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阿水睡下之后,楚灵也困极了。
来不及和贺陌轻算账就直接抱着阿水睡着了。
贺陌轻见两人睡熟,不自觉地踱到床边。
床上的女人面色红润,浓密的睫毛略有些颤动,胸前的曲线在呼吸间若隐若现。
女人怀中的小团子紧紧地握住女人胸前的衣料,似是抓住什么舍不得的物件。
贺陌轻施了术法,为女人换上了寝衣。
随后蹲在床边,望着床上的两人出神。
他和师尊今天之所以能够如此和睦,不过是她忘记了过往。
如果哪一天,她真的记起来,她大概会恨极了他。
恨他乘人之危,恨他一厢情愿……
楚灵刚刚苏醒,身体虚弱的很,是以入睡得极快。
阿水身弱,养魂阁中有大量安神养魂的灵药,在回荡的清香中,楚灵又很快进入了梦境。
——
朦胧间,楚灵见到了坐在秋水居院内的贺陌轻,以及他旁边陪着的小侍卫。
少年眉眼俊朗,鼻梁高挺,脸上似乎满是期待,就连那漆黑如墨地头发都在光下熠熠生辉。
楚灵猜他是在等自己。
果然,贺陌轻先开了口。
“司阎,你说师尊会喜欢这镯子吗?”
贺陌轻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镯,时不时地往里面灌输点灵力。
“尊上放心,夫人见了这紫焰玉镯一定会喜欢的。但是下次再遇到这种紫玉,能不能先跟在下说一声,那凶兽那么强,从他手中抢玉,殿下要是真出意外了怎么办?”
少年似是身体不佳,轻咳了几声。
“无妨的,时间紧急,如果再通知你们,这玉就要被那凶兽抢走了。”
侍卫也不插嘴了,只默默地为自己的小主人担心。
而少年则望着手中那晶莹剔透的紫玉,嘴角止不住地微扬。
眼神中星光闪烁,满怀期许。
没过多久,楚灵就看到了自己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自己走过来,贺陌轻旁边的侍卫识趣地退下了。
贺陌轻则抑制不住地冲到自己的面前。
“师尊,近日我去宛城平乱,机缘巧合下碰到了这上等紫玉。”
“师尊最喜欢紫玉,便做了这玉镯送给师尊。”
说罢将玉镯递给楚灵。
贺陌轻手指白皙纤长,却有微不可察地颤抖。
似乎在紧张地等待楚灵的回答。
梦中的自己盯着那紫玉看了好久,看得一旁的楚灵都出了冷汗。
宛城紫玉,本就是安神养魂之物。
若是上等品质,则有筑灵之效,乃是世间修行之人必争之品。
梦中的楚灵接过紫玉,摩挲了许久。
玉质晶莹剔透,冰凉入髓,品质极佳。
楚灵直觉地感到自己很喜欢那块玉,却不知自己为何迟迟不肯收下。
楚灵心中一边祈祷自己一定收下那块玉,一边又被一股不好的预感笼罩。
梦中的自己此刻眼眸微润,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果然,下一秒在楚灵的惊呼中,自己松了手。
一声清脆,那晶莹的玉镯落到地上碎成了几块。
楚灵紧盯着那碎片。
心中忽然极为纠痛,眼眶里泪水汹涌。
“滚,带着你的脏东西滚开!”
梦中的自己一把推开贺陌轻,冲入秋水居内,狠狠地关上了门。
楚灵拦不住她,只静静地伫立在贺陌轻身旁。
看着贺陌轻绝望地蹲下,机械性地将那紫玉收起。
随后身形踉跄,失魂落魄地走出了秋水居。
楚灵看到他这般,心脏抽痛,眼泪决堤。
一直跟在他身后努力地解释。
“不是的!不是的!我很喜欢……很喜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明明感觉到自己很喜欢……”
楚灵看到贺陌轻去了秋水居外假山的一角,整个人蜷在角落里。
手心紧握紫玉,有鲜血隐隐溢出。
楚灵见到贺陌轻凉薄的眼角,有泪水溢出,心下更为抽痛。
想抬手去擦拭一下他的眼泪,却不想意识瞬间抽离。
天旋地转间,楚灵又回到了秋水居。
她看到梦中的自己不知道从何处寻回了那紫玉碎片,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到妆奁的最深处。
楚灵还想多驻留一会儿,却渐渐失去了直觉。
再睁开眼时,窗外已经天明。
楚灵挣扎着起身,才发现自己还在养魂阁内。
旁边的阿水呼吸潺潺,睡得正熟。
梦中的心痛还未散去,但看到阿水的睡颜,楚灵忽然觉得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不自觉地俯身吻上阿水的脸颊,梦中的难受都淡了几分。
过了片刻,楚灵又想到了那块紫玉。
连忙起身前往秋水居,这才发现自己的外衣被换成了寝衣。
楚灵面上烧红,手不自觉地抓紧胸前的衣料。
心想,这应该不是贺陌轻换的吧?……
虽然,按照他们现在的关系来看,他做的这些都是稀松平常……
换上架子上的衣服后,楚灵一路小跑来到了秋水居。
她现在灵力全无,根本用不了术法。
进了秋水居后,楚灵走到梳妆台前,从最下面的柜子里掏出了镜匣。
打开盖子,果然看到了晶莹的紫玉碎片。
刚刚淡去的疼痛又涌了上来。
楚灵看着那碎成一片的紫玉,暗暗出神。
“哎,你们听说了吗?邓州又出现了失踪案。”
“听说了听说了,这次据说失踪的是邓州出了名的美男子。”
“邓州巡抚都已经去上清山门请愿了,据说上清山门很快就会派人过来。”
“上清山门来邓州?那岂不是离咱家很近?会不会和魔尊大人打起来啊。”
“当然不会,仙魔分庭抗礼,各有各的领地,况且上清山门为的是邓州平安,魔尊自不会出手干预。”
“……”
叽喳声响起,楚灵推开窗,又是一群鸟雀。
鸟雀与其他灵兽不同,它们的声音穿透力极强,不需要自己专门去追溯,很容易就能被捕捉到。
楚灵心下有几分紧张。
她现在还不清楚上清山门和贺陌轻之间的关系。
但就目前来看,贺陌轻实力似乎还可以。
至于上清山门……
她确实有点想她的同门了。
不如午饭的时候和贺陌轻商量一下,等上清山门来的时候去邓州逛一逛。
不仅可以看看邓州的抚兽堂,还能见一见自己的同门。
也不知道贺陌轻现在在干什么?
楚灵唤了唤门外的侍女,“贺陌轻现在在哪里?”
侍女见她,恭敬地鞠了一躬,回道:“尊上还在议事堂。”
楚灵点点头,“你去问问他中午有无空闲,我想和他一起用膳。”
侍女似有几分犹豫,但还是应下来,随后动身前往议事堂。
楚灵回房中收拾好紫玉,忽然又听到外面的鸟雀议论起来。
“那几个侍女真是狗仗人势,看得我都想啄她们几下。”
“是啊是啊,连我都可怜那个秋水居的小婢女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去救她,碧渊阁的潭水那么深。”
“估计不会,秋水居那女人无权无势的,死了个侍女而已,谁在意她”
“人类比我们灵兽狠多了……”
“……”
听到秋水居,楚灵心下一紧,冲出房门就看到了站在树上的鸟群。
“这个女人怎么最近老是看我们?”
“谁知道,可能身体刚恢复,有些不清醒吧……”
楚灵盯着那鸟雀许久,终于在它们的记忆中找到了碧渊阁及侍女落水的位置。
刚想去碧渊阁,楚灵灵光一闪。
在脖颈前摸了摸,扯出了一条吊坠。
还好,这条项链还在。
楚灵轻吻吊坠上的紫玉玦,片刻后,贺陌轻的声音从玉玦中传了出来。
“师尊?”对方的声音略带惊喜和颤抖。
“贺陌轻你快来秋水居!快!”
话音刚落,楚灵面前一阵风起,贺陌轻出现在了她面前。
贺陌轻还没来得及开口,楚灵就一把挽上了他的胳膊。
在他满眼的错愕下催道:“带我去碧渊阁!快!”
贺陌轻不疑有他,下一秒两个人就出现在了碧渊阁。
碧渊阁附近竹林林立,长廊交错,青石掩映,一片幽静。
楚灵寻了半天,终于扯着贺陌轻找到了那块假山。
“刚刚我那名侍女从这里掉下去了,我没有灵力,根本救不上来!你帮我救一下!”
楚灵心下焦急,握着贺陌轻的手心都出了汗。
贺陌轻闻言眸色一紧,碧渊阁虽名为碧渊,实则为黑潭。
其水至深,又连通深海。若寻常人真进了这深潭,怕是再难出来。
那侍女怕是已然命陨。
看到楚灵满心焦急,贺陌轻还是决定去寻一寻那人。
“师尊放心,我一定将人带出来!”
说完整个人便入了深渊,留楚灵一个人在潭前。
楚灵心思烦乱,脑中不断回溯那些鸟雀的对话?
她和贺陌轻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这里的人,似乎并不知道她是上清山门的人。
它们说的那个无权无势的人,是自己吗?
沉思间,楚灵听到了身后泛起脚步声。
转身就看到了几位身着玄色外衣,英姿飒爽的女子走过来。
来人看清是她,眼神都懒得给一个。
楚灵想到那些鸟雀的话,冷声问道:“是你们推的人?”
那人却毫不避讳,“是又怎样?”
语气轻蔑,似乎满是对她的不满。
“就算是魔界,伤人也该付出代价吧!”
那几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般,面面相觑,嗤笑了几声。
“如果真的该付出代价,你早就该死一万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