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演场的铁器作坊。
“叮叮当当……”
石头实在难以全心沉寂于打造中,从进了工坊兵器房老头子就相不是相、脸不是脸,指桑骂槐絮骂不已。
萧老头夹起烧得通红的铁坯上下扫几眼,往地下一扔,“废料!怎么打都不成材,不堪大用。”
火红的铁坯砸在地上火花四溅,石头连忙跳脚蹦远心里暗骂:死老头子!大半年不见,怕不是吃了半年的假药!
“当……”
又一块烧红的铁坯放到铁钻上,从头到尾被无视的石头吸了吸鼻子,讪讪的挪过去抄起大锤又打了起来“叮叮当当”响声和着老头飞飘着的白眼,石头选择无视专注于打铁,慢慢的沉浸其中,汗水在臂膀挥动间洒下,落在灰黑色的地面上。
“呲……”
淬火后的刀身笔直、音似龙吟,萧老头点点头放下刀坯,毫无防备的跳起来,给石头刀疤光头一个忍了很久的巴掌。
“打虎英雄是吧!”
老头的手指恨不得戳进眼珠。
“……那老虎肯定是怕吃了你的肉变傻才放过你,怎么就不长脑子!斗兽讲好规则没有,穿什么甲用什么兵器?公熊母熊黑熊灰熊……到时候放一只成年公熊要你徒手搏斗……你等死吧……憨瘸子!到时候你死了抠出脑子看看有没有狗脑子大!”
萧老头喷着口水把石头压到角落。
怂样的石头嚅嚅道:“……还能定规则?”
老头子翻着白眼:“斗兽从没有规则,每场都是事先议定、也就是说现在由王管事说了算……上次黑蛇是佩长刀着全甲斗刚成年的黑熊。”
“那好!我就照他的标准来,大不了不要甲。”
老头失望的看了一会:“算了!该吃吃、该喝的喝!你这脑子哦!养好伤也建不了功,立不了业,不如去弄个磨拉拉还饿不死!”
石头——
终于见到小蓝了,丫头又长高了点,眼泪巴巴的站在石头后面不知多长时间,见石头惊喜的看过来连忙嘟着嘴,挂着泪珠儿生气般扭向一边。
死老头子,为看俩丫头让你损半天,拉了拉硬戳戳的会回弹的小身扳,蹲下掏出从王监察那里藏出来的点心塞过去。
一个故意生气,一个爱怜逗笑,拉拉扯扯中很快和好。
“石哥哥……我们好想你!你终于来记得来看小蓝了!”噙满泪水的眼睛如星空中最亮的那颗星,纯净清澈真挚的念人心疼。
一贯会调整情绪的小蓝拉着石头的手,喜悦的诉说点点滴滴小事,石头微笑的看着眼前蓝星闪动。
“小白呢?”
小蓝的喜悦一下打断,石头心里咯噔一下。
“王管事说小白安静,带她回去侍候老太太去了!”立马又喜滋滋道:“我们三个月后再相见,我一直数着日子呢!……还有……七十三天!”
石头心里不踏实:王书伦可不是什么好人!旁边的老头子也是沉默不语,但愿别出什么意外,想着小白呆萌的眼睛、单薄瘦小的身体,一阵一阵的无力感蔓延。
兵器房的后间热气腾腾,石头脱得剩条底裤跨进热水池中,小蓝瞟见石头的后背顿时用手背捂住口鼻、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刘老头伸出粗糙的手指颤抖的摩挲两下。
石头回头给一个安心的微笑,整个后背深浅不一,红黑不平、结痂成块。
热气迷朦中慢慢的沉入水中,刘老头塞过来一根竹管子把石头整个人按入水下。
全身伤口烫得难受不已,背部却失去疼痛知觉,大面积烧伤损坏了表皮的神经,只能寄希望于体内的热气自我疗伤。
胸腹热流奔涌与水池的热气相呼应,由里至外、由外至里、从空虚到实质再行至飘渺虚无,氤氲之气无孔不入、精细雕琢无微不至,不加引导而自行运转流转行经四肢百骸,热流冲涮筋络骨骼细小损伤之处排出於积,从难以修复筋络损伤处、如水漫山坡分成无数股细流漫延而过连结两头,许久没有的通畅感舒爽着全身,四肢百骸有种重回己身的感觉。
体内热流与外部热气彼此呼应、交流,却避开整块后背阴凉混沌区,石头意念所起强制性驱动热气进入混沌区,生涩难行左右蜿蜒……疑无前路,丝丝血迹从后背高低不平伤疤中渗出,石头倔犟的驱赶热气,按大致筋络运行方式在混纯阴凉处破峰划浪。
小蓝伏在热气腾腾的水池边,小脸通红渗出汗水,小手慢慢的拨开红水面上的漂浮药渣,当石头在水里睁开眼,小蓝露出等待许久的笑容甜丝的对望,嘻嘻的摇头微笑。
这个丫头用纯真给予人的美好。
一个时辰后在刘老头与小蓝怪异惊恐的眼神中爬出水池——火红的怪物拖着腐烂的表皮渗出成片的血迹、从热气腾腾的水池中如千年水妖般姿势古怪的爬出来。
傍晚。
金色晚霞中的小菜园,拖着烂皮的暗红怪物坐在小院中,小蓝皱着脸、瘪着嘴用两根手指扯怪物烂皮。
“……疼吗?”
“不疼!”
“疼……吗?”
“不疼!你可以下手重点!”
“可是上面有血……我有点怕!”
“那好吧!咱不抠了……”
“……可是我想抠那些没有血的!”
石头——
“嗷……老头子……你洒的是你吃的毒药吗?”
“啪……咦……恶心死了!连头上的皮都开始掉,你只怕是要轻上十斤!”
石头——
拖着瘸腿迈进黑虎营营房,刚才的平和宁静温暖全丢到爪哇国去了,白天没发散出来的怒火腾腾再起,在所有成员的注视中遍寻黑蛇不见。
领着胡玉平踏进其中一间石头房,毫无征兆一拳把一个眼神不善的大胡子干晕,在众人愣神之际对着缩在角落中的三个人就是两巴掌抽过去:一看你俩最老实,不打你们打谁。
两个汉子懵懂仰望,“啪,啪!”
……
“直娘贼!还敢还嘴!”
一个低扫把其中一个放倒四脚朝天,搂住另外一个脖颈提膝顶腹“轰!”虾米一样躬起倒地。
“囚囊货,服不服?”
没被打的那个立马举手应道:“服!我服!”
两个无辜倒地的人趁没有断气之前立马招手点头从喉咙挤出声音:“服!服了,服!”
拖着瘸着腿走向最后坐在通铺上的三个人,其中一个胖子是当初与石头撞的死去活来的鲁哈桑,口里含满了食物,呆呆的看着望记咀嚼,盯着石头从昏暗的灯火中一歪一歪的走过来,傻了吧唧的点点头。
另一个落后一步也想点头,然后一个冲天拳把他送到通铺上躺平入梦,最后一个机灵点跳远连忙涚“服,我们都服!”
“怂货!下次早点,我腿脚不好!别让我追着打!”
带着收服一号房间里没睡着的队员去往另外一间房,指使他们动手,但凡有个别眼神不忿的却被鲁哈桑抢先撞晕,提着脚拎到石头面前,一刻钟不到回到第一间房。
马迪赫,穆斯坦,两个打不服的家伙捆绑好丢在石屋中间,塞紧嘴后一瓢水下去浇醒,然后四五个队员围拢成圆形,圈踢。
坐在通铺上的石头挖着耳朵摆手停止殴打,其中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粗壮汉依然满脸怨恨不服。
耶,不错!我喜欢你倔犟的样子!刚好出出气!”
石头把两大胡子交给未发一言,始终躲在黑暗角落中的胡玉平,胡玉平像幽灵般闪现拖走大胡子,黑虎营阴暗角落中传来无休止的沉闷打击声。
武力是最简单的方式,暴力会摧毁一切制度规则。
坐在通铺中间,挑了挑灯芯,唯一的一盏马灯照亮整个石头房间,指使鲁哈桑让黑虎队成员全部排队站好,十几个人满满当当站了大半屋,七八个鼻青脸肿的队员躲闪着眼神,有的试图与同伙间眼神交流。
“轰!”被鲁哈桑撞到石头墙上反弹落地,捆绑好后又交给黑暗角落里的胡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