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全神贯注工作时,旁边有个人虎视眈眈地看着,即便是再熟练的工人,也难以保持原有的平静与专注
钟离秋走神了!
在合成饼块时,她没有掌握好火候,造成粘合度不够,饼干没有成型,变成了饼碎。
第二日,官兆牛为此事召开了会议,批评某些同志上工时开小差,让饼干厂造成了重大损失。
他当众展示那批未成型的饼屑,很快宣读了开除钟离秋的决定。并且要她按价赔偿饼干厂的经济损失,不然以破坏生产罪逮捕处理。
官兆牛的做法,让几名副厂长都看不下去了,一起站出来求情。
他们姿态谦卑至极,话语虽未明言,但意图却昭然若揭:厂长大人,你通过辞退她,成功地树立了权威,从今往后,我们都会听你的话,也会引导职工们以你为核心。请你高抬贵手,不要再为难钟姑娘了。
最后,厂长大人还是做出一些让步,限时春节前,将那些碎饼卖出,不然按价500块赔偿!
几名副厂长牙根咬得咯咯响,这也叫让步?
那些残次饼干怎么卖?怎么卖得出?
还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你让一个姑娘上哪里给你弄来500块钱?
钟离秋的父亲还在住院呐,这厮是要将她逼至绝境呀!
几名副厂长见识了官兆牛的阴毒狠辣,他们也为钟离秋做了努力,心里有些惭愧,但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
至于官兆牛的目的,他们都很清楚,是在逼迫钟离秋嫁给他的儿子。
只要她答应了,不仅处理决定会改变,钟离秋还可以回来饼干厂继续上班
钟离秋说着说着,已哭得满脸泪花。
她被饼干厂辞退后,一直没对人说过自己的委屈,至今为止,连她爸都还不知道此事。
每次去医院,她都强颜欢笑地出现在父亲面前,随后便出去寻找赚钱的法子。
她表面看上去云淡风轻,实际上已承受了沉重的压力。
一直到遇见谢锐站在巷子里,偷偷地卖丝织围巾。她觉得这是赚钱的法子,也不管什么投机倒把,接近谢锐后,主动提出帮忙卖围巾……
谢锐不太会安慰人,索性让她哭出来。他也知道钟离秋说的是真话,从跟门卫聊天,他也能猜到新厂长是个什么货色。
权力集中,要是遇上一心为公的人是好事,要是遇上徇私枉法的人,那就是崩坍式的浩劫。
钟离秋见谢锐只是看着她不说话,怅然道:“我我这样,是不是让你看笑话了?”
“怎么会呢,你做得很好了,也很厉害。”谢锐由衷地说,“我可以帮你还清债务,但你也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钟离秋听说谢锐能帮她,心里甜滋滋的,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她感觉身上的压力仿佛已消失了。对于谢锐所说的条件,她毫不在乎,最大的条件,无非就是以身相许呗!
想到“以身相许”,钟离秋嘴角莫名勾起。谢锐有才有貌,要是真有可能,也不错的嘛,达到了她理想的择偶标准。
“什么条件?”钟离秋恢复了往日的俏皮:“是不是想听我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这种话?”
“哈哈哈”谢锐被她的话逗笑了,正色道:“我的条件就是,你过完年去参加高考补习,希望你能考个大学,毕业后能够帮我。”
钟离秋错愕道:“参加高考读大学?”
“对呀,以后什么最重要?人才重要,文凭也重要。”谢锐一本正经道。
“可我只读了初一就下乡插队了。”钟离秋咬了咬下唇,“说来你可能不信,我11岁就跟着姑姑去村里插队了。”
谢锐心里暗自一算,按照她所说,沈离秋确实是小三届中,年龄最小的那批初中生。
有些知青只读了初中,但在城里滞留了几年才去插队,但初中生实际上真算不得文化人。
这是什么事呀,叫一个只读过初一的人去参加高考,还真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如果有这种机会,我也是想读书的。”钟离秋眼神闪动了一下,“在公社时,姑姑经常教我们学习,她说没文化的人,眼界就会有高度,我现在都不懂是什么意思。”
“有趣,她姑姑定是个不简单的人。”谢锐暗暗想道,他当然懂得钟离秋姑姑这话的意思。
谢锐沉思片刻,还是问道:“你敢不敢去试一试呢?”
“当然敢,就怕人家学校不收我。”钟离秋想着以后能帮上谢锐,也想得到他的肯定。
“去试试吧,报名参加高考自然没问题,即使没考上,你去用心读书了,也是好的。”
“你姑姑说的那句话没错,但是,有没有考上大学,不会限制人的眼界,而不去读书学习,真的会限制一个人的见识。”
如果谢锐不是21世纪的人,他定然不会动员钟离秋去考什么大学。
要帮助一个人考上大学,对于他来说,还是有点把握的。
他有作弊神器呀,回到21世纪,能查询到1980年的高考试卷,这本来就是无敌挂。
只是他在考虑,这样做值不值得而已!
倘若钟离秋是读书的料还好,考大学就是一把钥匙;要是她不愿意读书学习,既使靠作弊考上大学,每天听课就像鸭仔听雷公,只怕她也会过得非常煎熬。
接下来,谢锐再次详细询问了钟离秋与饼干厂债务的几个问题。
既然答应了帮她一把,他就要想法子解决好这件事。
留给他们还债的时间已不多,他决定今天就开始行动。
两人来到供销社,偷偷地记录了一些紧俏商品的价格。
谢锐在这里发现了一个问题。
供销社的货架有二层,当买家购买第二层的货物时,取货员不得不爬上二层货柜,取完货再下来交到顾客手上,同时还得将记录购买物品的票据,送到收银人的手上。
这样就造成了一种现状,每个取货员经常上上下下爬货柜,每天都累得腰酸背痛的。
谢锐寻思片刻,便想出了一个办法,可以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
他看见收银台旁,站着一位戴眼镜的大妈,看样子就是供销社的领导,谢锐朝她走去。
钟离秋见状,硬着头皮也跟在他身后。
“伍姨,你今天值班呀?”钟离秋嘴巴甜,率先上前打招呼。
“离秋,是你,你爸的病好点了吧?”
“好多了,谢谢伍姨挂念。”
“你这孩子,我跟你爸认识几十年了,他病了我也只去看望过一次。都怪供销社忙呀,职工们都忙得晕头转向的,我也只能守在这里照应着,都没时间再去看望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