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出现在医院时,石膏拆掉,她的手腕有些前所未有的轻松。就是现在还使不上力,固化太久,需要把那层束缚给挣掉。
医生交代,要勤活动手腕,就算疼也要忍着活动开。否则,时间拖的越久,手腕越僵硬。
芦苇在医院停车场,看到孟长津阴着脸站在车旁边。
至今还活动不畅的手腕,正好有了发火的宣泄口。
在快到车旁边时,芦苇绕了个圈,看都没看他,直接往另一侧走去。
孟长津大步上前,把人打横抱起,扔在车座上。
“芦苇,我都还没生气,你又开始作。”
就这一句,芦苇委屈地不知该如何反驳,孟长津被她气脸黑的没法看。
两人正僵持着,自己妈妈电话打了过来。
孟长津压下烦躁,“妈,怎么了 ?”
“拆了,刚出来,正准备吃饭去呢。”说完,把电话搁在她腿上。
他呢,坐在驾驶座,踩着油门离开了。
刚才还暴怒的芦苇,这会儿乖顺地像只小猫。
“惠姨,石膏拆了,医生说恢复地很好,片子看了也没问题。”
孟长津在后视镜悄悄打量着她,看她伪装出来的乖巧样子,说话语调夹着,“明天要去西北出差,去多久还不知道呢。等我回来,我去老宅看你。”
“好好好。”
连着几声好之后,芦苇挂断电话,把他的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位上。
两人赌气,谁也没有说话。
路上孟长津的电话就没停过,他那个工作的手机一直嗡嗡响。
芦苇心软了一节儿,看着他捂着肚子的手,知道他肯定又是胃里难受。
“我饿了,我要吃饭。”她在后排叫嚣。
孟长津没理她。
她凑上前,对着他的耳朵,“我说,我要吃饭。”
孟长津还是没理她。
她在心底吐槽,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谁脾气大。
等红绿灯的空档,她猫着腰坐在副驾驶,给自己系上安全带。
把他的手机扔在他腿上,这才换来孟家小少爷轻蔑地瞥了她一眼。
“孟小五,我要吃饭。”
“吃什么 ?”他哑着声音问。
“帝景,蟹煲虾粥,空运来的海胆,”
“和顺粥铺。”她还没说完,就被孟长津狠狠打断。
然后车里汇入主路的车流中,在前面找寻机会调头,去了和顺粥铺。
这名字起的普通,店里的东西齁贵。
据说这创始人是民国时从宫里出来的御厨,给太后老佛爷做过饭。
大清王朝败落,这才从宫里出来,开了这家饭店。
就连装修什么的,都是宫廷样式。尤其是大厅那金灿灿的龙椅,孟长津说金子打造的,芦苇怎么看都像镀金的。
车子交给门童,孟长津被人领着去了包间。
芦苇心里悱恻,“还得是有钱人啊,就俩人,吃顿午饭还得用包间。”
只是还没到楼上,远远就看到喝的醉醺醺的人出现在楼梯口。
不是别人,是周清华。
周清华显然也看见他俩,跟人寒暄几句,就对着他们挥挥手。
孟长津还是那副不讲笑的脸,“周叔,真巧。”
芦苇跟在他身后,没有说话。
“暖暖,明知光伏需要周氏帮忙,一定要给周叔打电话。”周清华原本隐藏的奸诈因为酒醉,显露大半。
芦苇淡淡笑着,“难为周叔,这么多年没见,醉成这样还能认出我。”
周清华还想说什么,被孟长津不动声色地转着身体把芦苇挡在身后。
“周叔先忙,启江集团还有应酬,有机会找您喝茶。”
说完,拉着芦苇就走了。
楼梯口的包厢,几步路,孟长津箍着她微颤的手,包厢门关上才松手。
“我刚才就该把他推下去,不死也残。”她恶狠狠的说。
孟长津用热毛巾擦着手,“是,你放心,每年你生日我都会去看你,我保证。你收监在哪儿,我就去哪儿,绝不嫌麻烦。”
“对,天上下刀子我也一定去。”他把毛巾丢到一旁。
看她还傻站在那儿,一把把人按在椅子上,拿起热毛巾帮她擦着卸掉石膏的手腕。
“疼吗?”他问。
芦苇顺势环着他的脖子,“再给我些时间,好吗?”
孟长津用力分开她的拥抱,低头给她擦着手。不理她,也不回她的话。
服务员在门口敲门,没多久点好的粥和菜慢慢上桌。
孟长津松开她的手,开始自己吃起来。他胃里灼的难受,急需东西往下压一压。
芦苇拍掉吃菜的手,“胃难受,先喝粥,吃点主食。”
孟长津睨了她一眼,还是没说话。
芦苇大吃大喝,有她最爱的梅花糕,一碟子就6块,她一口气吃完了。
最后那一块,噎的难受。孟长津把茶水给她倒满,“出息。”
芦苇故意,喷了他一脸。
孟长津闭着眼睛,掐着她纤细的脖子,作势要把她灭了。
她闭着眼睛,撒泼道,“我就这条命,拿去拿去。”
孟长津力道渐松,看她忍着咳嗽拿过毛巾擦去他脸上的梅花糕残渣。
“不生气了吧?扯平了?”她谄笑着。
孟长津何尝不知,她这般做,就已经是和好认错的信号。再多的,她也做不出来。
更不可能指望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芦苇的眼泪,珍贵的紧。
“吃饭。”孟长津冷声说道。
“好咧。”她笑容灿烂,比春日怒放的鲜花还要艳丽。
她这份属于小女子的娇羞,好像是他独有的,就连周子晋,她如今也不给了。
金钱虾球她吃了不少,给他留了几颗。“这虾球,你不是挺喜欢的么?怎么不吃?”
孟长津视线划过虾球回到她脸上,“你还记得?”
芦苇擦着嘴角,“记得啊,小时候为这个,咱俩还打了一架,我把你的脸挠烂了。”
其实那次,根本不是孟长津想吃,是他觉得吃饭的长辈有好吃的都问她。
他才故意去争那盘她最爱的虾球。从那之后,金钱虾球就是孟长津喜欢的菜了。
芦苇捏着他的脸,“你皮肤真好,竟然没留疤。不像我,桃子没摘到,反而负了伤。”
孟长津盯着她那道浅浅的疤,指尖摩挲着,然后咬着她的唇角。
芦苇吃痛,血腥味席卷两人口腔。她蹙着眉推开他,触到他的额头。
“这么烫,你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