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宁面色阴沉,他博闻强识,自然知道这种红色果实是修真界谈之色变的果实,含于临死者口中,可延长最后一口气三百六十五日。
换句话说,本可瞬间解脱之人,却要经历漫长无比的死亡,原本瞬间的心脏骤停,变为无休无止的折磨,即为凌迟。
墨燃盯着那丛林般的羽民活尸,喃喃道:“……锁魂阵。”
以活物为人柱,将怨气囚禁其中,即便珍珑棋局中困有万千亡魂,也无法泄露一丝气息!
难怪他多方探查,却连一丝珍珑棋局禁术的怨气都无法察觉。
墨燃不禁越发悚然,他在想,金成池的假勾陈与桃花源的幕后黑手是否为同一人?
从金成池的经历来看,假勾陈仅能简单操纵水底精魅,仅学了些皮毛,但这次桃花源外的假羽民,除了心智愚钝,与本尊无异,甚至能施展羽民法术,这禁术水平堪称中上,难道假勾陈竟进步如此神速?
楚晚宁来到锁魂阵的中心,那里矗立着一根由晶石打磨而成的石
在古老的石柱之上,一个羽民的遗骸被束缚,其口含的凌迟果干瘪腐朽,身躯已开始化为尘土。然而,她身披的明黄金丝凤袍,以及眉心闪烁星辰印记的封印,揭示了她曾经的高贵地位。
“这……”
墨燃骇然低语:“这竟是真正的羽民仙尊!”
“没错。”楚晚宁凝视着那无边的人柱阵,薄唇轻启,声音如同寒风拂过冰川,“这里至少有数百羽民被用于锁魂之阵,若仙尊尚存,怎会坐视这滔天血仇。况且,我刚才与外界的那位仙尊交手,感觉她的力量远逊于彩蝶镇的冥司。如果我没猜错……桃花源的羽民一族恐怕已被灭绝,那些只是受珍珑棋局操纵的行尸走肉。”
“!”果然如此!楚晚宁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墨燃震惊之下,转身欲回。楚晚宁宽大的衣袖一摆,拦住了他。
“你要去哪里?”
“我要将此事告知伯父他们,若是如此,太危险了。”
“切勿轻举妄动。”楚晚宁摇头道,“现在我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桃花源内修士众多,我们不清楚幕后之人是谁,轻率行动只会使局面更加复杂。”
“呵呵。许久未见,楚大师依旧谨慎啊。”
一阵轻笑声在虚空中响起,如同深渊中的雷霆。二人面色骤变,抬头望去,一个血肉模糊的羽民幼童在崖壁伸出的枝条上摇晃着双腿。见他们回头,这死去的孩子歪过头,一双流血的眼睛转动几圈,嘴角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墨燃惊呼:“珍珑棋局!”
楚晚宁暗骂一声,沉声道:“又是一颗白子。”
“呵呵呵,对呀,就是一颗白子嘛。”那羽民小孩拍着手笑道,“不然你以为我会亲自守在这里吗?我又不傻。”
墨燃说道:“你果然是金成湖那个假勾陈!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呵呵,你算什么东西,区区一个筑基小修士,也敢质问我?让你师父来问。”
“你——!”
楚晚宁广袖轻挥,伸出修长的手指按住愤怒得冒烟的墨燃。抬起眼帘,他冷冷问道:“阁下所图,究竟为何?”
那羽民孩子晃动双腿,明明已死,却因禁术操控,如同提线木偶般做出各种动作。
“我图谋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楚晚宁的声音更加冰冷:“那阁下为何屡次要取我弟子的性命?”
“虽不是大事,却恰好需要你小弟子的灵核来完成。”孩童笑眯眯地说,“千怪万怪,只怪他的灵核太过出色,甚至比大师你还要好。在金成湖我就知道,他是绝佳的木灵精华,如果不是这样,我或许更中意大师你呢。”
他的话语油腻,稚嫩的嗓音中却透出成人的腔调,让墨燃大感厌恶,怒道:“我倒了八辈子血霉被你抓住,立刻自爆灵核,你别想碰我!”
“我也没想碰你。”小孩依旧那副气人的甜美口吻,“我是迫不得已才追着你跑。世间男子都爱美人,你师父长得比你好看,我更愿意碰他。”
“你!!!”墨燃毛发直竖,“你这连面都不敢露,整天拿白子当傀儡的丑东西,也配碰我师父?”
然而那小孩瞥了他一眼,似乎懒得再理会他,转头盯着楚晚宁:
“楚大师,当初在金成湖,我就劝你别再追查下去。你偏偏不听,让我好心痛呢。”
“既然我已经知晓此事,即使阁下不再对墨燃下手,我也必追究到底,绝不姑息。”
“噗,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小孩沉默一会儿,笑道,“怎么你们这些大师,都这么一根筋?……好吧,既然楚大师不听劝,那就拭目以待吧,我也想看看是你的天问剑厉害,还是我的禁术更强。”
楚晚宁剑眉紧锁,阴沉道:“阁下所图,非要如此滥杀无辜吗?”
“天下之人皆如淮南之枳。”
“何意?”
“酸啊。”小孩咯咯笑着,“酸死了,这些死鬼烂人,一个个酸得很,让我讨厌,恨不得捏扁了,统统踩烂。”
墨燃:“…………”
楚晚宁的声音充满杀意:“阁下真是,无可救药。”
“大师觉得我无可救药,我还觉得大师无药可医呢。原本道义就不同,何必纠结。”小孩摇头晃脑道,“大师就当是与我下棋,金成湖那一局算你赢,桃花源这一局,既然大师已找到始祖深渊,见到我这颗白子,我也黔驴技穷,得不到你身边的小弟子了,自然还是算你赢。”
他顿了顿,眼睛突然眯起,明明在笑,却挤出了更多的鲜血。
“不过,你得好好保护他,我想看看,大师能护他一时,能否护他一世。”
“……”
“至于这始祖深渊的秘密,两位最好保密。”小孩说着,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金红相间的羽翼。
墨燃愕然道:“这是桃花源作为货币的金羽?”
“不错。”他微笑道,“这种金羽已遍布桃花源各地,如果两位保守秘密,自行离开,桃花源的众人就能安然无恙。但如果你们不听话,将我的行踪公之于众,这些羽毛上附着羽民的怨气,虽不能取修士的性命,但也能消散他们大部分修为。”
墨燃愤怒道:“你从一开始就在设局?!”
“不然呢?”孩童惊讶道,“难道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愚蠢粗暴?”
墨燃:“……”
真、真的气死他了!!他承认自己做事直来直去,不懂太多权衡计较,但被这小畜牲如此堂而皇之地羞辱,他很想召唤出见鬼呼这畜牲一脸,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愚蠢粗暴。
“楚大师,说与不说,你应该很清楚。就算他们知道真相,到时候修为受损,恐怕也不会感激楚大师除魔卫道。”
楚晚宁冷峻地低语:“你适才也提及了,我本无意此刻惊动他们。”
“此刻?呵呵,看来宗师打算日后揭露,然而,那时已毫无意义。”孩童嬉笑着回应,“待这群修真者离去,桃花源将会与金成湖一样,彻底在我手中灰飞烟灭。那时无人能证实,有谁会信你呢。”
楚晚宁的目光如霜:“阁下此举,有何颜面指责墨燃的粗暴与无知。”
孩童对楚晚宁的嘲讽毫不在意,起身原地旋转几圈,脚下骤然绽放一团炽烈的焰火,将血肉骨骼化为灰烬。
“等你能抓住我,再对我这样说吧。楚宗师,我敬你为君子,今日最后一次提醒你,别再插手,若不听劝,我们……终将再度相见……”
轰然巨响,火焰猛然升腾炸裂。
那个充当傀儡的羽族孩童消逝无踪,空中飘落一颗晶莹的白色棋子,滚了两圈,静止在地面上。
长久的死寂。
“……”墨燃知晓那位神秘人的言辞非虚,但仍不甘心,问道,“师尊,真的就这样离开吗?还有其他办法吗?”
“以谨慎为重,先离开桃花源。”楚晚宁面色严峻,忧郁地说道,“既然那人煞费苦心布下锁魂阵,就是为了隐藏操纵珍珑棋局的事实,至少说明他暂时不愿让此事公之于众。我会向尊主传音,让他设法带薛蒙和师昧尽快撤离,以免打草惊蛇。至于你……”
楚晚宁略作停顿,接着说:“金成湖与桃花源两次事件,他都是针对你而来。这次陷害你,是希望你孤立无援。此事暂且不必管,尊主身为一派之主,由他出面调解最为适宜。”
“那我能做什么?”墨燃道,“总不能把事情全推给别人,自己袖手旁观吧。”
“你现在逞强有何用?那位神秘人目标明确,金成池神木倾覆后,他一直在寻找替代的精华灵体。你是木灵精华,最为合适,但若始终无法得到你,他也会退而求其次,寻找其他优质灵体替代。”楚晚宁顿了顿,继续道,“一旦被他找到,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必须阻止他。”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师尊,精华灵体哪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就算他想寻找替代者,也必须……”
墨燃说到这儿,忽然停下,猛然抬头,漆黑如丝缎的眼眸凝视楚晚宁,半晌道:“那个小畜生想查明谁是精华灵体,就必须逐一探查各派,而修真者不会无缘无故暴露灵根,只有在挑选兵器或炼化灵石时,才会以灵根感知。所以检验灵体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贩卖兵器和灵石。只要我们多留意近期各派山门前的兵器市场,就可能发现那畜生的踪迹。”
说完这番话,他见楚晚宁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心虚。
“呃……我猜的。”
“你猜得不错。”楚晚宁慢条斯理地说,过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他知道的事情多了,于是眯起眼睛问,“墨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我有什么能瞒过师尊啊。”尽管这么说,墨燃的背脊却寒意袭来,只觉得楚晚宁那双如琉璃般淡漠的眸子,仿佛透过重生的躯壳,锁定了他真实的灵魂。
还好楚晚宁沉默片刻,没再追问。
他淡漠地垂下眼帘,沉声道:“从今起,你与我一同暗中调查各大门派。暂不回死生之巅。”
墨燃:p,作者不是说我才是最好看的吗?
肉包:是啊,不过呢,第一,你还处于少年期,身体未发育完全。第二,首领虽然直,但如果他是同道中人,属性与你相同,你觉得他会更喜欢你这种类型,还是师尊那种?
墨燃:就没有受气满满的首领吗?
肉包:有的。
肉包(扭头):薛萌萌,你堂哥邀请你当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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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师尊狗子的主线即将展开噜~~
暂时没有刀,但回忆杀出现时都要小心,反正回忆杀通常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飞刀。
第二种,飙车。
前世的情节不再预警,看到这两个迹象做好心理准备就好
楚晚宁与墨燃离开桃花源后,四处打听各大门派集市的开放时间,赶了几日路,这夜,他们在一座小镇的客栈歇脚。
自桃花源出来,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机会,墨燃早已回到自己的房间,楚晚宁坐在桌前,点燃烛芯,明亮的黄光下仔细端详手中的瓷瓶。
白玉瓷瓶内,盛放着三十余枚金光熠熠的丹药。
幸亏璇玑来时带来了这瓶药,否则他真不知该如何与墨燃相处。
“这是贪狼新炼制的药,大约三十颗左右。”在桃花源的山洞中,璇玑这样告诉楚晚宁,“他查阅古籍,调整了配方。一颗能维持你七日正常形态,这瓶药足够你使用很长时间,收下吧。”
“替我向贪狼致谢。”
“不必言谢。”璇玑挥手笑道,“我看贪狼表面上严肃,内心肯定对你病情充满好奇。对了,他让我叮嘱你,这丹药药性尚不稳定,勿大喜大悲,否则容易失效,记住了。”
楚晚宁正沉思着璇玑的话语,忽闻客栈的门被轻敲,连忙收起瓷瓶,熄灭青瓷炉中的熏香,才缓缓道:“进来。”
墨燃刚沐浴完毕,披着细葛浴袍,擦着如黑玉般的长发走进楚晚宁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