迟早都会断了。
“欠了多少钱?我这边可以给你300块先用着。”黄孟多直截了当。
谢锐微眯着眼,心想这个黄厂长,不仅知道钟离秋被辞退,也知道她欠钱的事,这人正等着钟离秋上门借钱呐。
不过他为人处世老辣周到,不仅没有在钟离秋父亲面前,提起他女儿被辞退之事,还准备了钱借给她。
这跟那些翻脸不认人,然后找个借口将她轰走,两者差别是很大的。
从处事方式识人,可以看出他这个人,是值得继续结交的。
钟离秋摇摇头,道:“我不借钱,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还了欠款。”
说完,她拿出准备好的回力鞋,递了过去,“叔,你觉得这双鞋子怎么样?我现在售卖这种回力鞋。”
“你你是在投机倒把。”
黄孟多很快反应过来,赶忙起身,将宿舍门从内反锁上。
一看黄叔的反应,钟离秋不由得看了谢锐一眼,果然又被他猜到了。
钟离秋眼波流转,心里暗下决心,明年去参加高考补习,争取去大学读书。
他说脑子里的东西,就叫做见识,是在读书学习中获得的,真的要去读大学,才能学到真本事。
谢锐见黄孟多关门,生怕别人知道钟离秋在做投机倒把,心里已经有数。
该轮到他上场了。
他自我介绍道:“黄叔你好,我叫谢锐,是附城公社的插队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