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史书大多数都是由胜利者书写,在没有多方证实的情况下,我从不会相信任何人与事物的片面点,幼年远渡重洋,信息不能传播迅敏,有时候人的言论教学一面倒,也是不容相信的。
李落成拿来《朝史野记》,从名字上看已经不能够轻信,那又何况我的周边,尽是偏向惠王和惠王妃的人,我只会逐字习字,从不偏概论。
仇七下了盘近乎不会赢的棋,也是明白我对于他的考量,他扔下两颗白子——投子认负。“天色已晚,小主早些休息。”
我手中捏着的黑子落回棋罐子里,看着仇七在拾掇棋盘上的棋子,又将自己小手放到眼睛底下看,反反复复从小时候开始,除了叶辰去努力做个小孩,姚岁安就没有小孩了。
“小主之前在永春城时,有一面之友——萧良山,若是小主愿青睐他,我可差人送他一步。”
我想起当上’小二’的萧良山,掂量一二,问仇七:“夏朝地界,可有萧氏族群?”
仇七手指敲了两下石桌桌面,“早年间环洲有萧姓氏族,只是后辈难出仙,至今应该已经不成家族了。”
叶辰时只听了些环洲墨城的八卦消息,现在和仇七说的对上,我此时认为姚岁安在叶辰后面一世,不知道叶辰是遭遇何种不测。
仇七看我在思考,“小主可是需要查探下萧良山是不是环洲萧家的人?”
“查探的过程中,再查一人,她叫萧兰芝。不过,也不用过度关注萧良山,他不是我要知道人。”
“好的,小主认识的人倒是不少。”
有点失误,也没什么关系,我起身往屋内走去,“仇七先生也早点休息吧。”
很快就可以到执子门了,仇七必然不会跟我一起待在执子门,如果我可以听到关于他的死讯,于我而言弊大于利,可是他这样的人,我更想听到他的死讯。
预料之外的是,第二天除了冗余,还有一位执子门中人,出现在护送我的马车附近,有点受宠若惊。
那是一名女性剑客,黑红色劲装,没有佩戴面具,面容上有一块明显的烧杀,狰狞可怖。冗余称呼她为:小师叔。
她向我自我介绍说:“你好,未来师侄,我是你未来的倪樾师叔。还有,你好,张李。”
我向她问好。
张李抱拳行礼。
出了无塞边城,有片丛林,往里走了没一会儿,仇七过来告辞,剩下的路就由冗余和倪樾带路。
此处深林名’问水山脉’,马车行进到某处有向上山路的山脚便停下了,旁边还有一条延伸往里的宽路,山脚木屋院子里走出一名老者,将照顾马车的活接了过去。
倪樾师叔有储物袋,问我可有什么东西需要带上去,我趴在马车车厢里头,翻出坐柜里衣物布匹和笔墨纸砚。
张李早就下了马车,他看我在扒拉,“那个丑不拉几的小布袋也带上。”
“里面是啥?”
“银两和剪子。”
倪樾师叔随手往储物袋里装,眨眼就将我费劲扒拉出来的东西都装进储物袋中。然后带着我们往山上去。
山路曲折难爬,我看向一脸轻松的张李,张李察觉我在看他,“你再爬一段。”
倪樾师叔笑着说:“未来师侄可是需要帮助吗?”
我梗着气,“我再爬会儿,不成了会帮助我吗?”
冗余点头,倪樾师叔一边往前走一边说,“当然。”
张李,“不建议你现在就不行。”
行吧,这条山路,他们是一定要让我爬!
日头近黄昏,一路上他们都在我的前方等我走近后,再往前,我想如果我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冗余和倪樾师叔不会管我的。
感觉到双腿在打颤,我扶着山石做的墙壁努力匀称呼吸,他们不约而同的转头望向我的时候,我都觉得他们冷漠无情。
倪樾师叔打趣道,“还行吧,比蜗牛爬的高。”
张李往我这快走几步,蹲下,“今日这般也算练过了。”
我由张李背着上山,后面这一路,都觉得眼前风景从旁快速后退,小腿肿胀酸疼,等迷迷糊糊到山顶时,月落星稀,我们不远前挂满了光影交错的灯笼,灯笼中放的不像蜡烛也不是油灯。
有人好奇的看向我,伸手捏捏我肿胀酸疼的小腿,疼得我瞬间睁大眼睛,缺水的嘴里喊出“疼、疼疼。”
那人顿时开怀笑,笑声于我而言分外刺耳,于是我从张李脑袋边朝那人看过去,一张清俊、温和的中年男子的脸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一旁站着黑红色色劲装的倪樾师叔,他们身后不远处站着当做背景板的冗余,张李负责为我介绍,“你这次来执子门要拜的师父,末青羽。”
倪樾师叔对着末青羽说,“人呢,我和冗余安全护送到你面前了,答应给我的东西明早可得出现在我顾如小院。”
“知道了,师兄何曾会食言,”末青羽转身似乎是要带路,“还烦请两位随我来,冗余先回去吧。”
冗余抱拳低身行礼后,先行离开。
张李背着我跟上末青羽。
“你与你父亲幼年一般无二。”走在前边的末青羽来了这么一句。
想着平素可能在水中倒影见过的我自己,可能先入为主自己是个女娃,顿时觉得惠王小时候也是挺软萌可爱的。“我现在可以称呼你为师父吗?”还是拜师礼之后?
“都可以,早年你父亲已经为你定下我来做师父,无论男女。”
“师父,我有疑问。”
“什么疑问?”
“既然是修仙,攀爬山路为什么要亲力亲为,修仙不是为长寿与便利吗?”
末青羽停下,他转身看向张李背着的我,我和视线对视,他问我:“谁与你说修仙是为了长寿与便利。”
我看着他,“我来执子门的一路上。”
他有点理解又有些不解。
我接着说,“我看到门扉贴满’仙来’,无人值守的城门,被碎石压着的布番上写着’求仙’、’包成’,还有妄图送子子孙孙成为修仙者的徒子徒孙。”
我曾生活在不能修仙的地界,每个人的寿数都不会超过百万年,人们口谈中对于修仙的理解就是长寿且便利,但是那个地界的人们至少知道修仙不存在,他们还是会耕种、工作、学习,痴迷者只占少数,社会状态还是有生机且向上的。
可是无论叶辰还是姚岁安,入目所见,皆有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