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连接信阳府和南阳府的大山也是祁连山脉的分支,越是往南方的地势会越发陡峭,晏殊、江辞此刻对此深有感触。
他们逃荒那会儿时常在深山里穿梭,南渭府那边的深山坡度比较平缓,山路也相对好走一些,鲜少会遇到悬崖绝壁的境况,而通往南阳府的这条山脉多是危峰兀立的层峦雪峰。
晏殊坐在马车内,此刻他们正行走在一条蜿蜒崎岖的山路上,地面的积雪中夹杂着大量从山上滚落的碎石,马车越往山上走摇晃的越发厉害,而山路旁边就是悬崖,更让她担忧的是上方山避堆积着厚厚积雪,这样的恶劣环境是很容易出现雪崩的。
江辞也想到了这一点,吩咐影卫们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尽量加快进程,争取天黑之前能到达山顶比较平坦的地方留宿。
然而他们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傍晚十分,队伍里的所有马儿突然出现焦躁的情绪,它们甚至开始不听人的指使,快速的沿着陡峭的山路开始狂奔。
马车内开始剧烈的摇晃,晏殊一只手紧紧抓着门窗,目光朝江辞看去。
“所有马儿的情绪都不太对,动物比我们的感知更灵敏,它们……它们一定是察觉到四周有危险。”
江辞面露凝重的朝外面看去,前方带路的属下们正在试图控制住自己的坐骑。
赶车的人大声喊道:“主子,我们所有人的马匹都像是受惊了,根本控制不住。”
马车夫试图让狂躁的马车停下来,可马匹却像是发疯了一样,无论鞭子在身上如何抽打都拼命向前冲去。
这情况让江辞心里一沉,他抬头朝山壁上的积雪看了一眼。
“这像是雪崩的前兆。”
他的话音刚落下,车队后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就在他们车队刚刚经过的路段出现雪崩,山壁上大面积的积雪夹杂着大大小小的山石朝山路冲了下来,砸向地面时有日一条汹涌的瀑布直穿而下,溅起了千层浪花,周围瞬间弥漫在白雾之中。
“轰隆!”
接二连三的巨响距离他们越来越近,这就说明山壁上的积雪就像多米若骨牌一般不断向下坍塌。
有一块积雪落在了车顶上,整个马车一阵剧烈摇晃。
江辞快速伸手护住了晏殊的头,车顶上再次传来一声巨响,整个马车朝着旁边的断崖倾斜了下去。
“主子、晏姑娘,马车要翻了,快跳车!”
车夫大喊一声,但山壁上的积雪不断朝山下冲来,马匹疯了一样向前狂奔,整个马车随时就有散架的风险。
江辞轻抚的拍了拍晏殊的肩膀,在嘈杂的环境里,她隐约听到一声安慰。
“别怕,抱紧我。”
晏殊整个人被江辞紧紧护在怀里,在马车翻车坠入悬崖的前一刻,晏殊做好了带江辞闪身进空间的准备,而江辞一只手抱紧晏殊的腰,另外一只手猛然朝车避挥出一道气旋,马车厢瞬间散架,在马车即将被积雪冲向断崖的前一刻,二人飞身成功逃离危险区域。
影四、影七和几名影卫此时调转马头朝晏殊、江辞狂奔而来。
“主子,属下发现前方有一处山洞,这山壁上的积雪还会继续脱落,我们先去那边山洞躲避一阵儿吧。”
“好,走吧。”影四将自己的马给了江辞,他是影卫里轻功最好的,借助轻功也可以轻松跟上队伍。
江辞翻身上马,顺势将晏殊拉到身前做好,山里的寒风瑟瑟,江辞将身上的银狐大氅紧紧护住怀里的女子。
见晏殊始终未曾言语,江辞附身凑到她耳边询问。
“可是吓着了?”
晏殊摇了摇头:“我相信你的能力。”
也相信当时那生死一刻江辞会用命来护她,因为曾经他也是这么做的。
所以她没有及时利用空间躲避,也是对他保佑极大的信任。
江辞唇角微微上扬:“嫂嫂竟如此信任我,想来我们之前一定经历过许多生死与共的经历。”
晏殊脑海中闪过很多过往的场景,从江辞被刺客追杀,到逃难的路上遭遇土匪、流民的袭击,还有容城一起面对丧尸和蛊王,还有在北疆边境被无极妖道和元安绑架,仔细想来,他们相识的这近三年间面对了许许多多生死攸关的经历,而他们这一路上始终信任彼此、风雨同舟。
晏殊坚信,无论在多久远的未来,她都会记得他们携手并肩所经历的种种。
山洞距离雪崩的山壁只相隔了几百米远。
江辞朝四周环顾了一圈,这处山洞的地形是向外突出的一块,也正好处在山路的拐角处,上方突出的这一块山壁形成一个天然的三角区域,若躲在山洞里,山壁上即便出现雪崩现象,这些积雪和碎石只会瞬间冲向深不见底的悬崖,山洞外的道路不会受到太大的波及。
对于他们而言,这个山洞的确是躲避雪崩的最佳藏身地,但坏处也是有的。
若今晚在山洞里过夜,山壁脱落下来的积雪会阻断前方的山路,他们想要从此通过就必须清理山路上堆积的积雪,这无疑会拖延了走出大山的时间。
“主子,我们的人都安全撤离了,但有十三匹马匹受惊后冲下了悬崖,山洞的面积只勉强够容纳咱们这些人,大部分行礼已经搬进来了,那些马匹只能选择放归山野让他们自生自灭了。”
江辞转身朝山洞看了一眼,晏殊正在忙着帮受伤的人处理伤口。
“马匹的问题只能等下山在解决,让所有人都进山洞躲避,这山体上的积雪随时都崩塌的危险。“
“是!”
晏殊将最受一名伤员处理好,才有时间查看山洞里的情况。
此刻山洞外面不断有积雪坍塌,轰隆的响声犹如地震一般,人躲在山洞里都能感觉到那种强烈的震颤。
山路被积雪封住了去路,也没机会再附近山里找寻一些干柴,有人实在饿的受不住了只能拿出硬邦邦的干粮填饱肚子。
晏殊将身上的水囊交给江辞:“给大家分着喝了吧。”
江辞朝晏殊看来:“你带的水也不多,还是自己留着吧。”
影七道:“晏姑娘,主子说得对,我们都是习武之人身子骨硬朗,渴了就去外面吃一捧雪便是,你是姑娘家身子娇贵,这些干净的水就自己留着吧。”
晏殊将水囊强行塞到江辞怀里:“这山洞里什么都没有,咱们也不能生火做饭,我在水里加了一些能糖,大家都喝一点能抵抗饥饿补充体力,还有这个也给大家分着吃了吧。”
话落,晏殊从自己的布包里拿出两包点心,一并交给了江辞。
江辞微微蹙眉:“这水给大家分一分,接下来我们还要走几天山路,点心你自己留着吃。”
“我还有,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等到了安全地界咱们还能打猎果腹,一起撑过当下才是最要紧的。”
见晏殊态度坚决,江辞只能将点心和水囊交给影七。
“给大家分一分吧。”
影七为难的看向自家主子。
江辞道:“这是她的一片心意,收下吧。”
“是,多谢晏姑娘。”
影七向晏殊道了谢,就让所有人轮流着喝了些水囊里的水,每个人分了两块点心。
山洞里乌漆嘛黑,大家也看不清手里的点心具体是什么东西,当塞到嘴里一通拒绝后,他们才惊喜的发现里面竟然有肉。
点心是晏殊离开信阳府之前自己做的,自己晾晒的梅干菜和肉沫调制的馅料做的梅干菜饼,用烤箱烘焙后外酥里香,总吃甜点会腻,所以她就多准备了些咸口的点心,没成想今日遇到雪崩还真派上用场了。
大家啃了硬邦邦的干粮,再来吃梅菜肉饼,给味蕾造成不小的冲击。
江辞拿在手里看了一眼:“这是你亲手做的?”
晏殊点了点头:“尝尝看吧。”
江辞咬了一口,他不怎么吃甜点,这种咸口的点心倒是符合他的口味儿。
“好吃。”
他从纸包里拿出一块递给晏殊,晏殊笑着伸手接过来就开开心心吃了起来。
江辞也只吃了两块就还给了晏殊。
“你不饿吗?”
“暂时还不怎么饿,剩下的点心你自己留着吃就好。”
晏殊微微蹙了蹙眉,江辞与她同吃同住,他的饭量比起其他人并不算太小,这个时间她都饿了他怎么可能不饿呢?
她从纸包里拿出两块,纸包里还有七八块一并交给江辞。
“我再吃两块就够了,剩下的都交给你解决了,若你不肯吃就说明我做的点心太难吃了。”
江辞不置可否的轻笑一声,他的确是有些饿了,但习武之人就算几顿不吃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所以他想把点心都留给她。
可她似乎更想让他吃饱一些。
“好!”
为了不拂了她的好意,江辞将剩下的几块点心一并解决了,晏殊满意的笑了笑,还不忘主动给他递上自己的竹筒。
“喝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