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清看着纳西妲上前,取走散兵体内的神之心。
失去了执念所系的神之心,绝望的人偶从巨大的机械身躯中脱出。
自高台之上,直直的坠向地面。
钟清再也忍受不住,强行让自己飞身上前,接住正在下落的人偶。
他知道人偶拼命想要证明自己的心情,为此事先做了准备。
却还是……晚了一步啊。
压下口中泛起的铁锈味,他不想做太多的解释,简单开口:“神之心罢了,就那么想要?”
“我也有一个神之心,比他们的可要好用许多,要试试吗?”
他掏出一个样式奇怪的棋子,与其余神之心别无二致,只是颜色却泛起鲜红的色彩。
“诶呀,颜色有些丑,不过别的可是什么都有哦。”
他不给人偶反抗的机会,背对着众人,抬手向他心口一点。
拥有着全世界最高权限的心脏,就那样顺着流光,流进人偶的胸膛。
人偶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感受着一项又一项的权能,他不知道钟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脏。
还是说……他的友人,早已预料到如今的局面?
他没有时间做过多的思考,世界的权限,他尚且是人的精神还无法完全承受,不得不用沉睡来抵抗。
熟练的把人偶放回洞天,钟清转身朝着众人招手。
“走吧诸位,我们去拯救世界。”
他们进入大慈树王最后的记忆中,前往曾经的世界树之下。
看着与纳西妲别无二致的意识,纳西妲控制不住的上前几步。
“你就是……大慈树王?”
大慈树王看着意外的纳西妲,将故事缓缓道来。
作为大慈树王,她是世界树的化身,而纳西妲,则是世界树上折下的,最为纯净的枝杈。
就好比即便树木死去,枝杈亦有一天会生根,然后长大,以另一种形式延续生命。
而纳西妲,就是轮回后的大慈树王。
新生五百年的神明,对未来有了新的希望。
那她……是不是在未来的某一天……也会变成和大慈树王一样伟大的神明?
大慈树王温柔的宽慰她:“你我的本质虽然相同,但命运一定会有所不同,万物都有自己的命运。”
就像是枝杈长成了新的大树以后,和原来的那棵不可能是一模一样的。
也正因如此,小吉祥草王不会长成大慈树王。
现在的纳西妲身上,已经具备了当年的大慈树王身上并不具备的意志,这样的意志导向的未来,才是只属于纳西妲的命运。
纳西妲很开心能有和大慈树王探讨问题的机会,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
大慈树王当初创造虚空的原因,是为了统合人类智慧,从而驱逐禁忌知识。
可事情的发展没有她预想的那么顺利,因为意识和世界树连通,世界带给她知识与智慧,污染世界的禁忌也同样找上了她。
从一开始,她的存在就已经被禁忌知识污染。
即便她死去,与她相关的一切依旧会作为回忆与知识保存在世界树中,那么,禁忌知识就永远都无法消除。
可自己,是无法消除自己的。
于是她折下世界树最纯净的枝杈,作为她的轮回转世。
在纳西妲不敢相信的话语中,大慈树王告知他们最后的答案。
「让世界,彻底遗忘我」
“大树啊,小草还要你教导啊,你怎么放心离开呢。”
钟清走上前,抬眼看向只剩一片叶子的新芽。
“大树你看,新的世界已经出现,只需要一点点的时间,祂就能够成为足以遮天蔽日的存在。”
大慈树王何尝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可世界的污染已经到了严峻的地步。
他/她们没有时间了。
钟清看出她的想法,笑了笑,智慧的神明原来也会有看不到的地方呢。
可他说出的话却八竿子打不着。
“再者说,你离开之后,可就再也没有小草了,所以……”
“我不要一个太阳,我要日月同辉!”
这话说的是坚定而又可靠,毕竟他还想带着小草出去跳蘑菇呢。
“现在的世界抵御不了侵蚀,那就让新世界长成,用新世界的法则,来帮助现在的世界。”
“何必让世界遗忘你呢,禁忌知识罢了,祂只是没有足够的力量抵抗并吸收而已,既然如此,那我就给祂力量。”
用他的灵魂作为中转,只能减缓世界被污染的进度,要想完全解决这件事,还是要用新世界的法则。
“很抱歉,小草,在刚才做出了让你陷入纠结的问题,那就在现在,让我稍稍弥补一下吧。”
作为世界树化身的大树……同样无法抵抗世界之外的禁忌……
大树的意识,只是一缕。
意识是为现在,会随着时间流逝缓缓消散。
身躯承载过去,这个交给世界解决。
灵魂引出未来,交给他的事先计划。
大慈树王的意识加上与他的意识完全分开的,空白无主的灵魂……那就可以保证长久的存在。
而加上他的过滤器和新世界的法则之后,禁忌知识再也无法危及世界。
只是没想到……世界的污染太过严重……新世界还尚未长成……
看来……还是要走到这一步啊。
钟清抬手一剑,想要捅穿自己胸膛,突然想起来什么,手往上抬了抬,转而抹了自己脖子。
要把意识和灵魂分开,要先跨过的障碍,就是他现在的身躯。
那就毁掉现在的身躯,把他的灵魂完全暴露在世界树面前。
无数的藤蔓升起,扎进他的灵魂。
现在倒不如说……是世界树的根须。
钟清咬牙承受,额头冷汗留下。
虽然有过预先准备,但真正到来的时候,比他想的要疼的多的多。
他疼啊,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