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想要拥有强大的能力,做最特殊的强者,或名震江湖在一方称王,或潇洒四方当个楚留香一般的游侠,又或者是金庸笔下寥寥几笔却被无数人向往的扫地僧般的隐士,可事实上这世上九成九的人都没得选。
他们都是最普通的底层,每天只能看着其他人经历令人叹为观止的故事,成就那份触不可及的传奇。
人人说宁愿平凡,可人人向往特别。
无论男孩女孩,都在年幼时做过拯救世界的梦。
梦里自己拥有强大的能力,身手矫健,会在弱者有难时仗义出手,拯救他人于苦难,然后高冷神秘的留下一句“我是红领巾”潇洒离去;又或者一出生就承担着重大的责任,像哈利波特一样突然接到魔法世界的通知书,从此踏入一个新奇的世界,一步步变得强大,打灭怪兽,成为英雄。
可是没有,一样都没有。
大家都是普通人,没在七岁收到红发男人给的草帽,没在十岁拥有宝可梦,没在十一岁收到猫头鹰送来的通知书,没在十五岁被蜘蛛咬,更没有十七岁在游乐园被人背后偷袭然后变回七岁。
什么都没发生。
按部就班,普普通通。
若是就这样大家都普通平凡下去,倒也无所谓,可一旦身边有人打破这种平凡,就会激起人们心中的不甘愿,乃至于嫉妒。
凭什么,你就比我特殊?
特殊这种词,是会无限度激起别人的嫉妒心的。
汪藏海是人中之龙,这世间的佼佼者,可即便如此,他也难免不甘。
于是,在浓烈的爱与恨的交织中,汪藏海留下了这场比试,作为对殳刃,最后的告别。
“殳刃……我不会输,你信吗?”
“我们之间,还没结束。”
随着这简单的两句话,海螺重新归于平静,几人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其他声音,于是殳刃将胳膊放下,眉心紧锁,面露不解。
张起灵注意到,沉默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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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第一次见面分别后,曾经仔细的探查过她的信息。
关于殳刃,不打听的时候声名不显,但一旦刻意去打听她就会发现,在一小部分人中间,其实悄悄地,有很多关于她的传闻的。
这一行常年进一些不太欢迎他们的地方,而这些地方都不怎么干净,总会带回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些东西不是你手里有热武器或者人多就能解决的,所以就会去找专业人士。
有一些能找到真的有本事的和尚道士,花笔钱就解决了;有些人前前后后东奔西走许久也没找到解决方法,短短几年甚至几天就莫名死去;还有极少部分人,会辗转托一些关系,找到殳刃这里。
在给他消息的人口里,殳刃的存在像是个极少数人中公开的秘密,他们知道有这么个人,知道怎么找她,知道她能做什么,但是细问下去,又会发现无人知晓她的生平。
人们不知道她是哪里的人,也不知道她的师承父母,甚至有些人都不知道她的姓名,看她的身手像是在几座山上学过,但派人去调查又发现近几十年这些门下都没有对的上号的弟子。
殳刃在他们眼里,是个可以用,但不可信任的家伙。
当然,也有些人不信这些神鬼妖魔,觉得她就是装腔作势弄虚作假骗钱的,对她嗤之以鼻,毕竟他们从未见过鬼,那都是走街串巷的假道士们用来骗钱的借口罢了。
张起灵从不认为殳刃是那种天桥底下摆个摊说“姑娘你面相有异桃花泛滥将要遇到几个男人开始和你纠缠只要买个桃木牌就能解开此局”的骗子,毕竟他亲眼见过她带走了千年女傀,还一起去过幽冥司,切身感受过阴灵环绕的感觉。
所以即便她是个骗子,那也是个有真本事很厉害的骗子。
但毫无疑问,比起她的本事,他确实更想知道她和张家有什么交集,想知道她是否和他的过去有关。
殳刃说没见过他,但他记忆中那只手臂上和殳刃的一模一样的红绳又怎么解释呢?
他无比渴望找回自己的记忆,找到自己的过去,给自己和这个世界一份羁绊,一丝牵扯,和一个未来。
“怎么了?”于是,他主动询问。
“嗯?”殳刃抬头,没注意张起灵在问什么。
张起灵的视线落到她手里的海螺:“是有问题吗?”
吴邪在这奇幻的海底墓里几次死里逃生,确实成长了不少,但距离张起灵和殳刃这种级别确实还有不少距离,基于对他们强大实力的尊重,对于他们每次示警都予以十二万分的警惕。
本来还在因为海螺中的话心中惆怅的吴邪,闻言一下子站直了身体,提防起四周来,王胖子奇怪的看着他,不知道这小青头……不对,小老板又搞什么幺蛾子。
殳刃看了他一眼倒是反应过来了,但并未多说什么。
在危险境地下,随时随地多两分警惕,不是坏事。
“没有,只是不明白。”
吴邪追问:“不明白什么?”
殳刃朝他走过去两步,将手中的海螺丢给他:“这里面的声音,你刚才听见了吧。”
吴邪伸手接住,犹豫了一瞬,还是点头应是。
他虽然只见了她两面,但是直觉上她应该不是那种因为他听见了一些大概是秘密的话语就杀人灭口的人,况且,就算她是,还有小哥在呢,小哥可不是会袖手旁观的人,而她再厉害,也未必能抵得过三个大男人。
“所以,他不服气,与我何干?”
殳刃的问题一出,几人都是一愣。
“天赋能力落于何人,非我所定,他没有这种能力纵有千种不平万种不愿,告知我有何用处?”
“他人已经死了,有没有输,谁在乎?”
“我与他早就没有关系,费尽心思留下这个机关,只为了看看自己能不能赢,有什么意义?”
殳刃蹙眉,看上去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疑惑。
她看着吴邪,一双清澈的双眼落在他身上,看上去认真又专注,似乎在等谁给她个答案,但很快吴邪又否定了这种猜测,因为他看见殳刃移开了目光。
自始至终,殳刃的眼神都很平静,看不到愤怒,更没有哀伤。
她是个和闷油瓶一样神秘的人,吴邪想。
王胖子在一旁急的都快出汗了,一直在吴邪旁边“噗呲噗呲”的发出气音叫他,吴邪悄悄地拿余光扫视张起灵和殳刃,见两人都没往这边看,移动脚尖往过蹭,费劲巴拉地蹭过去,吴邪蹲下同样用气音问他:“干什么?”
王胖子坐着往前挪两下屁股,靠近吴邪耳边,朝殳刃那使眼色:“她说的他是谁啊,该不会是汪……”
吴邪眼疾手快,一把捂住王胖子的嘴,因为用力过大,差点把王胖子推倒,身旁的零件被衣服刮到,“哗啦啦”掉了一片,声音之大让殳刃想装作没听到都不行。,
她闻声看去,王胖子两只眼睛眨巴眨巴,把吴邪的手拽下来,干笑两声:“我俩闹着玩呢,呵呵呵呵呵……”
吴邪见状,咽下了自己的狡辩,附和点头:“是啊是啊。”
两人双手交握,在殳刃的眼神下心跳渐渐加快,很是紧张。
“那是什么?”张起灵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殳刃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两人大大松了口气,又不敢大声吐出来,只好慢慢做深呼吸一样吐气,两人彼此对视一眼,纷纷为对方的怂感到嫌弃。
至于自己……什么怂,那叫识时务!
两人互相拉着对方站起来,若无其事地靠近张起灵,看他发现了什么。
张起灵是故意的,殳刃也知道张起灵是故意的,就像张起灵也知道她方才并没有生气,就是故意在逗小孩儿一样,两人彼此默契的没有拆穿对方。
顺着张起灵的视线,殳刃抬头看过去。
那里在半个小时前,还镶嵌着一颗夜明珠,与它的同伴组成一幅五十星图,闪耀着好看的光亮。
但此刻,那里只剩下一个半球型的空洞,露出白膏土后面的青砖,每块青砖大小造型都十分规整,显然是一次性制作出来的。每两块砖之间有些不可避免有些缝隙,透着几分黑青色……
黑青色?
殳刃嘴角下落了几分。
“坏了,那是铁浆。”王胖子和吴邪两个人踏上最后一级台阶,靠近张起灵,顺着他的目光同样找到了那个空洞,看见了里面的构造。
青砖铺就,铁浆筑缝。
传说中的铁水封棺。
以墓穴为棺,以天下为冢,锁灵物气运加于己身,又以邪物压之,做藏身局。
汪藏海,你究竟想做什么啊?
殳刃眼尾突然一弯,开始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