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外大雪封堵了道路,山洞里又阴又冷。
晏殊和江辞的行李大多都在马车上,马车坠落悬崖后,他们二人也就剩下身上仅有的这身棉衣了。
大家都住在一起,晏殊也不好从空间里拿出被子取暖,偷偷摸出一个暖宝贴护在了小腹上,可这点热度在零下十来度的山洞里起不到多少御寒的作用,熬到半夜实在太困了,就迷迷糊糊的靠着冰凉的石壁睡了过去。
沉睡间,晏殊隐约感觉到身上突然传来一阵暖意,冰凉的石壁好像也变的柔软起来。
她情不自禁的朝暖流传来的地方靠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安稳的睡了过去。
“主子,您若不嫌弃先披上属下的氅衣吧。”影四将自己的氅衣递了过来。
江辞深邃的凤眸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怀里沉睡的女子,轻声道:“不必了,别吵醒她。”
影四朝晏殊看了一眼,主子将唯一的氅衣脱下来盖在晏姑娘身上,还将内力源源不断输送过去,他自己身上仅仅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衫,虽说主子内力深厚,可这么冻一晚上也是吃不消的。
哎,主子这辈子算是栽在晏姑娘手里了,都失去记忆了还不忘对她好。
翌日
晏殊感觉身上暖烘烘的,意识有些迷糊,还以为自己在信阳府的家里。
想伸个懒腰,双手却摸到了一块平坦坚硬的东西……
这手感不太对劲儿啊,晏殊闭着眼睛又摸了摸,直到头顶上传来一声低咳,晏殊瞬间如触电一般弹坐起来,一双迷蒙的大眼睛愕然的盯着江辞。
“我……我怎么会在你怀里?”
难道是她昨晚熟睡后主动投怀送抱了?
江辞揉了揉已经僵硬的手臂:“许是山洞里太冷了,你睡着后就靠了过来。”
晏殊:……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银狐大氅,又看了一眼江辞略显单薄的墨色锦衣,昨晚她不仅睡在江辞怀里,还盖着人家唯一的一件氅衣,这么说他昨天晚上硬是挨冻挺过来的?
晏殊急忙将身上的氅衣脱下来交还给江辞:“你的风寒才刚痊愈不久,眼下这种情况可不能再生病了。”
影四、影七这时结伴从外面走了进来。
“主子,属下刚刚去外面查看了一下,前方百米山路都被坍塌的积雪堵住了去路,目前上方山壁暂时没有再出现雪崩的情况。”
江辞道:“清理出一条通路,我们要尽快离开此地。”
“是!”
上山之前江辞交代影七在镇子上多准备几把铲子,此时算是派上了用场,一百多米的山路经过三十多人两个时辰的清理,终于在临近中午时清理出一条通路,众人从山洞里拿出所有的行李,迅速的通过了这片危险区域。
步行比骑马要慢上许多,接下来的几日他们一直在深山里穿梭,饿了就打猎生火烤肉吃,渴了就将雪装入竹筒里融化了喝,期间一天深夜安营扎寨后还遇到了狼群,影卫们直接杀了头狼,剩下的几十只狼眼看首领被杀,慌乱的夹着尾巴逃走了,所以当晚他们吃的就是狼肉。
狼肉相对比较柴一些,晏殊亲自调了些料汁腌制了一个时辰才架在火上开烤,比起影卫们只撒点盐巴要好吃太多了。
原本江辞估算五天就能走出大山,因马匹全都丢失了,最终他们一行人在深山里走了整整八天,终于在第十一天傍晚到达了南阳的地界。
在附近的镇子上修整一晚,大家都洗漱干净,第二日在镇子的马市上买好马匹和一辆马车,又马不停蹄继续赶路。
山上浪费的时间太久,一行人上了官道后江辞吩咐手下加快赶路的进程,接下来又换乘水路走了两日终于到达了泰华山脚下。
与此同时
位于泰华山珈蓝院后山竹林内,搭建着一座篱笆小院,简陋的茅草竹屋内,一位身着烟灰色破旧僧服的老者盘膝坐在简易的竹塌上,老和尚留着雪白的美须,慈眉善目、和颜悦色,眼睛明亮睿智,周身气质显露出一派清净无染的法相。
他的身旁摆放着一张同为竹子所制作的四方小几,对面则坐着一位身着玄色锦袍,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
“此次你来山上似乎有些心事。”
对面的男子端起暖炉上的茶壶,亲自为老者斟了一杯茶水。
“这是南阳巫山盛产的巫山雪茶,您尝尝看。”
老者也不急着询问,气定神闲的端起茶盏轻轻吹拂了片刻,等茶水温热可以入口后,方才轻呷了一口。
清明的眸子微微一亮,赞道:“的确是好茶。”
坐在对面的少年道:“最近我时常被一个离奇的梦所纠缠,心中郁结苦无答案,故而前来求师父解惑一二。”
“哦?可否将你的梦境说与老衲听听?”
男子沉默了片刻,轻叹一声道:“这一个多月里,我时常梦到同一个人,在梦境里我们经历了许多事情,彼此心悦对方,得知他要为自己的家人寻仇,我拼尽全力去帮他,可最终我在战场上被敌军设计围困,他带兵突围赶来救我,最终我们在一处断崖前双双殒命。”
老和尚沉吟片刻:“你可认识梦境里的人?”
“有过几面之缘,我对他的确存有几分欣赏,可梦境里出现的事我们并未经历过,可梦境中的一切又无比真实,就好像是我们两个人前世所经历过的一样。”
老和尚的目光落在篱笆园外的一片竹林内,沉吟了许久方才淡淡道:“万法皆生、皆系缘分。”
萧焱在心里仔细斟酌弘一法师说的这八个字。
“师父的意思是,我和他还有缘分未了?”
弘一法师微微一笑:“有贵客登门,你替我去山下迎一下吧。”
萧焱略带不解的看了老和尚一眼,他与弘一法师是在京城相识的,当初老皇帝病重,齐王叛乱起兵造反,他则趁京城暴乱时潜逃回南阳,被宿卫营的人追杀到一处破旧的寺庙时,几名手下因护他全都死了,正当他就要被宿卫营的人带走时,破庙里突然凭空闪现一个白胡子僧人将他救走,也是他命不该绝,因此与弘一法师结缘。
虽说二人关系不错,可他毕竟不是珈蓝寺的和尚,以弘一法师的性子断然不会让一个外人下山去迎接贵客。
虽然心里很好奇,但萧焱并未多问,相识三年,他对弘一法师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老人家让他下山迎客必定是另有原因。
“好,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