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君临的办公室里,空调冷气开得很足。
可是邢老三还是不停地擦着汗,眼角始终瞟着柳君临那张冷冰冰的脸。
“张祈年跑了?”
“嗯,还有他那个妹妹……据说还有一个叫小武的,半夜进去之后没见出来过,估计也一起跑了。”
柳君临看着张祈年留下的纸条,突然手掌心溢出一条电弧,瞬间把纸条引燃,眨眼变成了灰烬。
邢老三擦汗的频率更快了,结结巴巴说道,
“大……大人,我这就带……带着兄弟们,挖地三……三尺也要把他们都抓回来!”
柳君临摆了摆手,
“跑了好,杀人犯的罪名,坐实了。
对付张祈年,要用脑子,想想,他现在最应该,去哪?”
邢老三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柳大人高明,您的意思是……换位思考?”
邢老三悬着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看样子,柳君临没打算追究自己走漏风声的责任。
那么按照柳君临的思路,张祈年现在应该藏在哪呢?
邢老三也是昧民,这么多年能在柳君临手底下做到警卫头子,也不完全靠溜须拍马。
很快,他脑海里过了一遍整个矿区可能藏身的地点,不过又都逐一排除了。
突然!
邢老三一拍桌子,吓了柳君临一激灵。
“对不起啊柳大人,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一个地方,太兴奋了。”
“说!”
“不归渡,陈仓。”
“那个收金子,帮人偷渡,的蛇头?”
陈仓此人,柳君临早有耳闻。
他的上一任在交接工作的时候介绍过。
说陈仓是个悟道者,背后应该很有势力,估计是为了避难才躲到矿区来的。
这个人掌握着一条能够离开矿区的暗道,不过他不收矿区里的货币,只要金子。
柳君临一直没把他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昧民,那就不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
双方井水不犯河水,没必要刻意去认识。
而且柳君临始终认为,只要自己把好计重站的关口,保证没人能带走一克金子,自然就不会发生偷渡的事。
“带上人,去陈仓那,看看。”
不归渡位于矿区与外界社会的交界处,水流湍急,岸边怪石嶙峋,水下布满暗礁。
一个歪戴着草帽的络腮胡男人,手里握着一只鱼竿,眼睛斜瞟着远处走过来的三个人。
两男一女?
陈仓嘴角上的胡子动了动。
“有点意思,好久没有组团来的了,难道今天要开张?”
正自言自语着,陈仓手中的鱼竿突然动了一下。
他果断抬竿,一条巴掌大的小鱼挣扎着被钓上了岸。
小武累得口干舌燥,从深夜走到清晨,终于走到了这片碎石滩。
可他的精神依旧很兴奋。
昨晚匆匆赶到张祈年家里说明来意之后,张祈年立刻做出离开的决定,同时给了小武两个选择。
一是被张祈年打晕,留在屋里等待第二天警卫发现,装作无辜的样子在矿区继续生活。
二是跟着张祈年一起离开,后果则是可能会被终身追捕。
小武选择了离开。
随后张祈年拉住小武的手,让他闭上眼睛。
耳边传来几阵风声之后,再睁开眼睛,三个人已经站在了另一个地方。
“大佬!这就是你觉醒之后的能力吗?”
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小武变得异常兴奋。
张祈年却心中暗道,
屁!
老子是空间系,早就掌握这个技能了。
不过连续多次的空间转移,让张祈年消耗很大。
他也不敢托大,只能老老实实带着玲珑和小武步行前往传说中的不归渡。
多年暗中积攒在空间里的金砂,今天也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当陈仓抬头看向张祈年的时候,张祈年也发现了坐在岸边垂钓的陈仓。
两个人目光交汇,张祈年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陈仓却浑身一紧,瞳孔收缩。
大脑下意识做出了判断。
这个满脸笑容的年轻人,不是善茬。
“陈大元帅,在钓鱼啊?”
陈仓摘下草帽,露出了一张沧桑的脸。
“你认错人了,我不姓陈。”
“我是东区张祈年。”
“我跟矿区里的人不熟。”
哎呀嗬!
张祈年心里瞬间燃起了斗志。
老小子跟我装得挺像啊。
“这条河以里都是矿区的管辖范围,能在这个时间钓鱼,不去采矿的,只有你陈大元帅。”
“是么?你们仨不也没采矿吗?”
“想采也没得采喽。”张祈年大大咧咧坐在陈仓旁边的石头上,“我们仨是逃犯。”
“没吃早饭?等等,我再钓两条,待会请你们喝鱼汤。”陈仓转回身,继续注视着水面。
玲珑拉着张祈年的手,弱弱地说道,
“哥,他好像不爱理我们,要不我们再去找找,他可能真的不是咱们要找的人。”
“哥能认错人么?你别急,哥再跟他唠唠。”张祈年宠溺地摸了摸玲珑的脑瓜。
说话的功夫,陈仓手里的鱼竿又动了。
收竿一看,比刚才那条小了一半。
陈仓摇摇头,扬手把小鱼丢回了河里。
“一天能钓上来多少鱼啊?”张祈年换了块更近的石头,挨着陈仓坐了下来。
“不多钓,够吃就行。”
“钓一条鱼大概用多少鱼饵?”
陈仓看了张祈年一眼,好久没见过说话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鱼饵大上大鱼,鱼饵小上小鱼。”
“那要是把鱼饵换成金砂呢?”
听到这句话,陈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现在矿管局查得严,好久没见过金砂鱼饵了。”
张祈年一晃手腕,手掌里出现一个沉甸甸的布袋。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拿出来的。
但是陈仓鼻子里已经闻到了金子的味道。
“矿管局盯上的鱼,我可不敢钓。”
张祈年闻言哈哈大笑,
“在这片矿区,还有陈大元帅不敢干的事?”说着把布袋子递到陈仓面前。
陈仓放下鱼竿,把布袋打开一个小口,向里看了一眼。
“说实话,咱爷俩投缘,要不我是真不爱接这活儿。”
陈仓把布袋掖在腰里,收起渔具,招呼三个人跟他走。
“你刚才说你们是逃犯?犯什么事了?”
“矿管局把上边来的审辨官弄死了,我是背锅的。”
“那他们俩呢?”
张祈年用手指指玲珑,“这是我妹妹,估计不按共犯处理,也是包庇罪。”
又用下巴点了点小武,“这小孩是给我通风报信的,自愿来的,当然留下也活不了。”
陈仓很淡定地点点头,
“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安定分子,否则矿管局不会借刀除掉你。”
“哪有哪有?”张祈年哈哈大笑,“我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痞子,和前辈您做过的大事没法比。”
“老咯。”
几个人踩着河边的碎石,一路磕磕绊绊来到一个山洞前。
洞口只有半人高,陈仓一猫腰,率先钻了进去。
张祈年没急着跟进去,左右打量了一下地形,发现这个山洞确实是个很绝妙的藏身之处。
洞口与外界完美的融为一体,如果不是离得近,很难发现。
几个人先后跟了进去。
山洞里还算干爽,石壁上有几盏油灯。
陈仓放下鱼竿,提着鱼篓转身去了后面厨房处理鱼。
“陈大元帅,你这儿不赖啊,还是四室一厅的。”
“住的年头久了,就不愿意将就了。”
“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呀?我们都不饿呢。”小武见陈仓还在不紧不慢地要做饭,内心万分焦急。
“别着急,我这个地方,矿区的人找不到,等夜深人静了才好偷偷走。”
小武无奈,只好强忍不安的情绪,找了个石墩坐下休息。
“哥,快来。”
张祈年正背着手四处打量,突然看见玲珑小脸煞白,站在更里边的石室向自己招手。
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张祈年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
一进入那间石室,张祈年瞬间感觉头皮发麻。
半间屋子的地上,密密麻麻铺满了人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