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原本还有些怀疑的王老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慌,她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轻声问:
“是你让他这么做的?”
“当然,若不这么做,婆母又怎能跟自己的儿子见最后一面呢?”
面对裴纾的嘲讽跟挑衅,王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王老夫人愤怒地指着她,随后慌乱地爬下床,拼命朝着外面跑着,虚声大喊,“来人啊,快来人,恶毒儿媳要弑杀婆母了快来人”
裴纾笑了,笑声轻蔑且惊悚,一声接着一声地环绕在王老夫人的耳边,让她骨髓生寒。
王老夫人跑出内室,瞬间就被外面的景象给惊得再也挪不动步子。
“婆母好好看看,这屋里可还有清醒的人啊!”
裴纾的声音,在她身后猛然响起,王老夫人僵硬地慢慢地转过身。
“你你杀了她们?”
“当然没有,我又不是您,不会如此轻视人命!”
说完不等王老夫人做出回应,裴纾便一把就将她给狠狠地拽回了床上,并随手一丢。
王老夫人重重地摔在床上,一阵剧痛传来,让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裴纾,眼中满是惊恐。
“你你要干什么?”王老夫人颤抖着声音问道。
“我要干什么?”裴纾冷笑着反问,“想来婆母这些年作恶多端,应是能猜到儿媳这是打算跟您算账的!”
说着,她走到屋里每一个烛台旁,将一个又一个的蜡烛点燃,边走边冷声问:
“裴恒、钱若珍、裴继、裴维、裴纾、顾珩,这几个名字,婆母还记得吗?”
裴纾说完前面四个名字的时候,本就泛红的眼眶里渐渐蓄满了泪水,颗颗珍珠大小的晶莹珠泪,顺着她白净的且满是仇恨的脸颊坠落下来。
蜡烛全部点燃后,她走回到床边,借着比平时明亮上几倍不止的烛光,王老夫人看清了裴纾脸上未干的泪痕。
见她如此模样,又想起她的问题,王老夫人眉头微微蹙起,显然一副记不起来的样子。
裴纾见状,再次笑出声,这次她笑得胸膛发震,笑得整个五脏六腑都痛到让她站不直身子。
看着她悲痛欲裂的样子,此刻还趴在床边的人依旧皱着眉,脸上满是疑惑。
“你果然忘了他们!”裴纾快走几步到她跟前,蹲下身子,伸手揪住她的衣服,“你怎么能忘呢?你为什么会忘!他们一家当年可是因为你的一时起意而被周远山跟吴芷芸杀了的呀!”
裴纾后面这句话,直接让王老夫人瞬间如遭雷击。
顷刻间,一些比较零碎的却又不能确定的回忆,慢慢地翻涌了上来。
裴纾松开手,将人用力往后一推,伸手将一旁的那幅刺绣拿起来,然后展开,亮在她眼前。
“这个你总能还记得吧!”
王老夫人的眼睛猛地睁大,眼前的这幅绣品不就是当年她在安国公府门外看上的那幅吗?
可是吴芷芸当时不是说刺绣已经被烧毁了吗?怎么如今在她姜念婉手里?
“这是”王老夫人颤抖着抬起手,想要触摸这幅刺绣。
结果裴纾却直接一个起身,躲开了。
王老夫人的手落空,脸上有些失落的同时疑惑的神色也未曾散去,她低下头沉思了会儿,猜测道:
“当年那一家人,跟你们姜家是有什么亲戚吗?”
裴纾摇了摇头:
“不!裴家跟姜家当年没有一丁点儿关系,但是现在有了!因为我就是裴纾!”
得此回复,王老夫人脸色一僵,眼神里充斥着不可思议,还有一些恐慌,当年那一家不是已经
“你要是那家的人,如今不应该已经”
裴纾眼神似讥似笑地看着她,唇角弧度勾起:“因为当年吴副将放了我一马,所以此刻我才能活生生的站在您面前啊!”
王老夫人往后挪着身子,但却因为已经贴近床边,无奈她只能一点一点地往床上移。
“你你要做什么?”
“你觉得呢?”裴纾移动步子,一点点地靠近着她。
“你要报仇,要杀了我!”王老夫人的声音此刻因为害怕而颤抖了起来。
“不!我要杀的不止你一个!还有周远山!以及跟当年那件事情有关的所有人!
当然,吴芷芸就算死了也逃不掉,我要开棺鞭尸,我要将她的尸体砸个粉碎,还要把她的尸骨扔在乱葬岗,任由雨打风吹,蛇虫啃咬!”
裴纾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她的愤怒如同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却又在一瞬间归于寂静。
她的眼中闪烁着坚定而决绝的光芒,最终轻飘飘地吐出一句:
“我要让周家万劫不复,任人唾骂、羞辱,然后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
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誓言,刻在她的心头的同时也震慑住了榻上的人。
王老夫人面色苍白、眼神惊惧地看着她,眼眶中也早就已经起了水雾。
“你说要带我见儿子,难道你就不怕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他吗?”
裴纾低头笑了笑,眉眼微抬:
“无所谓啊,你到那时只要能开口说话,想要跟他说什么都行!”
王老夫人愣了下,眼神困惑:“什么意思?”
“孙太医说了,他替您行针,最多保您不过三日,而在这三天里,您的身体也会每况愈下,直到最后身体僵硬,再也说不出话来!
婆母放心,儿媳一定会在您咽气之前让您见到官人的!如此一来也算是儿媳一片孝心,也好全了你们母子之情!”
裴纾的声音无比平静,可王老夫人的脸上却是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转变为深深的忧虑和恐惧。
“你好狠的心肠啊,当年的事情我的错,你如今杀我一人偿命也该够了,为何就不能放过我的儿子,他毕竟是你的夫君啊!”
“我心狠?我当然得狠啊,不然怎么配得起你们周家当年的所作所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