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厂长的女儿又如何,不是厂长的女儿又如何?”
“你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或者说秘密,是出于好心,还是想利用我帮你搞许静?”
林枝枝的喉腔里震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云穗穗平静地笑了笑。
“我替你回答,两者都有,后者更甚,毕竟你习惯藏在黑暗里,把别人当枪使。”
林枝枝低垂的头抬起来,嗓子发不出完整的字音,她着急地疯狂摇头摆手。
不是的不是的,穗穗,我错了,我这次没想利用你
回应林枝枝的是关上的院门。
林枝枝怔愣愣地看着大门,眼泪不受控制地决堤。
而眼泪侵漫的眸光慢慢变得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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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穗穗回去看到江无羡像个大爷一样,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悠哉悠哉嗦着吸管,喝着她做出来的冰西瓜汁。
上前踹了一脚。
“可把你悠闲坏了,快干活,不然今晚没饭吃。”
云穗穗说完继续忙着布置新家,很多缺的东西要不从废品回收站淘出来,要不就温澈从黑市淘出来。
林枝枝带来的这个消息对她来说的确有好处。
但她不想跟林枝枝多说,背叛、利用过自己的人少接触好。
过了下午一两点最热那会儿。
云穗穗回屋里,拿了一个篮子,下面放着鸡蛋,垫了块干净的布隔着,最上面放着做衣服的布料,出门了。
曲柔除了万人迷光环外,还有很多别的机缘。
比如在抢了原主上大学的资格后,机缘巧合救下其中一位女教授,她的儿子未来很有出息,因为救母之恩以及万人迷光环,对曲柔也是有呼必应。
而那位女教授和她的儿子现在就在河对岸的牛棚里,他们现在的身份是下放户。
这本小说是她临睡前当成凰本看的,曲柔被众多男人青睐。
所以很多细节记不清,只知道大概剧情,现在她要做的这个事,也是从西市回来她苦思冥想的努力,才记起一点。
要去对面的牛棚会穿过村里的大片田地。
田地里依然有很多人,以前路过时,大伙干着农活还能偶尔开开玩笑,脸上带着笑容,现在没有了。
只有静寂和炙烤。
一排排人苟着腰呼哧呼哧干活,掉落的汗水还未砸在地面就已经被蒸发。
田里大块大块开裂。
石水河的水位下降很多,很多村民来来往往地挑着水桶抬水浇灌田地。
云穗穗粗略地看了一眼,今天田地里少很多知青的影子,估计都缩在知青点复习。
她挎着个小篮子,穿梭在田间地头。
有人注意到云穗穗的,眉头皱了一下,“她来做什么?”
“你管她做甚,赶紧干活吧。”
云穗穗在村里就像异类一样的存在,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干嘛大惊小怪的。
“你别说还真别说,咱村里的女人都黑黝黝干巴巴的,这云穗穗长得越发白净水灵。”
这男人说完立马挨到他女人邦邦两大拳:
“喜欢啊?打得过温澈吗?有让她不风吹日晒挣工分的魄力吗?舍得花钱养吗?”
“村里除了温澈谁做到,他媳妇不好看你好看啊?”
“整天就在哔叨,不看看身下那几两肉够不够格。”
说话的女人在村里性格是比较要强泼辣的周丽。
“哎呦,我就说说嘛。”男人悄悄扯了扯周丽的袖子。
“在外面给我点面子嘛,回去你喊我做什么我都做。”
周丽给了男人一眼神,哼哼闭了嘴。
“不是你们现在都不好奇云穗穗何时绿温澈了吗?说不定村尾那刚建好的房子将来会是罗家的。”
大队长不知何时出现在王赖子身后,悄悄凑到王赖子耳边恶魔低语:
“你不好奇好奇今天自己挣的那几个工分,会不会被扣?”
王赖子被吓了一大跳,正准备破口大骂,回头一看是大队长,秒速变嬉笑讨好脸。
“大队长天这么热,你怎么来了,说的哪里话,我干活可得劲了。”
“你看。”王赖子假巴意思的挑着半桶水
大队长站着不动,一副我就看看不说话的样子。
王赖子一开始还有力气,但是对于偷懒摸鱼习惯的他来说,来回几次就累瘫了。
见大队长一直盯着不走,心里叫苦连天。
云穗穗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到来,居然让原本静寂死沉的田地间多了丝丝生气和活力。
来到牛棚面前。
这里的环境比她想的还要差些。
房屋是用杂乱的木板或者木柱搭建的,茅草的屋顶,空间狭小,四处漏风,还要一家老小都要挤在一起。
吃饭睡觉都在一个地方。
屋前屋后一下雨全是泥泞。
云穗穗走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愣了一下。
他们这地方除了大队长和村支书很少有人过来,蚊虫多环境差,最主要是新新的劳动人民不想跟他们这些下放户沾边。
“你是?”牛棚的劳动力都去田地里干活了,只剩下老人。
“我叫云穗穗,响应号召,下乡的知青。”云穗穗自然随和的的自我介绍。
两老人听闻对视一眼,主要是吧。
云穗穗这在村里如雷贯耳的恶名,她们俩就算身体不好不经常出去,也听到点风声。
“你来找我们做什么?”声音里藏着几分警惕。
云穗穗看着眼前的两位老人,一位应该经常做衣服,眼睛坏了,眼球通红泛泪,看任何东西都要很凑近才行。
一位整个人像是在水里泡了几天几夜一样的全身浮肿,唇色苍白。
她很快就知道自己的目标是谁。
动了动手臂挎着的小篮子。
“老人家想来应该听说过我,我懒不会做衣服,跟村里人关系不好,所以想来麻烦你们帮我做衣服。”
牛棚这些下放户都是知识分子或者有身份的。
虽然一系列的巨变与蹉跎逼他们很多情况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但骨子里的那种傲气肯定还在。
她若是直接过来帮助她的目标提前刷好感拉近关系,肯定会适得其反。
那些对于她们来说是施舍,用做衣服打开开关,不错选择。
两老人显然想不到云穗穗这么落落大方的承认,这样显得她们之前的行为有些小人之心了。
“这是鸡蛋,就当做定金,做成后我给钱。”云穗穗把篮子里的鸡蛋给两位老人看,里面躺着十五个白白圆圆的鸡蛋。
两人一愣。
眼睛坏的老人推了推浮肿的老人:
“答应,收下这鸡蛋。晚上做顿好吃补补,你看看你一天天舍不得吃,饿得全身浮肿,再这样下去要坏事。”
眼睛坏老人一担心起来就忘记还站着个外人云穗穗。
浮肿老人咳了一声,提醒眼睛坏的老人还有人在,然后才抬头看向云穗穗,“好,你想做什么样式的?”
云穗穗若有所思,刚刚眼睛坏老人说的话。
书中说那位女教授和她家人一时间成为下放户,巨大落差的打击,环境恶劣等等,让她身体彻底垮了。
后来才有曲柔的机缘。
现在她又知道了一个原因,饿得身体浮肿。
“两位老人家怎么称呼?”
“叫我橘阿婆,叫她兰阿婆就好。”浮肿老人指了指旁边老人。
“好的,橘阿婆。这十一月初了,按理应该变冷,可还是这么热,有些不太对劲。
我就买了些凉快透气好的布料和冬天家厚实的布料,两手准备,打算给我和我男人各做一套夏衣和冬棉袄。”
云穗穗的话有意无意,充满暗示性,她相信这些聪明的知识分子,应该能很快反应过来的。
为什么不告诉村里人,让他们也准备准备?
一个,她从未觉得自己是多好多有道德感的人,爱恨嗔痴自私怨怼她都坦然接受,接受不完美的自己。
二个,村里人对于她的话是不信服的,要是真发生了,还说是她乌鸦嘴咒的,吃力不讨好
三个,告诉他们等于间接让他们知道自己会囤有物资。现在家家户户没多少钱票屯物资,要真发生什么,赖上她怎么办?
不要小瞧任何在饥饿和死亡威胁下的人们。
思绪几转,云穗穗面上没显露什么。
“看看我拿来的布够不够,不够我明天我再拿来补,还有这棉花,两位阿婆还知道哪有吗?”
问就是故意拿不够的布料,一次性拿够了,哪里有借口能多来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