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空小姐你现在, 是第几次轮回了呢？”
听到五条悟问题的你愣住了。
他得到了回溯之前的记忆？为什么？
是因为之前菩提子中的意识碎片被净化时产生的精神冲击吗，把你和他的意识都卷了进去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根据丘比说的，因为你的存在具有特殊性, 所以与你定下契约的孵化者能够保留世界回溯之前的记忆。
之前在结界中两面宿傩的意识与你产生了连结，他也恢复了之前的记忆, 但那应该只是暂时的，只要离开结界，你们两个意识之间的连结断开，他就会失去那部分记忆。
而这一次，你和五条悟虽然一起被卷进了精神冲击中，但结束之后他应该马上就会遗忘才对。
带着些许困惑，你从罩着你的被子里艰难地把左手抽了出来, 在眼前张开五指, 那颗菩提子仍旧好好地戴在你的手腕上, 只是不再散发出令人不安的红色光芒。
没等到你回答的白发男人突然抓住了你伸出的手, 与你十指相扣，在他的手腕上, 一块薄薄的环状玉片显露出了一角。
那个是？
注意到你的视线, 五条悟一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 稍微解释了一下，
“在看这个吗？从结界里出来之后就自动出现了呢, 应该就是天元大人让我过去的目标吧。”
五条悟的回答解开了你的疑惑。
在结界中, 你安排了宿傩去消灭藤原老头的灵魂，让五条悟去对付源信的意识体, 但是只要灵魂不灭, 意识体就不会消失。
于是, 在离开结界后, 附着在那块玉片上的源信的意识便缠上了五条悟，然后又遇上了手持附着源信灵魂的菩提子的你，两者之间的联系引发了冲击，这才导致你们两个的意识之间产生了连结。
好长一条链，从五条悟的意识→源信的意识→源信的灵魂→你的意识，但凡中间任何一环断了都达不到现在这个效果。
“空小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白发的男人扣着你的手压回到床上，再次俯下身，用平静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
“所以，这是第几次了呢？”
他在生气吗？为什么？
你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就算是得到了前两次回溯的记忆，也不至于如此啊。
你自认虽然上次你把事情搞砸了，自己也被狱门疆封印，但那时候真人已经被祓除，羂索也没有办法再发动死灭回游，是之后又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情吗？
“……第三次。”你看着他黑色的眼罩，暂且给出了回答。
不太公平啊，这个人带的眼罩让你完全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他的六眼又能让他正常视物，你的任何动作都逃不过他的捕捉吧。
白发的男人在这时却突然低头把脑袋埋到了你的颈侧。
到底怎么了？你心里的问号多得快要漫出来。
这样一来不是更加没办法猜测他的心情了吗，而且他的碎发紧贴着你的耳朵，好痒。
就这样躺着吗？身上压了一个大型重物的你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对于眼下的情况有些迷茫。
要不然还是问下上周目最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总不至于你被封印之后局势有什么大逆转吧？
沉默良久后，男人相比平常稍微被压低的声音在你耳畔响起，
“你对我失望了吗？”
啊？你有些没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是上周目冥冥把你的情报卖给羂索的事情吗？可这部分的事实在你修改现实后已经被改写，就算获得了回溯前的记忆，他也不应该知道这个。
更何况这本来就不是他的错，是你自己放松了警惕，还因为逃避的心态想把所有的责任都甩给他导致的，就算有错也是你自己的错才对。
“并没有这种事。”不管他指的是什么，总之先否认就是了。
要说失望的话，你应该对自己失望才对。
轻易被菩提子中的意识残渣影响了思维，不顾一切后果想要直接杀掉真人和羂索。
现在回想起来，你瞄准的目标应该是那个由人类对海洋的恐惧产生的咒灵吧，它的领域内部有着沙滩和海岸，羂索和真人还有其他那些拥有意识的特殊咒灵都会躲藏在那里。
不知为何，你有一种感觉，从结界中出来之后，你的攻击就可以伤害到灵魂的存在了。
先前在失控下坠入海底的那一枪应该也有着同样的效果，按照你现在能够【看】到的未来里，被你的攻击直接命中的海洋咒灵已经当场死亡，其他的咒灵和羂索都差不多去掉了半条命，而且因为同伴的牺牲，他们都气得要死。
这件事绝对引起了羂索的警惕，你原定的计划又要进行修改了。
好在五条悟及时赶到阻止了你，不然在你当时的全力攻击下，不仅真人和羂索会被你消灭，咒灵操使身体里隐藏的夏油杰的灵魂也会被你一并毁掉。
那样的话这周目你的研究就很难继续下去了。
除此以外，你那一击虽然落在海里，但引发的震动恐怕会波及到岸上，再加上这本就是个地震多发的国家，你得让人注意一下最近周边地区的情况，如果发生了什么也好及时处理。
你的大脑在飞速转动着思考后续的安排，屋内也陷入一片沉寂。
直到男人突然放开了扣住你的手，你的思绪才回到了眼前的现实上。
所以这个意思是他现在已经不生气了吗？
你尝试着推了推压在你身上的白发男人，他也顺着你的动作起了身。
不生气了就好。
你在心里松了口气，对于接下来的计划你有太多太多的细节要去调整，考虑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处理的速度还是越快越好。
这么想着，你坐起身就准备离开，既然五条悟已经恢复意识，那么外面那些作死的诅咒师们就不算什么问题了。
更别说现在的他已经有了前两次回溯的记忆，处理起后续的事情应该也能算得上手到擒来。
而你的当务之急还是回到京都，毕竟你控制的人员大多分布在那边，东京这里还是不太利于你的发挥。
正当你刚刚站起来时，突然得到了一个来自后方的拥抱。
男人的手臂在你腰间收紧，你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后背贴上了他的胸膛。
“对不起嘛。”将下巴靠在你的肩上，从他口中说出的，是带着点撒娇意味的道歉。
他到底是得到了什么样的记忆？为什么要向你道歉？
面对五条悟的异常表现，你有些不安，毕竟在你的预想中上周目直到晓美焰回溯时间前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了，但是依照他的举动来看，好像事实并不是这个样子。
“……您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你还是问了出来，如果真的是因为什么糟糕的走向的话，得到相关的信息也可以作为你未来计划的参考。
身后的男人在此时又陷入了沉默，你只能听到他稍显清浅的呼吸声。
电话铃声在这时响起。
趁着男人松手的时机，你转过了身，刚好看见五条悟从口袋里掏出不断震动着的手机，接通了电话。
他买的到底是什么牌子的手机？
明明两个人都失去意识掉进海里了，他没能开启【无下限】，你也没能用因果线将水隔开，为什么只有你的手机报废了？
你歪了下头，思考着要不要等等问下这个问题，以免之后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空小姐，”在简短的通话结束后，五条悟向你传达了一个消息，“天元大人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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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需登记咒力，天元自己对你放开了进入结界的权限，让你可以一路顺畅地进入薨星宫的核心，而五条悟却暂且被天元拦在了薨星宫的外围。
站在电梯里，看着插着兜的白发男人逐渐消失在你的视线中，你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
有了前两次回溯记忆的五条悟应该知道你曾经通过暗示让九十九由基去杀了天元，为什么现在他会这么放心地让天元和你独处，就不怕这次你亲自动手吗？
将发现的所有可疑细节都刻印在脑海里，你到达了薨星宫的最下方，出现在你面前的，是看起来像长着四个眼睛的大拇哥的天元。
“初次见面，空，”大拇哥说话了，“虽然其实我已经看着你很久了。”
说起来这已经是第三次回溯了，但你还是第一次真正见到活的天元。
“你知道我的能力的吧，”还告诉了五条悟你操纵了哪些咒术界的高层，“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敢跟我见面？”
“这就是我想跟你见面的目的。”天元操纵着结界内的空间变换，带着你在一个类似酒吧的空间中落座。
“我希望你能控制我，”大拇哥换了一身酒保服，开始调酒，“用你的那个能力。”
可以是可以，但是天元已经活了上千年，至今积攒的因果庞大程度和你相差无几，就算是你使用能力，也有被她摆脱操控的可能性。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如果要阻止羂索的计划，杀了天元才是最简单方便的办法，只是这百分百会引起他的警惕，并且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让羂索钻到某个犄角旮旯里躲起来。
“我不会反抗的，我可以就这一点与你立下束缚。”天元将一杯颜色清澈的金色鸡尾酒推到你面前，“在你控制我之后，我就不可能再被羂索作为咒灵操控了。”
所以说，现在的她其实还是处于人类和咒灵中间的形态吗，不是两者皆非，而是兼备了两者的性质。
难怪一周目九十九由基杀死天元后身上的血还是红色的。
“你为什么会想这么做？”
为了不被羂索控制就让自己被你控制？这脑回路是不是有点清奇。
“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的人，你都不会抹去他们的自我意识不是吗？”天元的答案让你有些意外，“所有在你控制范围内的人，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其实也是被纳入了你的保护网中。”
她就凭这个就觉得你是个好人？你怎么不知道靠着【不死】术式活了千年的天元大人是这么天真的人物。
“在被你控制之后，你可以操控我停止继续进化。”
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吧，再继续进化下去，就算是再高超的结界术也无法再将她的灵魂固定在这副身躯里，她的灵魂将扩散到整个世界，羂索想要达到的目标，让全人类与天元同化就可以直接完成。
这么算的话，还是杀了她更简单些。
见你仍旧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天元拿出了她最后的底牌，
“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我可以把【狱门疆·里】作为交换。”
她还真是看了你很久，连你想要的东西完全一清二楚，狱门疆的真正钥匙你已经拿到，同时狱门疆的本体你也想要，内部空间没有时间概念这个特性没准可以派上大用场。
【狱门疆·里】虽然只是后门，但如果能和【表】结合在一起，也许可以触发什么更加有意思的效果。
那么……
你拿起面前的杯子，将眼前跟你右眼瞳色一致的鸡尾酒一饮而尽，反正这只是结界中意识模拟出来的，并不是真正的存在，
“成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