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书深觉自己晚年清誉不保,着急想解释。
落在大队长眼里却是越描越黑。
大队长一副你不用说我都懂,老牛开花。
一切始作俑者,却回到了村尾。
建房子的工人们已经借渐渐明亮的天色开工。
今早徐婶来不了,跟着牛大婶一起做早饭的是上次探望的另外一位林婶。
温澈站在工人堆里,帮忙用铁铲和泥递砖等等,忙活了好一会儿。
抬眼看到不远处的小花小丫弯着背,背上背着两个大大的背篓。
他停下,去厨房外边的旧木盆洗手,跟工人们说了几句话,就从外围推自行车走向不远处的小花小丫。
就算打过几次照面,小花小丫对于温澈的恐惧还是在的,这是从小深深种在心里的。
这样的恐惧导致小花小丫一时间愣在原地,一双眼睛瑟缩盯着温澈,一只手把妹妹护在身后。
温澈等了几秒,唇线微抿,冷声道:“拿过来。”
“啊好好好。”
谁知道越急越做不好,小花手上一急,背篓上面放的深蓝色的小粗布,小凳子,削得不整齐的铅笔和一个被摸得皱巴巴的本子全都哗啦啦掉下来。
温澈眉头微皱。
小花吓得慌忙蹲下捡东西。
“马上好马上好大哥哥,我不耽误时间的,我很快。”声音不自觉都带上了哽咽。
她怕大哥哥发火,她怕她没完成大姐姐的期待,她怕自己又回到从前。
她好笨啊,做不好,做不好,她挣不了很多工分让妹妹吃饱穿暖,没有让妹妹躲掉村里同龄人的哂笑排挤,她做不好,不能让奶奶安安心心的呆在家里,一把年纪还想上山摘菌子卖钱导致腿脚受伤。
她什么都做不好 。
视线模糊,小花眼泪吧嗒吧嗒掉,在地上摸索半天也拿不完。
一个黑影笼罩下来。宽大的手,隐约可见厚厚的茧子,把东西一个个的快速捡完放好。
提过两个背篓用牛绳绑在后座两侧。
随后出声道:“上来。”
温澈用脚挑开自行车大稳架,用身体做支架,尽可能的倾斜,方便两小只爬上来。
等两个坐好后,温澈骑上自行车出发。
一路的风慢慢风干了小花眼角的泪,把她的头发吹得有点乱。
小花大着胆子望向大哥哥的背影。
依旧给人很冷冷凶凶的感觉。
但刚刚大哥哥没有发火发疯,没有凶人打人,甚至还把自行车倾斜得很低,方便她和小丫。
或许大哥哥并不像村里传的那样。
小花的心里忽然没那么害怕了。大哥哥只是说的话很少,甚至很多时候都是长长的沉默。
沿途的风景很熟悉,每一个弯后是什么样子小花都知道。
只是今天这种熟悉中带着陌生的感觉。
小花想,等到将来她可以嫁人时候,对方会是什么样的?
如果她有选择的权利,她想要一个像大哥哥这种类型的。
大姐姐甄选的类型,必定是好的。
这样想着小花心里渐渐轻松起来。
坐在前面的小丫攥了攥小花的手,担忧的回头看了眼小花。
她刚刚也被吓到了,呆愣在远点。
小花松开握住后座边的手,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逗得小丫咧嘴笑。
小花双肩抖动着,跟着偷偷笑。
温澈骑车动作微顿,又继续前行。
……
温澈骑得很快,来到县城后,把两小只送到黑市巷子里。
他则退出来,找到停自行车的地方,给了两毛钱的看守费。
县城并不大,一条主大街,外加些小街,不繁华,有很多泥巴土墙,土墙上画着很多标语。
街上来来往往许多人,粗布补丁,面色蜡黄。
温澈身上的衣物跟别人没什么大不同,只是没有了补丁,身体看着也比一般人壮实。
温澈绕到黑市后面,有两棵高大的枣树。
枣树下隐约可见一个用木板搭建的小仓库房。
温澈直直走进来,在仓库里摸索了一下,地下打开一道门。
温澈走进去后,这道门又严丝合缝关上。
穿过七八米小道后豁然开朗,入目是低调古朴的圆形中式风格大厅。
这些要是摆到明面上肯定要被破旧的砸个稀巴烂。
有人看到温澈恭敬迎上来,把温澈引进一间屋子。
里面有八个人,分两排站着在床边,床上有位半倚靠的老头,头发花白,长度到脖颈处,身形消瘦但目光有神。
“你晚了五分钟。”
老人说话的声音很平静,目光不曾看向门口,神色不紧不慢,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
屋里很安静,床边站的八个人大气都不敢喘。
温澈身姿挺立,眸光平平无波,没有因为对面老头释放的威压而低头或示好。
只是沉静道:“下次不会。”
也没有过多解释为什么会晚。
老头睨了他几秒,收回目光 ,冷冷哼了一声,“温澈,我们生意人讲究准时准点。”
“你让我怎么放心把黑市交给你?”
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很多,温澈没有露出欣喜或者懊恼,依旧沉静平述:“西市的单子。”
他在西市收到老头邮的信件。
信件里提到需要让他去完成一个单子,对方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老头派了很多人去都多次碰壁拿不下。
让温澈去 ,是想看看他的能力也是想碰碰运气 ,没想到真成了。
方老头也被温澈这惜字如金样子气笑了。
“行行,讲不得,下不为例。”
他顿了下,颇有兴趣开口道:“想要什么?”这是温澈救他的报酬。
“京市曲家。”
床上老头调笑出声,眼皮缓缓抬起,气势乍现:
“口气很大啊。温澈,这里是黑市,不是黑帮。”
温澈面色不变,不置可否。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一个漫不经心、暗藏威慑,一个面若寒冰、坚挺如初。
这却苦了那些旁边站着的虾米。
老头经过那段深山的相处也知道温澈的心性,于是开口道:“京市曲家很强,想要我帮你,你现在还不合格。”
“我的命不值钱。”老头忽然不要脸的来了一句。
言下之意是救命之恩还不能让我去帮你扳倒曲家,你成为合格者才行。
饶是温澈在波澜不惊,也被老头的无耻弄龟裂。
温澈握紧拳头,“你最好说到做到。”
老头听出来温澈那句“说到做到”话下的威胁之意,欣赏地笑了笑,有勇有谋,有本事有狠劲有野心。
不错。
方老头岔开话题,“给你介绍的工匠团用得顺手吗?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有长长宽宽的透色好的大面积玻璃吗?”
“有,但比较难。”方老头诚恳回答。
玻璃厂在南方,现在一般是老式平板蓝玻璃,透色一般,很长很宽的一大块,容易碎,运输过来成本高。
话分两头。
云穗穗在棚子里睡到自然醒。
不是建房子吗居然睡这么久?
全都安排好,就算有遗漏的地方也会有温澈补上,干嘛不能睡到自然醒。
刚醒,橘子就蹭蹭地黏上来。
以前的小橘子饭点准时,饿了就卖下乖吃完就不认人,傲娇爬上墙头舔毛晒太阳。
自从西市回来,小橘子变得黏人不少,给摸给撸。
看着小橘子,云穗穗思索着。
曲柔倚仗的是曲家,曲家倚仗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