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流筝从家里回来后,心里头有千百般话想对萧泽安说。
但如今徐氏不知道是不是瞧出了什么,生怕阮流筝随时一走了之,直接一屁股赖在了她房里不走。
阮流筝想出门出不了,萧泽安也不好从后院翻进来。
令他们二人好不生气。
但这个局面很快因为萧乐安的到来而被打断。
六公主才不管徐氏是不是上了年纪,她跳下马车,冲进阮流筝房里的时候连带着撞翻了徐氏。
“阿筝,你可知今日父皇于西山大营阅兵?”
阮流筝被她拖出了府,一头雾水状被她丢上了车。
“哎呀,阅的就是镇北将军手上的离北奇旅!你爹娘回京述职这么久了,你竟然不知道?就连谢瑾言那样的人,也都早早跑去看热闹了,走,我们也去!”
阮流筝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六公主给带走了。
介于上一次来西山大营的记忆不算好,萧乐安这一趟做足了准备。
身边不仅带上了凌波微步,还刻意多带上了一队轻骑。
这支轻骑是乾元帝单独赏赐给她,衬得上是萧乐安的私人护卫,队里全是女骑。
轻骑在前头开路,她们自然是畅通无阻地赶到了西山大营。
阮流筝见今日的萧乐安并没有改头换面,更是大大咧咧拉着自己进场。
心里虽然明白,但还是忍不住发问:“公主,今日圣上也在?他知道你会来吗?”
萧乐安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吧,每年的阅兵乃是大事,父皇知道我爱凑热闹,只要不惹事,他对我来这里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说罢她便拉着阮流筝的手往内场里赶:“再说了,也不单单是因为我想来。我也是受人之托,要把你给带出来。”
受什么人所托,根本不用阮流筝再问。
她微微红了脸。
思念的念头一旦窜了出来,就再难收回。
阮流筝跟在萧乐安身后,一双眼直接就瞧见了远在那高台上端坐的紫衣。
淮序!
萧泽安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到来,正侧首同身旁的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阿筝?”
今日的刘氏虽是劲装打扮,但阅兵是男人的事,她也不用上台,正跟着其他武将的女眷坐在台下。
她瞧见阮流筝的时候略有吃惊,连忙拉住了她:“你今日怎么会来?”
陆之洲没入狱前也是文官,这类武将阅兵之事,与他们自然无关。
“阮夫人,阿筝是同我一起来的。”
萧乐安从小就憧憬x家拳,对于是戚家拳传人的阮正光十分钦佩。
更何况她曾经在阮正光手里讨教过几招,自认为自己也算是戚家拳的半个传人。
此时见到阮正光的妻子,自然恭敬地行了个弟子礼。
刘氏一下子还没认出萧乐安,阮流筝连忙补充:“娘,这位是六公主。”
刘氏听罢,哪里敢受萧乐安的礼,连忙侧了身,自己反而还要对着萧乐安行礼。
六公主的不拘小节在这个时候凸显出来,她大手一挥:“夫人,我与阿筝乃是至交好友,您是长辈,日后就不需要在行如此大礼了。”
刘氏刚要说不可,校场上就爆发出一阵爆喝。
众人连忙看了过去,乾元帝的身影出现在高台上,阅兵开始了!
萧乐安顺势将阮流筝拉着做到了刘氏的身旁,笑嘻嘻地说:“既然开始了,咱们就借夫人的位子看热闹吧。”
原本陪在刘氏身旁的几位女眷忙给他们让开了个位子,六公主大大咧咧地坐下。
阮正光今日身穿银光铠甲,胯下骑着同样身披鳞甲的战马。
他左手持盾,右手拿刀,高举过头,朝着校场上早是列队好的离北骑旅大喝一声。
三千骑旅齐齐爆发出整齐的喝声,像是在回应阮正光的命令。
跟在队伍最前头的阮士寅率先出列。
他手上举着骑旅的长刀,双腿一夹马腹,在校场里小跑起来。
阮流筝前世并没有看过父母阅兵,原本以为他们回京述职只是口头叙述近半年来边境的军报。
没想到述职里竟然还包括由皇帝亲自检验骑旅半年来的训练。
“按照阅兵的流程,阮小将军应该是要手持劈雪刀,绕着校场跑一圈后,用刀斩向扑向烛光的羽箭,削灭那台上的烛火。”
萧乐安小声同阮流筝解释的流程,引来刘氏的刮目相看。
“没想到公主竟然对整个流程这么清楚?”
六公主十分得意:“那是自然,我还知道用刀风削灭烛火的用意就是说明离北的骑旅永远能够抵御住大金的突袭,永保我大周安稳。”
刘氏听罢,眼里的笑容更深,由衷地感慨:“若我大周女儿郎个个如公主一般,那当多有英姿!”
萧乐安也很激动:“若真有机会能虽将军远征离北……”
三人正说着话,谢瑾言不知道从哪儿蹿了出来。
他先是拱手朝着刘氏行了礼,随后才看向萧乐安与阮流筝。
众人被他吓了一跳,始作俑者的谢瑾言却依旧笑嘻嘻地说:“阮夫人可别听公主的胡言乱语了,且不说咱们大周从未有过女将军,就是公主乃是千金之躯,圣上怎么舍得让你去到离北的苦寒之地?”
萧乐安原本亮晶晶的眼睛,在听见他说的两句话后,立刻暗淡了下来。
阮流筝的手适时地覆上了她的手,嘴角里轻轻笑着说:“公主,阅兵开始了,咱们先看吧。”
转开了话题,谢璟言也没有离开,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校场。
阮士寅手举长刀,胯下的马越跑越快,长刀上的红绸布已经被风吹得咧咧作响。
点了火的烛就立在高台之下,众人都等着阮士寅完成最后的小跑后,从马上跃起,用长刀削灭火光。
此时日头正盛,照的校场上的人满头出汗。
阮士寅带着厚重的头盔,眨了眨眼,挤开差点滑落进眼里的汗。
他逼开酸意,在心里默默算着距离。
一步,
两步,
三步。
在看台还有一个马身的时候,阮士寅的身体从马背上遽然立起,他足尖紧绷,正要准备从马上跃起的时候。
变故就在这一瞬间。
空中忽然传来一身尖锐的破风之声——
伴随着那犹如割破天际的羽箭刺来的同时,三皇子萧瑞安已身挡在乾元帝面前,朝着台下大喊:“有刺客,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