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一时之间, 众人都沉默了。
半晌,阎笑寒难得如此虚弱道:“假的吧?”
余刃道:“不假。”
将道:“这哪里不是什么大事了?这都已经是天大的事了!九重尊既死,其余五大宗定然要前去穹苍查明情况,万一出了什么岔子, 灵境共议的时候又是一番风波。更何况, 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真的?”
普天之下, 都已经炸的尸骨无存还能怀疑“是不是没有死”的, 也就那几个人了。尤其是九重尊, 不把尸体拿出来晾一晾, 还是有人不会信的。
况且……
徐行缓缓感到在场所有人的视线挪到自己面上。
“都说了不要听信小人的谗言。”徐行将自己的眉毛扬起两尺那么高, 抱臂道,“我和你们一样, 才刚出来而已。”
阎笑寒虚伪道:“我们也不是那个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
将率先沉不住气,对余刃发难道:“你怎知此事为真?你是穹苍之人?”
余刃先学着徐行挑了挑眉, 挑完, 似乎觉得很可爱,笑了一笑, 才散漫回答:“算是。”
是就是, 不是就不是,有什么好“算是”?将给他笑出一身鸡皮疙瘩,又道:“你可有令牌?”
余刃道:“没有。”
将拳头都已捏成球了:“那你如何证明?而且, 这可是危及到宗门的大事, 你竟看上去毫不担心?”
“我为什么要证明?”余刃微微侧头, 发尾在肩后扫出个略微冷硬的幅度, 用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语气道, “若一个人没了, 宗门就废了。那只能说明, 它本来就是个废物。”
“……”
天下第一仙门,竟然能和废物一块连起来。这说话的语气,可大破天了!吃了几斤熊心豹子胆??
这能忍??这怎么忍?大师姐,你能忍……哦,徐青仙的表情似乎认为他说得对。
士可杀不可辱!阎笑寒颤抖着沉声道:“回不回,也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师尊没调令,我们不会轻举妄动。”
余刃无谓地转了转护腕:“九重峰出事,现在宗内正加紧排查。若房中一股不知从哪沾来的狐骚味儿,会很难解释。”
阎笑寒吓得差点滚下床:“?!!”
徐行道:“行了。明日我们就启程。”
这听着似乎是服软。然而,余刃转护腕的手指骤然停了。他缓缓抬眼,定定道:“不包括你。”
“不。是,不包括你。”谁给他的胆子,一来就火力全开怼众人的共享坐骑,仿佛阎笑寒哪得罪了他一样。徐行笑吟吟地点了点他,“这么大的事,不回去看看怎么行?不过,不好意思了。你既没令牌,可进不了宗门。”
“……”
这位不知缘何一直心情不畅的大尾巴狼终于夹不住尾巴了,也不转护腕了,站直不少,盯着她,忽的用一种奇异的声调哑然道:“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红尘?”
又开始了。徐行冷了语调:“你这么厉害,在哪不是一样?”
余刃低低道:“别这样……我不说话了。”
他说到做到,当真闭上了嘴。抿唇不语的时候,额发微掩着眼皮,竟看着有些难言的阴郁。那点属于九重尊的三分相似愈发明显,俊美不减风采。虽然谁都没见过九重尊年少轻狂的时候究竟是什么个性、什么样子,但若说就是这个样子,真会有人信的。
众人越发无法直视。而且更重要的是,兄台你上辈子唱戏的,进修过变脸戏法吗?还能再假一点?!
寂静中,瞿不染此刻却起身道:“此消息,我不便再听。”
“没事。坐。”徐行随意道,“听了你也找不到人说。”
瞿不染:“……”
徐行看了眼驿阵,九重尊身亡这个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水中投进了一座山,连路过的人都要被溅了满身水花。已经无人在意此事之外的其他事情了,有个卖狐狸皮草的不幸碰巧在此时买了十条大字号灵信,发一次被火速顶上去一次,气得在阵里破口大骂:
【甲甲甲狐草专卖:九重尊死没死跟你们到底有啥关系?!!死了你们就能当穹苍掌门了?!你徐行吗??】
【曲文:我听消息,穹苍在外的门人都逐渐要赶回去了。小师妹呢?谁知道她在干什么?】
【三千散钱:我家前辈倒是知道……好像是刚从一个什么秘境里回来吧,不久,也才刚出来几个时辰。据说很辛苦呢。但是问她在里面表现如何,前辈就一副很不想说的样子。不会是在里面又敬老爱幼了吧?】
【轻舟:天啊……刚出来就要面对这样的噩耗……她定然是恨不得自己也跟着去了吧……好虐……】
【桃花案:等等,你们??不是还没有确定这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吗???】
这也就罢了。原本林朗逸和小曹赶回无极宗述职,现在估计还在路途中,也来问她是不是真的。徐行心念微动,先是回了那位【好人难当】的灵信。
【徐行:我还活着,七日后见。】
【好人难当:我到底什么时候答应和你见面了???!】
这种事自然而然的,还要答应?这么客气干吗?
“好了。”徐行心下微定,抬眼道,“下山这么久,是该回去述职了。只是,待卜白秋和玄真子前辈一同去过秘境遗址,将那剩下的三分之一圣物取回来,尘埃落定,你们再回去也不迟。”
她需要一个“见证人“,能确定自己带回去的圣物是完整的,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昧下来一半。这样,就算被拆穿了也无妨,玄素不问她不说,玄素一问她惊讶。玄素发怒她跑路,玄素退位她哀悼。
这话说的真是成熟稳重极了,并且很有道理。将警惕道:“你们?你不回去?”
徐行将徐青仙又来捏她小指的手拍开,莫名道:“有什么好讲的?掌门又不是眼睛不会看。”
况且,只看余刃这张脸,她就绝不能把人带回宗门去。把他一个人放在红尘,这也不可行。他想尽办法都会跟上来的,到时候闹的事情更大。倒不如就这样了。
阎笑寒余光瞥到余刃唇角微微一扬,似是在电光石火之际又自己将自己哄好了。心酸之余,不由飘然作想,这辈子什么时候能像她一样完全不顾玄素死活的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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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九重尊是否身亡的讨论声仍如烈火烹油般居高不下,玄真子适时传来飞信,卜白秋苏醒了。
徐行到小道观里见着她时,她端坐在软榻之上,不知为何看起来缩得比原先还要小一点,目光茫然地看着窗外引颈高歌的小鸟。她似乎陷入了一种状态中,说憔悴也不憔悴,说欢喜也不欢喜,整个人看上去空洞洞的。
“下手有点重。”徐行大步走进,笑道,“痛吗?”
卜白秋道:“痛。”
徐行道:“哦。”
卜白秋:“这时候不该说‘对不住’吗?”
徐行道:“我就问问。”
而且,对不起可不能随便说。随便说的话,就变得很廉价了。
卜白秋:“……”
她唇角不由抽搐,很想一杖打过来的时候,倒突然有了点活人样了。
“外面还有人跟着你?”卜白秋耳朵往外,道,“在门口就停了。怎么不让他进来?”
因为他压根不注意听别人到底在说什么,进来就盯人,不如别进来。徐行道:“他就喜欢站那。不用管。”
室内一时静了。两人都像是不知该开口说什么。其实徐行也理解,小卜呢,心好,人不坏,是个好孩子。只是干出来的事儿吧,特别像用“我身高一九五”把人骗出来见面,结果刚下车发现是个嫁接版窝瓜。说缺德吧,她也没办法。不这样,那些高高在上的老前辈、前途坦荡的少年人,哪个肯管她这接了就能把手烫出个洞的死山芋?
想来她这些年,不是没尝试过别的路。只是穹苍内的某位手能遮天,足够有办法让她走不出那座城。卜白秋还算是死心得比较早了,才逃过一劫——若不是这样,她可能早就没命了。
卜白秋有些茫然地道:“郑长宁……死了吗?”
“死了。”徐行自然地接过她摸索的手,答道,“等一会儿去那边捞绝情丝的时候,再去确认一下。如何?”
卜白秋一愣:“捞绝情丝?为什么?”
“说来话长。”徐行指节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沉吟道,“我带着它出去的时候,有个东西想来截胡,结果没截胡成功,咬下来三分之一的丝线,被我连东西带线全封在幻境里了。现在需要你师尊设个阵,我再感应感应,差不多就能找到了。”
卜白秋似懂非懂的应了声。不过,她本就不在意圣物如何。
半晌,她还是垂头道:“……对不起。”
“嗯。”徐行嘻嘻道,“我原谅你了。不过,好像还有别的要坦白吧?”
“有。”卜白秋也有些困惑,似乎在于事情发展和自己想象得截然不同,“不是我为自己找借口。只是,我好像也被骗了。当初和鬼市之主做交易时,他对我说的是,会有一个人杀了郑长宁……顶多一个时辰,所有人就可以从里面出来了。多几个人,打破结界的力量足够一些,更加稳妥一点。他似乎对那个人很信任,说除了脑子有病不受控制以外没什么缺点。”
徐行知道她说的是谁了。不得不说,这个评价不是很精准。除了脑子有病以外,缺点也很多……
徐行不动声色道:“你知道那人是谁?”
“不知。”卜白秋苦笑道,“不仅是我,连鬼市之主在事前也分不清具体是谁。怪了,连名字都不知道?他只告诉我,此人‘当时必定在场’,还有一个特点,‘辈分或许比较大’……当时闹得太大了,我们被蛇族扬起来的水柱阻挡得太远,他无法向我传讯告知究竟是哪一位。时机不等人,成功只在那一瞬,我只能拼尽全力把所有可疑之人都传过去了。”
世纪未解之谜解开了。卜白秋往秘境里传那么多硌牙的老菜皮,原因竟然如此简单!
鸟儿又机灵地叫起来,两人都往外看,一枝新绿点翠,末尾已经枯黄了。
“死了。就这样死了……”卜白秋空空望着窗外,道,“我本以为报完仇之后,我会欣喜若狂,如释重负,可是没有。该睡不着,还是睡不着。唯一的区别是,我不再有事可做,所以更思念她。”
为一个爱的人活在世上,和为一个恨的人活在世上,似乎没什么区别。
她这十年,日日夜夜想到她爱的人早已死去,而恨的人依旧活着,愤怒之火便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永不停息。现在人死了,火熄了,一时竟然连自己站着都做不到了。
徐行注视着她,忽的开口道:“所以,你当初说我身上有鬼,也是在骗我咯?”
“……”卜白秋艰难道,“也不是骗……这么说吧,我虽然‘看’不到鬼了,但如果它非常强大,那隐隐约约还是能感受到的。我是真的感觉有啊!你难道没感觉,自己背后时常发凉,像是有人在你耳朵边吹气吗?你难道没感觉,睡觉的时候有人趴在床沿盯着你看,时时刻刻缠着你吗?”
徐行:“那还需要你感觉?都这样了我自己感觉不到?”
神通鉴:“就是啊!再不济,你睡了,我还在呢!更何况你好像根本不睡……”
“好吧。我承认,我是在骗你。”卜白秋据理力争道,“不过,看手相的时候我是认真摸的,其他可能是假的,那个绝对是真的!我当初学这个的时候,师尊都说我一点就通,是个摆摊骗人的好料子。”
徐行微笑道:“不过,你好像没给我看过手相呢?”
静了一瞬。卜白秋清了清嗓子,道:“拿过来吧。”
徐行将手伸过去。然而,卜白秋的脸色随着触摸不断变得苍白,额角开始渗出薄汗,数次开口都没蹦出几个字来。想来,她这次“摸”出来的结果,和面前的徐行本人可以说是大相径庭,两不相干!
徐行将脑袋低了去看她风云变幻的面色,很有趣似的勾起唇角,故意道:“你不如直说吧?这个手相,如何呢?”
这手,哪来的?难道旁边还有一个人伸手过来在逗她?不对吧??还是她算错了???卜白秋冷汗如瀑道:“实话说,如果摆摊时遇到这种已不是可以劝说‘放下偏执别再幻想’的手相,我一般会说‘你的心愿定然有一日会实现’。而且,必须马上开口,不能有丝毫犹豫。”
徐行:“不然呢?”
卜白秋:“不然我要有血光之灾了!”
徐行:“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大笑起来。她伤势未愈,笑得扯动伤口,下意识将咳嗽咽了下去。那边卜白秋浑然不觉,在逐渐微弱的笑中缓声道:“不论如何,谢谢你送我的花。真的很香……让我想起阿姐的头发。而且,竟然到现在还没有枯萎。我昏迷的时候,还是能闻到那花香,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我知道,你是穹苍的人。之后,也要回穹苍。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再查下去了。……好吧,至少,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卜白秋道,“差不多到时间了。船要到了吧?”
“差不多了。”去水域的船,玄真子在准备,徐行将她拉起来,手杖放在她掌心,而后,不经意道,“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
卜白秋循声仰头:“什么?”
“我送你的花,早在刚入黄泉那会儿就已经掉进水里了。”徐行道,“我也不知道,你闻到的香味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卜白秋:“………………”
长久的寂静中,她开始左右环视,霎时回到了本能,想要用眼睛去“找到”点什么。然而,意料之中,一如所获。但这一次,她没有再茫然失落,如同当时收到那两朵茉莉一般,她红着眼笑起来,一张伤疤纵横、不再年少的脸似乎骤然被什么点亮了。
入黄泉,至地府,人间即是枉死城。但如果你现在还不肯离开的话,她敢不敢想,你的执念其实是“陪我长大”?
“……”
“……”
“……”
玄真子前辈匠心独运,分明有八个人要去,却只准备了三条小小船,每只小船只能坐两人,还很挤,多一个屁股都要翻。
将不解道:“前辈,能找到三条很厉害了。但是,就不能找大些的船吗?这样只能两两坐,而且有两个人进不去啊。”
玄真子道:“贫道尽力了。”
余刃道:“不错。”
将:“?!”
不是,这又关你什么事啊!!
徐行也觉得不错:“走吧。余刃和大师姐留外面,没意见吧?”
徐青仙没意见。她不在乎。
但另一位显然很有意见。余刃幽幽道:“徐行……”
终于,在某倒霉蛋自荐下,最终,玄真子、卜白秋一船,徐青仙、小将一船,徐行、余刃一船,瞿不染和阎笑寒在外守着。
临行之前,徐行将自己身上的贵重物品清点好,交给瞿不染,沉声道:“拜托你了,瞿道友。”
瞿不染颔首。
将小声嘀咕道:“他是白玉门的。你这么信任他,把东西都交给他做什么?”
徐行也小声道:“你不懂,交给他,比给我都靠谱。他只要答应了,不仅不会打开看一眼,重伤了都会惦记着把东西带走的。”
对哦!
于是众人都将自己浑身的贵重物品清点好,交给瞿不染。然后挥挥手,将船划进了水域中。
虽是白天,但这水域仍是黑漆漆一片,深不见底,并且,越往里人烟越是稀少,寒凉之气不断传来。
神通鉴一到这种时候就开始胆小如鼠,哆哆嗦嗦道:“徐行啊!可是,这里不是那个蛇族的地盘吗?上次它手下都来接我们出去了。那我们这样乱晃,它当真会放我们进去吗?不会打起来吧?”
“不会的。”徐行盘腿坐在小舟之上,随着水波微微晃动,“交易是死的,人是活的。同理而言,人死了,交易也就活了。郑长宁再过几天都能过头七了,截胡圣物也失败了,现在眼看没有可能性,抢也抢不得,不如卖个好处给我们,让我们拿着圣物顺利上穹苍,别把目标盯在他们身上,岂不是两全其美?”
妖族各有不同。狐族安分,且聚众,所以平日里要做什么,灵境一般不管。但蛇族本就独了,互相看不起的,还成天做些小动作,真把六大门逼急了下来铲除,蛇身子都能给拧成双节棍。
水波浩荡,徐行垂眼看着自己的左手。
这装上去的小指,像是义肢,和她的手浑然一体。只有在强烈的光下,才能看出接口处细细的一圈金线。不疼、也不痒,就是有点怪异,总觉得别人的一部分永远长在了自己身上。
“这位。”徐行道,“把我的手指头找回来了,你的怎办?我还给你,还能装上去么?”
过了一道山峡,阳光自那边探头,蓦然直射下来。余刃收了撑船的手,面对面和她盘膝而坐,肩恰恰好将那边直射来的阳光挡得滴水不漏,不让光线刺到她的眼球上。
这船本就小,离得也真够近的,连他眼里的倒影都看得清楚。
余刃无所谓道:“装不上。不过,小指而已,没什么用。你现在感觉如何?我的手指好用吗?”
“好用是挺好用的……”徐行张合了几下手掌,发力极为顺畅,“跟我自己的没什么区别。”
甚至,感觉还要更好用一点。转生木可以变形,她虽然不怎么能掌控,但指甲化刃,危急时刻也算是一把兵器。
余刃笑了:“那到时便不必拆下来了。免得还要受一次疼。”
“不拆下来?”是也行,但,徐行莫名道,“那还捞我指头作甚?”
余刃忽的靠近一些,直视着她,认真道:“能送我么?”
听这语气,仿佛在渴求什么,像徒儿找亲爱的师尊撒娇要一个小小的下山礼物。然而,根据他这没头没尾的问句推断,他想要的,是徐行当时断下来的残指。
徐行:“……你要了拿去做什么?扎我小人?”
“我才不会那样。”余刃垂眼,眉眼俊美依然,好像真心为她着想,“只是觉得……丢了太可惜。下次,别再这样了。”
那是指头,又不是第一次拔下来的乳牙,还要磨了做项链纪念。徐行不吃这套,无情道:“不行。我指头还我。”
余刃遗憾道:“好吧。我去捞。”
神通鉴有点怀疑他会偷偷藏起来。它觉得这个人比鬼屋还可怕,真的。
它现在还不知道,余刃在道观里做了什么。否则它恐怕会觉得,他都这样了,还能和他心平气和若无其事说话的徐行也很可怕。
也不知还要划多久,玄真子已在徐行这条船上设了阵法,只待飘到正确位置后,徐行便会有所感应。
“喂。”徐行看着他乌羽般的眼睫,忽的道:“过来。问你几个问题?”
余刃闻声过来了。
徐行:“我好像没叫你贴这么近?”
余刃无辜道:“我怕听不清。”
徐行用腿抵着,将他一点一点推远了。直到推到差点就要坐水里的地步,余刃只能可怜地坐个边边。在外人看来,简直是恶霸在欺压良家少男。
徐行道:“穹苍里的内鬼,是谁。”
余刃缓缓摇头,他有些倦懒地往后靠了靠,阳光打在他苍白的侧脸上:“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的。”
徐行道:“那你知道什么?”
余刃一字一句道:“你。”
她?
“关于你的一切。”余刃挑衅般忽的一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问么?”
“……”
秘境之外。
阎笑寒和瞿不染并肩而立,空气仿佛冷到快要冻结了。
阎笑寒想着,既然是白玉门的大师兄,还是找个话题为妙,这样下去真的不好,于是试探道:“她们都把贵重的东西放在你这里呢。”
瞿不染颔首。
倒是接一句话?就知道点头!阎笑寒好累,但还是打起精神,继续道:“这说明,她们都很信赖你呢。”
“不。”瞿不染直视前方,冷淡道:“她们在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