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围观的所有人,几乎都是一脸热切,看着眼前堪称稀世珍宝的玻璃,眼中的羡慕之情溢于言表,说的也尽都是一些赞美之言。
柯木尔喜欢这种感觉。
大周自称天朝上国,向来看不起西域各国,视他们为蛮夷,然而在这种时刻,也只能用仰视的目光望向他。
哪怕是王公贵族见到他,眼中的忌妒也丝毫不减。
谁让大周没有玻璃呢!
手握琉璃,他就有资格俯视这些自命不凡的大周人。
然而,这声格格不入的嗤笑,却打断了他的幻想。
他望着眼前年轻不大的男子,十分不悦,质问道:“莫非你看不上我这批琉璃?”
手中这批琉璃,是他经挑细选出来的,为了就是看这些大周人震惊的眼神,因此不论是成色还是样式,都比上次的好上不少。
“琉璃倒是好琉璃,放在这个时代,也算佳品。”
赵寒点头。
虽然眼前这些琉璃在他看来简直粗制滥造,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但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却是奇珍异宝。
柯木儿听不懂他所说的“放在这个时代”是什么意思,但听他话题的意思,是对他的赞美,这让他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你既然知道这些都是佳品,那你刚才笑什么?莫非是你买不起,所以想要故意贬低它们的价值?”
柯木尔反斥,打算用激将法让赵寒下不来台。
杨安皱了皱眉头,一眼就看出对方的心思,心中暗自决定,待会若是赵寒钱不够,就由他出来买下几件琉璃,狠狠打这家伙的脸。
“我是否买得起,暂时不谈!”
赵寒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但你用谎言抬高琉璃的价值,难道不该受一声耻笑?”
“我何时说过谎?”柯木尔大怒,“你刚才自己都亲口说了,这些琉璃都是佳品。”
“我没说这批琉璃不好。”
赵寒摇头,“我只是说,你刚才的那番话,完全就是在胡扯。”
“哼,我倒要听听,我到底胡扯了些什么!”
柯木尔面色不善,维持秩序的几名大汉也聚了过来,“今天你若不给出一个说法,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杨安也是一脸疑惑,不明白赵寒到底想说什么。
不过,他倒不担心赵寒的安危,有他在这里,赵寒若被这群蛮夷欺负了,他杨安以后也不用在永安县待下去了。
“既然你要说法,那我就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赵寒看了一眼几名壮汉,脸色渐渐冷下来。
他原本并不打算揭穿对方,毕竟这是对方的生意,虽然不道德,但并不犯法,他也没有那种恶趣味,喜欢做那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但对方因为他的一句笑声而咄咄相逼,他心中不免也有了一丝怒气。
“我且问你,你们西域的琉璃是从何而来的?”赵寒问道。
“自然是从土里挖出来的,就像你们大周的玉石一样,先从土里挖出来,再雕刻成各种形状。”
柯木尔面色不善道。
“噢?真的是从土里挖出来的吗?”赵寒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柯木尔心中咯噔一声,但面色不变:“当然!难道此事还有假?”
“可据我所知,琉璃并非是从土里挖出来的,而是经过后期加工而成。”
赵寒望着他。
柯木尔面色一变:“你胡说!如此奇珍异宝,怎么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凡人如何能制造出天神的东西?”
“还不承认?”
赵寒冷哼一声,“那要不要我将玻璃的烧制配方说出来?”
“你住口!”
柯木尔慌了,因为他发现,赵寒可能真的知道琉璃是如何来的,他不仅知道琉璃是烧制出来的,竟然连配方都有可能知道。
要知道,琉璃之所以在大周卖得如此昂贵,就是因为所有胡商统一口径,宣称琉璃是天地间产出的,每一件都独一无二。
若是让人知道,这些东西是人烧出来的,不仅玻璃的价值会一落千仗,他们这些经营琉璃的胡商,也会血本无归。
甚至有可能惹恼那些买过他们琉璃的人。
这些人一旦知道自己受了欺骗,后果不敢想象。
轻则将他们逐出大周,重则可能直接弄死他们。
毕竟买得起玻璃这种贵重物品的人,哪一个是普通人?
想到这里,他背后已经冒出冷汗。
“完全一派胡言!”
他强装镇定,大声喊道,“没有任何根据,就在这里胡说八道,简直不知所谓!你要是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可以去问问其他大周人,他们会告诉你,琉璃是如何来的!你要是还不信,可以去西域诸国,亲眼看看琉璃是如何从地下挖出来的。”
虽然他强行解释着,但周围的人还是一眼看出他脸上的慌张。
杨安想到赵寒的话,不由得沉思起来。
赵寒见他还在负隅顽抗,直接说道:“它的配方主要是石英砂,也就是那种白色的沙子,再加上……”
“不要再说了!”
柯木尔突然一声大喝,阻止赵寒说下去,因为他发现赵寒是真的知道琉璃的来源,他说出了那种白色沙子……
虽然叫法不一样,但他可以确定,对方说的应该就是同一种东西。
众人顿时一阵哗然,柯木尔的反应已经向他们说明了一切。
“怎么?不敢让我继续说下去了?”赵寒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柯木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真的怕了。
他脸色数次变幻,脑中更是飞速运转,他没有理会围观的人,脸上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这位公子,不知贵姓?”
与刚才的态度相比,简直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姓赵!”
“原来是赵公子!”柯木尔向他行了一礼,“不知赵公子是否有空,借步与我说句话?”
“没空!”赵寒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柯木尔急了,一把拦住他:“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跟你说几句话,这里最好的琉璃任你挑!”
“我对这些破烂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