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端午,窗外的蝉鸣声越加聒噪。
苏柔倾在矮榻上半躺着看话本,
旁边放了满满一缸冰,缸中放置了一个银盆,里面堆着瓜果茶点,
起身躺下间,带起丝丝凉意,倒也不觉得太热。
前不久苏柔倾也去过耳房找郑心容,她穿着绀色衣衫在那里侍弄盆栽,对苏柔倾爱搭不理的,与从前大不一样。
“唉~。”
苏柔倾放下话本,转头看外头,
烈日穿过层层树叶,被碾成碎金子般落满花窗。
“你听说了吗……。”
听到外面两个侍女又在讲八卦,苏柔倾光着脚悄悄走到门后,耳朵贴上去。
“秦大小姐和秦公子都被禁足了。”
“那个丫鬟在寿宴上陷害秦小姐,就是为了揭发她以前……。”
“咱们屋里那个也是运气好,拿自己的丫鬟挡灾。”
“你不知道吗?之前她们都在王爷屋里……。”
声音戛然而止。
苏柔倾使劲贴了贴耳朵,那俩人怎么不说了?
秦公子到底怎么了?
突然门被打开,苏柔倾被带得差点摔倒在地。
一双大手及时拉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将她的细腰牢牢圈住。
苏柔倾抬眼一看,面前的是大长公主,差点忍不住喊出声:
“、”
旁边扶住她的徐晏看到她光着脚,眉头轻皱,先她说话:
“如今虽然天热,屋里的冰透着寒气,柔儿也应穿上鞋袜。”
外面的侍女迈着小碎步,把矮榻下的粉色金线绣花鞋拿了来,蹲下给苏柔倾穿上。
待苏柔倾穿戴好,大长公主才开口:
“苏姑娘平日就是住这里?”
“是,大长公主。”苏柔倾忍住不露馅,搬了张凳子放在冰缸旁边,请她坐下。
“倒是安静雅致,只是这伺候的人没规律。”
大长公主眼神淡淡地瞟了一眼门口的侍女,两个侍女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奴婢该死,下次不敢了。”
徐晏站在一旁开口:
“是侄儿考虑不周,拨下人过来的时候没有细细考察,待会儿就把这两个嘴碎的丫头换掉。”
“与其换人,不如略施惩戒,做个榜样,令下人信服,苏姑娘你说是吧?”
大长公主轻移莲步,在跪着的两个侍女面前渡着。
“是。”苏柔倾低头回应。
“那你说怎么罚?”大长公主在苏柔倾面前站定,语气严肃地问。
“打、打手板?”
苏柔倾犹豫地说,余光瞄向徐晏,
那人对惩罚下人的事情无动于衷,甚至伸手从冒着寒气的银盘上揪下了一颗饱满欲滴的葡萄,放进嘴里。
“好!”
大长公主娇喝一声,把苏柔倾吓一跳。
“把管事妈妈都叫过来,去正约亭执行处罚,以儆效尤。”
说完大长公主便往外走。
苏柔倾偷偷拽了拽徐晏的衣袖,低声问:
“你怎么不说话?”
徐晏低头回应:
“我特意让姑母过来整治一下后院规矩的,
唉~谁让我院里人还不会主事。”
苏柔倾抬头瞪他一眼,
谁是你院里人?!
正约亭里
两名侍女跪在亭子中央,伸出的左手被戒尺用力打下,声音清脆且吓人。
亭子前站了一大群妈妈侍女,曾私底下议论过苏柔倾的,内心都战战兢兢。
受罚事小,但这样当众受罚的,以后估计只能被派去干粗活儿了。
从前王爷不管后院口舌之事,如今大长公主来这么一遭,
府中人人自危,以后都不敢对苏柔倾造次了。
大长公主坐在一旁拢了拢衣袍,对徐晏说:
“你府里的事我管得了一次,管不了两次,
既然你院里有人,不如送来我府中,我也可以教她一二。”
听大长公主这么说,徐晏忍不住嘴角上扬:
“柔儿能受大长公主的教导,是她的荣幸!”
这、姑母是认可柔儿了呀!
苏柔倾则在心里猛夸大长公主:
“妈妈威武,一出口就带我走了!”
中午时分
徐晏将大长公主送至大门外,笑容和煦地拱手拜别:
“姑母,柔儿就劳烦您了,傍晚时分我会着人过去将她接回来用晚膳。”
“嗯。”大长公主简单地应下,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看着苏柔倾头也不回,喜滋滋地跟着大长公主走远。徐晏虽然有几分疑惑,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