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夸张的说, 农村得孩子是既天真又残忍的一个群体,比如刚刚那些孩子,只是试探的把石头砸在她的脚下, 可如果她不进行有效反击, 下一次他们就会拿石头丢你身上了。
这是许明月小时候亲眼见过的现象。
况且凭什么小孩子就有挨打豁免权?欺负别人该打还是要打!
几个丢她石头的孩子, 被她打的哇哇乱叫,然后一个个拎着裤子跑的远远的,藏在各家屋子后面,偷偷瞧她,见她看过来,挥着拳头做要继续打他们状,立刻吓的又跑远了, 深深的觉得这个疯女人真的很可怕。
这也导致,原本觉得她年轻, 在荒山有个房, 还想着给她找个男人再嫁的人, 都歇了心思。
当然, 也没有完全歇了心思的。
农村很多娶不到媳妇的老光棍, 哪管她疯不疯?能生孩子就行, 更别说, 她还有座砖瓦房, 她在荒山的砖瓦房, 也是很多人觊觎的,她现在还是大队部的记工员, 哪怕她身体瘦弱, 做不了太多活, 一个记工员就是成年男人的满工分了, 很多男人都拿不到满工分呢。
比如江家村的身高不到一米四,娶不到媳妇,只能依附他们哥哥嫂子生活的男子,他听说许明月被刺激会发疯后,不仅没有介意,反而高兴起来,因为他知道,正常的女人根本不可能嫁给他们这样身材矮小,连满工分都挣不到的男人。
男人也没什么正式的名字,姓江,叫江老二,说起来,除了身材矮小外,他还真没其它太多的毛病,因为身材矮小,娶不到老婆,他很早就知道,他是要依附哥哥嫂子生活的,所以日常生活中,他勤劳肯干,什么事都做,为人也老实本分的很,只求他老了后,能够跟哥哥嫂子和侄子们一起生活,别把他赶出家门,让他老无所依。
许明月的出现,让他看到了成家的希望。
他听到许家村被离了婚的女人有疯病后,就悄悄的来到江家村和荒山之间的农田上,借着犁田的功夫,偷偷去看过许明月。
不知道是许明月跟大姑奶奶长的像,还是什么原因,许明月的相貌越来越趋向于她前世的相貌,只是黑。
可江老二不嫌弃许明月黑,农村女人同样要做农活,哪有不黑的?只要她是个健康的女人,或者说,哪怕是个残疾的女人,在农村,都不是他这样的人能够肖想的,也只有疯掉的女人,或许会不在意他身高的缺陷。
想到他娶了媳妇后,就有个现成的女儿,他也很是期待,想看看那个小女娃。
他是在许明月早上起床往大食堂去的时候,被他看到的,那是个比他理想中还要好一百倍的女人,他本来就自卑,看到许明月后更是自卑的头都抬不起来。
那真的就像是天上的明月,与他遥不可及。
回去后,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后来还是忍不住,和他哥哥说了,想让嫂子帮他去许家村问问,许明月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过日子。
他哥哥嫂子也都是厚道人,虽说心里都同意了小叔子以后跟着他们养老,可要是小叔子能有个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儿女,他们也是愿意帮忙的。
“就怕她自己不愿意哦~!”江大嫂子忧虑道。
许明月哪怕被休离回来,也不过才二十岁的小妇人,还生养过一个,说明是健康能生养的,现在自己有房子,还有干部的身份,多的是人想要娶她。
哪怕传出她有疯病,可只要不刺激她,也不会发疯,再说了,等再婚以后,前面那个也就忘记了,自然是能跟现在这个过日子,哪里看得上三十岁的江老二?
江老二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他勉强可能够得着的女人,垂着头,踟蹰地哀求嫂子:“嫂子,你……你就帮我去问问,你就跟她说,我保证对她女儿当亲闺女一样!”
江老二是真想有个自己的家。
他跟哥哥嫂子一起生活,永远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为了老了以后不被抛弃,他是家里家外的活儿一把抓,哪怕因为他身高矮小,拿不到满工分,对地里的活,他也从没有懈怠过。
他嫂子说:“我也只能说帮你打听打听,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她才刚发过病,我怕说的太露骨,把她疯病引出来。”
江老二自是感激地点头,等着嫂子的消息。
这种事,只能是他嫂子帮他,因为他嫂子和许凤台的父亲一样,曾是地主家的丫鬟。
他嫂子同样是个矮小的妇人,身高不到一米五,穿着灰扑扑的老式圆领盘扣灰色短褂,衣服虽破旧,却洗的很是干净,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用一根木簪盘在脑后。
许明月刚开始看到有个中年妇人隔着大水沟,往荒山张望时,以为是歹人,每天把小阿锦带在身边,一刻都不离,晚上又把假人挂了出来。
中年妇人过来看了几次,见许明月一双锐利的眼睛看着她,她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能不能去你家,跟你讨口水喝?”
一般乡里乡亲,讨口水喝的话,都会让人去喝的,没想到许明月直接隔着大水沟,冷漠的拒绝了她:“不能。”
被拒绝的江嫂子明显愣了一下,忙解释说:“你别误会,我不是歹人。”她看看周围,荒山虽然没人,但就这样在大路上讨论婚嫁的事,怕对许明月名声不好,就问:“我能不能过去跟你说?”
许明月看着她,觉得以自己的力气和武力值,这个身材矮小瘦弱的妇人,根本不够她一脚踢的,遂点头说:“你可以跳过来。”
大水沟因为很多天没有下雨,里面的水已经见底,搬两块大石头,踩着石头就能跳到对岸的荒山来。
中年妇人看了眼大水沟,估摸了一下自己跳过去的可能,说:“我还是从后山上来吧。”
她说的后山,就是王根生从江家村走的那条路,这就需要她返回江家村,再从村口老井那里重新往荒山走。
一边犁田一边在腰上挂个竹篓子捡黄鳝的江老二见嫂子从荒山回转,以为得到消息,焦急地看着他嫂子。
其实江嫂子在刚刚与许明月打了一个照面,就知道这事肯定成不了。
实在是江明月外表看着,别说是江老二了,就是正常的成年男子,都不定能配上江明月。
几个月的补水面膜和厚厚的面霜,让她脸上没有半点农村女人经过寒冬时,脸上的皴裂,加上几个月的修养和食补,她面色红润,在许明月看来,她自己很黑,可在同样要干农活的农村,她是健康又好看的蜜色肌肤,高鼻梁大眼睛,双眼明亮,囧囧有神,看着不像被离了婚的女人,周身气质比她看过的大队干部还像干部。
让她面对她时,就像是年轻时她面对的地主家当家主母,压力山大。
那些话,她根本就说不出口。
她绕过田埂,跳过溪流,爬上荒山。
许明月没有带她去自己的房子,就在院子后面等着,也没靠近她,而是距离她至少两米远站着。
江嫂子对荒山并不陌生,她年轻时是地主小姐的丫鬟,江地主死后,一家人就被埋在荒山,每到过年和清明祭祀的时候,她都要过来给江地主一家烧两刀纸钱祭祀一下的,只是她去的都是靠近江家村那一端,还没深入过许家村这边。
如此近距离之下,她看的更清了。
许明月现在的身高约有一米六五左右,这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个大身高了。
她里面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中间穿着土黄色羽绒服,再外面还套有一件打满补丁的灰色薄外套,显得很臃肿。
裤子也是灰色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江嫂子就是觉得她跟她年轻时伺候过的主母重合了。
她想起荒山有鬼的传言。
但她并不害怕,她从没有做过害地主家的事,这些年也一直在祭祀。
她又看看江明月身后不远处那两米五高的院子高墙,高墙是土石结构,只是外表被抹上了黄泥巴,看着也只是普通院墙而已,院墙与荒山的树木有一定的距离,这是防止歹人通过爬树的方式跳进她院子里。
江嫂子看着她,感慨地说:“你小时候我还见过你呢,都长得这么体面了。”
体面,就是当地人夸人长得周正好看的意思。
许明月目露疑惑。
江嫂子笑着说:“你那时候年纪小,怕是不记得了,那时候我在地主家当丫鬟,你爹是轿夫,你大哥也在地主家的灶下帮工,那时候你爹还在呢!”
许明月‘哦’了一声,直接问:“你有什么事吗?”
江嫂子看着面容俊秀的许明月,是怎么都开不了口。
许明月也不着急,想知道这人到底为什么来这里。
江嫂子迟疑了半响,才期期艾艾地开口说:“我是江家村的,我男人是江家村的瓦匠,我有个小叔子,为人老实肯干,就是吧……个子矮了一些,一直没结成婚。”她两只手纠结的搅在一起:“这不是他听了你的事吗?想托我过来问问,愿不愿意跟他一起过日子。”她强调道:“他真不是什么坏人,也愿意把你闺女当亲闺女对待,我那小叔子除了个子矮了些,真没什么大毛病!”
听到是这事,许明月才稍稍放下了些许的戒备,眼神也不像之前那么锐利了。
她浅笑了下,对江嫂子说:“我就称呼你为江嫂子吧,江嫂子,你看到我在荒山是建这么大一个砖瓦房,也晓得我就没打算嫁人了。”
江嫂子说:“你要愿意,他跟你来荒山生活也行!”
许明月笑了笑:“我不愿意!”
江嫂子也觉得有些为难人,她看了许明月的品貌后,打从心底就觉得她小叔子配不上她,刚刚的开口,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勇气。
她脸上露出些尴尬的表情,说:“那行,那我回去跟我小叔子说。”她说:“今天也当我没来过这里。”
哪怕许明月和江老二没有见过面,若是传出江家村有男人对许明月有想法,这事依然会对许明月的名声产生影响。
这世界本身就对女性有更多的要求和苛责,哪怕她连江老二是谁都不知道。
许明月倒是因为她的话,对江嫂子感官好了些,冷淡地点了下头。
江嫂子看着她,心中有些可惜的回转。
江老二老早就在田埂上等着他嫂子了,见他嫂子回来,忙拎着装着黄鳝的竹篓子,想让嫂子帮他把黄鳝给荒山的女人送去。
江嫂子没在田埂上跟江老二说话,而是走过了村口老井,在一大片尚未开花的六月雪藤蔓后面,对满脸期待的江老二摇头说:“没成,你别想了。”
一股巨大的失望淹没了江老二,让他垂头丧气地捏着手里的竹篓子,垂头回到田地里,沉默地继续犁田。
他本就是个十分自卑的人,让嫂子帮他说媒这事,就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勇气。
站在荒山边沿的许明月,自然将这一幕完全看在眼里,也终于知道了江嫂子说的‘个子有点矮’是有多矮。
真的没比穿越前的小阿锦高多少。
别说是个身体有缺的男的,就是一个正常男的,她都不会同意。
体验过离婚快乐的人,就不会生出想要再进入婚姻的念头,尤其是这个年代的农村男人,三观不同,语言不通,真的没必要。
她自己还带着秘密呢,连爷爷晚上住在她这,她都催爷爷回自己新房去,更别说一个陌生男人了。
这事许明月谁都没说,只当没有发生过。
偶尔江老二抓了泥鳅黄鳝,想给许明月送过去,可许明月永远一副看不见他,目无下尘,走路风风火火,不是往许家村大食堂跑,就是往堤坝上跑。
抓了许久的黄鳝,愣是一次都没送出去过,连话都不曾和许明月说过一句。
江嫂子也直言不讳地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跟她根本不可能!”
这事很快就过去了,反倒是许凤台的亲事,有了进展。
和前世许凤台娶不到老婆,一直到两年后灾难越发严重,饿死了许多人的情况下,她奶奶带着幼弟走投无路,才来到江家村讨饭,被人说给了爷爷。
今生爷爷因为考上了记工员,且他的记工员身份不像许明月,随时可能会被人顶替掉,加上他家的砖瓦房,嫁过来生了娃,不怕娃没地方住,让大队长的媳妇上了心。
大队长媳妇虽然也要干活,但因为大队长的身份,她在村子里可谓是日子过的最舒心的妇人了,现在许家村大食堂就是她在管着的。
身在农村的女人,除非像大队长的女儿,长得特别的漂亮,不然想脱离现在的环境,嫁到河对岸得工人家庭去,是非常困难的,即使是大队长的女儿,凭借她是大队长的女儿的身份,又长得漂亮,才嫁到河对岸。
除了嫁到河对岸炭山的工人家庭,还有什么比嫁给大队干部更好的呢?
许凤台家过去虽然穷,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弟弟妹妹们都长大了,小莲翻过年就十六了,最多还能留两年,就要嫁出去了,而且这么大的姑娘,都已经是家里的壮劳力了,家里家外干活一把好手。
小的那个也十三了,就算要给他娶亲,房子都是现成的,处的好嘛,将来就把小莲和老太太的房间给他当婚房,处的不好,可以把下面的老屋分给他。
上面虽然有个老婆婆,老婆婆却是性格绵软的小脚女人,做不得事,当不了家,她侄女是嫁过来就能当家做主。
至于许凤台年龄比她侄女大四五岁,大几岁才懂疼人呢!
她先是将想法跟大队长说了,大队长沉吟了一下,说:“你问过你兄弟了没有?”
“这不先知会你一声吗?”她凑近了跟许大队长说:“要是跟凤台成了亲家,我们两家关系也更亲近,今后红桦在大队部,也有个帮衬。”
现在许家村四个小队长,只有许凤台、许明月和他们是三房的,剩下的三个小队长,都是别的房的,心思各异,都盯着他屁股下的大队长位置呢。
许大队长也觉得这事能成,拉过被子说:“你先去问问你兄弟。”
许家毕竟还是不一样的,有个被休离回来的大姑子,一般人不一定愿意嫁到这样复杂的家庭中。
许大队长媳妇却觉得这不是问题。
她并不是水埠公社的人,甚至和他们都不是一个县一个市的,她娘家虽离的不算远,实际上算是邻市的。
他们这里恰好位于与邻市的交界处,所以和隔壁建设大队相隔不到五里路,却是完全不同的口音。
但因为一直通婚,大家口音虽不同,相互之间也能听的懂。
大队长媳妇跟许大队长通过气之后,就赶紧往娘家去了。
她要说的,是她小兄弟的长女,性子温柔和善,和她长得有几分相像,她能生出许红菱那么漂亮的闺女,她侄女长得自然也不差。
有她这个嫁给村长家的姑姑在前头,她弟弟就想把女儿嫁到邻市的城里去,可城里哪里是那么好嫁的?她长的再好看,别人一听是河对岸农村里的,就不太乐意了。
这也导致她婚事稍微耽误了些,翻过年都二十了,还没对象。
这个年龄在农村说大不算大,说小也不算小了。
她当然不是嫁不出去,她长的好看,十六七岁时门槛都快被媒人踏破了。
可她爹妈都不愿意她嫁的太差,即使不能嫁到城里,至少跟她姑姑一样,嫁个家庭殷实点的。
可在农村,哪有什么殷实点的家庭?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
大队长媳妇也是个精明的女人,知道许凤台现在是个香饽饽,怕夜长梦多,赶紧划了条小船,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她娘家村子。
她弟弟弟妹一听是村里的记工员,是大队的干部,家里又有砖瓦房,嫁过去不缺住的,就愿意了,不过还是问道:“既然条件这么好,咋二十四了还没找人(结婚)?”
大队长媳妇又将许凤台家之前的情况说了一下:“他们一家都是老实人,他爹死的早,他娘是个性子软和的小脚女人,能担什么事?他十二岁就要养活几个弟弟妹妹,又没有个房子,家里那种情况,哪家愿意把姑娘推到这样的火坑里?”
又说许明月被休离回家的事:“大兰子的情况你们放心,她虽然被休离回来,却不跟她哥哥一起住,自己在荒山建了个砖瓦房,围了个高院墙,等闲也没人去荒山找不自在,他一双弟妹现在也大了,不像小时候家里家外就靠他一个人,现在他弟弟妹妹都能挣工分干活了。”大队长媳妇看着红着脸坐在一边的大侄女,压低声音说:“你们可别眼皮子浅,看到小姑子小叔子,就想嫁出去分出去,都养这么大了,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傻子才急吼吼的嫁出去!”
听的她弟弟两口子直点头,说:“是是是。”
他们家就这当了大队长媳妇的姑奶奶最是精明,自是听的直点头。
大队长媳妇怕大侄女不同意,说:“他人是没得说,老实肯干,个子也高,人长得也体面,老娘和小姑子小叔子也都是老实巴交不搅事的,你过去就能当家,要不是我真觉得是门好亲,我也不会火急火燎的就过来跟你们说,不少人在盯着呢!”她对她大侄女说:“你们要是觉得可以,我回去就跟他阿娘说,先见个面。”
*
大队长媳妇怕夜长梦多,回去后,就赶紧到许家,找老太太说了这事。
老太太一听,是大队长媳妇的侄女,哪有什么不愿意的?
之前她就操心大儿子二十四了还没结婚,成了老光棍,以后可怎么办!
要知道,农村的男的,年龄越大娶媳妇就越不容易,渐渐就给人造成一种既定印象——娶不到媳妇的老光棍!
那是农村食物链的最底层,谁都看不起的那种。
现在有人愿意和他说亲,还是大队长媳妇的侄女,她是千万个同意。
毕竟是大队长媳妇的侄女,她又怕彩礼过高,有些忐忑地说:“叫凤台过去,要带哪些礼节,你和我说。”
这些年许凤台钻碳洞挣的钱,除了没开大食堂前,维持生活日常的开支,剩下的她全部一点一点的攒了下来,就为了给大儿子建房子。
之前许凤台塞了一些给许明月,剩下的也够支付彩礼了。
只是除了彩礼外,聘礼也是有讲究的,她也怕大队长媳妇那边的彩礼和聘礼过高,她支付不起。
对于这一点,大队长媳妇倒是很实在,说:“两个孩子先见面,要是都看上了,再说别的!”她也知道许家情况,拉着老太太的手说:“老嫂子,你家情况我也清楚,要是讲究那些,我也不会把我亲侄女说给凤台了,你别太担心。”
她低声说:“彩礼就不说了,按照市面的给就成,聘礼嘛,也照市面上的四个一就成。”
她说的四个一,是指这个年代普遍的‘四个一工程’,一张床,一个脸盆,一个痰盂,一个热水壶。
这‘四个一’看起来简单,其实也不容易。
床和痰盂都好说,现在农村都用木质的,脸盆,讲究的人家,买搪瓷盆,不行用木盆也可以。
最难得的,是后面的一个热水壶。
买热水壶,它要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