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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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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载于闻言行礼, 腰背挺直,望着谢祯的眼睛,陈情道:“臣岂敢质疑陛下?证据确凿, 臣无可辩驳。臣自请入诏狱,停职查办!陛下圣明, 臣信陛下, 定会还臣一个公道。”

说罢, 项载于拜首下去。

谢祯静静地看着项载于, 丹凤眼微眯。

项载于今日在他面前的表现,当真同之前傅清辉被赵元吉诬陷时的表现一模一样。

若非项载于的名字,真切地出现在蒋星重给他的名单上。此刻他怕是都要忍不住犯嘀咕, 项载于是否当真蒙冤受屈。

谢祯牙关紧咬,连带着额角处青筋滚动。

既然贪污受贿证据确凿, 那么项载于,又为何会有在他面前如此坦然,拥有丝毫不惧皇威的勇气?

他手中, 到底有什么保命的底牌?能给他如此底气。这项载于, 定然留不得。

而且, 他方才所提,是自请入诏狱, 而不是入刑部大牢。这番自请, 又是在谋划什么?

谢祯静思片刻,随后阴阳怪气道:“既如此, 那便只能先委屈项大人, 屈尊诏狱。”

且先入瓮, 再行请君。

念及此, 谢祯朗声道:“宣御前锦衣卫!”

恩禄行礼领命, 随后走出殿中,将御前驻守的锦衣卫宣进了殿中。

谢祯下旨道:“吏部尚书项载于,停职查办,押入诏狱。”

项载于自脱下乌纱帽,放于身侧,行礼谢恩。跟着他便敛袍起身,在锦衣卫的簇拥下,大步离去。

那凛然大义的背影,仿佛锦衣卫不是押送他的人,而是护卫他的人。

项载于被押去北镇抚司后,谢祯忽觉疲惫,轻叹一声,伸手捏住了眉心,缓缓揉捏。

恩禄为谢祯倒上一盏热茶,默默放在谢祯手边,没敢打扰。

谢祯端起茶盏抿了几口,接着对恩禄道:“宣工部尚书,刁宇坤。”

恩禄行礼应下,前去宣人。

不多时,刁宇坤进了殿中,跪地行礼。

谢祯依旧未叫起身,只静静地看着他。刁宇坤,五十五岁,在他尚为王时,便听闻此人乃朝中不太受人待见的臭皮匠,为人甚是孤傲。这等性格,受赵元吉敲诈勒索时,未曾理会,也算是情理之中。

刁宇坤为工部尚书,掌管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等差事。也是个肥差。可按照赵元吉上报的其府上贪污数目,八十万两,在这等肥差之下,似乎不算多。

且他一直以来有所耳闻,刁宇坤在工部执掌多年,颇有经验,在处理水利,以及其他工程之上,颇有才能。

且工部同朝政倒是有些距离,他倒是愿意再给刁宇坤一个机会。

念及此,谢祯便以处置吴令台的法子一般,对待刁宇坤。先行呵斥,再行招抚。吓得这位工部尚书,连表忠心,且答应将府上八十万两白银,尽皆送入国库。但谢祯“心善”,给他溜了十万两。

送走工部尚书后,谢祯沉吟片刻,对恩禄道:“恩禄,你去告知吏部侍郎齐海毅,今日朕乏了,改日再宣他,令他先行回府。”

恩禄闻言怔愣一瞬,随后便去宣旨。

不多时,恩禄回到谢祯身边,谢祯一开始处理奏疏。恩禄边帮谢祯研墨,边问道:“陛下为何今日不处置吏部侍郎?”

谢祯眼睛未离奏疏,只道:“项载于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在朕面前尚有如此底气,定是对自己脱身一事胸有成竹,朕得知道他的底气从何而来。作为他的下属,二人想来关系匪浅。方才齐海毅亲眼看着项载于脱了乌纱,被锦衣卫带走。此刻心中定然忐忑难安。”

恩禄闻言了然,不由笑道:“陛下圣明。齐大人现在,定然如热锅上的蚂蚁,定会想法子打听内幕,亦或是想法子自救。人一慌,便会露出更多的马脚。”

谢祯点点头,道:“朕正有此意。只是不知他会不会入局?去告知王希音,盯紧齐海毅。”

恩禄行礼应下,看向谢祯的神色间,满是赞许。陛下一向聪慧,他从前不是不会算计与筹谋,而是立志做个清明帝王,不屑于用那些龌龊的手段。

从前他一味信重文官,信了文官口中的那些仁义道德,家国大义,导致一叶障目。如今眼前云雾已去,当他认真同百官伐谋之时,鹿死谁手,可就不好说了。

蒋星重吃过饭后,孔瑞便端了两碗药给她,叫她喝下。

王希音和孔瑞,谨遵医嘱,叫蒋星重多休息两日,便将她堵在房里,暂且不叫她参与东厂的事,蒋星重也只好依从。

当时被困火场,梦里又是前世跳河后的场景。自醒来后,蒋星重便一直有些窒息的感觉,她不想在屋里闷着。

便搬了椅子到东厂院中,坐在院中,边晒太阳,边看那天王希音给她看过的,详细记录介绍火器的书本。

这是蒋星重第一次这般详细且全面地了解火器,无论是火铳还是大炮,按照上头的介绍,在作战时,战斗力始终强于冷兵器。

哪怕是不会功夫的人,若手里有把火铳,怕是也能杀几个敌人。蒋星重暗自琢磨着,日后定要想法子多弄些火器,若是能找到这方面的人才,再研究出来一些书本上没有的更厉害的火器多好?

日落西沉,天色渐晚,蒋星重逐渐看不清书本上的字迹。就在她正准备搬凳子回房时,却忽见一名衣着品阶更高的太监走了进来。

王希音忙上前行礼:“王公公。”

蒋星重抻着脖子看去,但听王希音道:“陛下口谕,着东厂派人,密切关注吏部侍郎齐海毅的动向。”

蒋星重闻言蹙眉,齐海毅?不是她之前写给言公子的名单上的人吗?景宁帝为何忽然要关注他的动向?莫非……是言公子做了些什么?

王希音行礼应下,王永一冲他笑笑,便转身离去,没有多留。

看着王永一出了东厂的院子,蒋星重看向王希音,唤道:“厂公。”

王希音闻声转头,蒋星重起身朝他走来,对他道:“齐海毅的案子,能不能交给我?”

王希音忙道:“你还是先缓几日,将身子养好再说。”陛下看重的人,他可不敢叫蒋星重有什么闪失。

齐海毅在她写给言公子的名单上,若这事背后当真是言公子主使,她怎么能放心将此事交给东厂中的其他人?

念及此,蒋星重忙道:“我没事了,不影响我活动……”

怎料话音未落,蒋星重那不争气的嗓子复又咳嗽几声。

王希音见状,挑眉道:“你瞧瞧,你瞧瞧。你这叫没事了吗?你且好生养着。”

蒋星重闻言蹙眉,神色间明显有了焦急。正欲说话,可还是咳嗽起来。

王希音见此,只好安抚道:“你若当真关心,咱们的人回来复命时,便同我一道听着。定叫你不错失任何消息,可好?”

蒋星重闻言,只好应了下来。待咳嗽稍缓,她道:“若不然叫李正心去吧,他办事缜密,身上还有些功夫,想来办事不会差。”

她已将李正心举荐给言公子,言公子定会想法子拉拢。让李正心去,她也放心些。

怎料话音落,王希音却面露难色,对蒋星重道:“实在不巧,下午李正心便被锦衣卫传唤走了,要跟着锦衣卫去一趟山西。”

蒋星重闻言一愣,诧异道:“这么快?”

难怪一下午都没见着李正心,原是已经离开。

蒋星重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晌午刚叫言公子去查一下山西晋商,下午锦衣卫那边已有动作,还把她刚举荐的李正心叫走了。

不用问,这两桩事挤在一起,定是言公子所为。只是着实叫她惊讶不解,怎么会这么快?

她知道北镇抚司有言公子的人,但这件事王希音知道,便证明此事是公派差事。

可言公子,他是如何做到明目张胆地将密查晋商的事,弄成了公派差事?都不需要时间运作的吗?

钦佩言公子办事能力的同时,蒋星重还是心存困惑,等下次见面,她得问问言公子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王希音看着蒋星重诧异不解的神色,不由失笑。他明白,蒋星重尚不知晓“言公子”便是陛下。

他想了想,便对蒋星重道:“今日来看你那位言大人,是陛下身边近臣,很得陛下看重。”

说着,王希音还不忘故意奉承道:“蒋阿满,能攀上言大人,你有几分本事,日后莫忘提拔。”

“呵呵……”蒋星重闻言讪笑几声,敷衍着点点头。

原来言公子是景宁帝信任的近臣,难怪办事如此顺利。景宁帝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他信赖看重的近臣,其实一直在和她谋划着怎么造反吧?

只是……蒋星重再复面露疑惑,这般重要的近臣,前世,她为何从未听过关于言公子的消息?

他就好像一个变数,这一世凭空出现在她的身边。

虽然心有疑虑,但蒋星重丝毫不怀疑言公子。如若言公子与她不是同心之人,他作为景宁帝的近臣,得景宁帝这般看重,她这等谋逆行径,怕是早就被景宁帝灭了九族。

二人正说话间,孔瑞用托盘端着两碗药上前,对蒋星重道:“来阿满,吃药。天色不早了,吃过药便早些去歇着。”

蒋星重冲他一笑,点头应下,接连将两碗药一口闷尽。

喝完药,蒋星重正欲从孔瑞手中接过托盘,打算自己去洗碗收拾,怎料却被孔瑞侧身拒绝,并对她道:“欸!你还是去歇着吧,我来就好。”

说罢,孔瑞冲她一笑,端着两只空碗离去。

蒋星重看着孔瑞的背影,心间莫名升起一股暖意。

王希音也对她道:“去吧,歇着去吧。宫门快下钥了,我抓紧去安排监察齐海毅的差事。”

蒋星重闻言行礼,“多谢厂公。”

王希音冲她笑笑,转身离去。蒋星重唇边含笑,微微垂眸,便搬了凳子回房。

别说,东厂的人还真是不错。可他们是景宁帝的心腹,而她必定是要造反的人,她同东厂的人,天然便是敌人,当真可惜。

回了房,蒋星重不敢再多想东厂里的这些人,早早梳洗睡下了。

而此时此刻,谢祯正在养心殿中,草拟圣旨,一道是关于赵元吉一案,一道是关于项载于被收监一案。

明日早朝,这两道圣旨,须得昭告百官。

两道圣旨写完,谢祯这才放下笔,捏了捏发酸的手腕。

一旁的恩禄道:“陛下,时辰不早了,歇着吧。”

谢祯点点头,离座起身。

起身后,他下意识看向东华门的方向,唇边挂上一抹浅淡的笑意。随后对恩禄道:“恩禄,派个人去东厂悄悄问问,蒋姑娘身子如何了?”

恩禄眸色未变,盯着谢祯看了一瞬,方才领命。他外出找了个小太监前去打听。随后回殿,命人送热水,服侍谢祯沐浴更衣。

净室中,蒸腾的水汽缭绕在谢祯身边,他在浴桶中闭目养神。水迹打湿了他的鬓发,黏在脸颊上,蒸腾的水气在他身上凝成水珠,顺着脖颈颗颗滑落。

恩禄在谢祯身后为他捏肩,不由道:“不知臣这般捏着,陛下可还合意?”

谢祯懒懒道:“嗯,甚好。”

恩禄笑了笑,又道:“陛下满意就好。可臣到底粗手粗脚的,哪及女子双手纤纤。”

谢祯听出意味不对,不由睁眼,侧头看了恩禄一眼,道:“朕无暇顾及。”

恩禄听罢赔笑两声,跟着又道:“臣瞧着,陛下甚是看重蒋家姑娘。之前臣觉着,蒋姑娘有谋逆之嫌,应当早日处置。可这些时日瞧着,蒋姑娘确实有其过人之处。陛下莫不如令其奉诏入宫,侍奉左右。”

谢祯闻言,心头莫名一紧,跟着便觉一股热.浪往丹田处涌去。

脑海中莫名便将此刻身后的恩禄,替换成了蒋星重。谢祯霎时便觉脸颊复又滚烫。

谢祯的脖颈耳朵眼可见的泛红,恩禄自是看在眼里。

方才陛下令他派人去打听蒋姑娘身体时,他还只是怀疑,这下恩禄当真确定下来,陛下心里,怕是对蒋姑娘有了别的情愫。

谢祯起了起身子,躲开恩禄捏肩的手,恩禄只好收手。谢祯重新靠回去,只对恩禄道:“你也知她有谋逆之心,朕无此念。”

说着,谢祯不由垂眸,微微抿唇。

“便是嫁给路边的乞丐,我也绝不会同景宁帝沾染半分!”那夜庙会,蒋星重的这句话清晰地回荡在他的耳边。

她神色间的避之不及,语气间的厌恶,谢祯都记得分外清晰。

恩禄静静看着谢祯,他垂着眼眸,鸦羽般的长睫覆盖在眼睑上,挡住了他眸中的神色,恩禄无法窥见。

但恩禄知道,此刻陛下心里定然不畅快。蒋姑娘要谋反,而他是皇帝。未来蒋姑娘若是当真做出些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来,陛下是杀还是不杀?

他们二人之间,当真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

念及此,恩禄道:“陛下既无此念,便要坚定心念,永无此念。”

谢祯闻言,心口一阵莫名地抽痛。

他半晌没有言语,随后嗤笑一声,道:“你怕朕日后狠不下心杀她,误了大事。”

恩禄忙行礼请罪道:“是臣多嘴。”

谢祯未再多言,从浴桶中起身,只道:“朕明白。歇着吧。”

他不想再想下去,也不敢再想下去,他也没工夫去想。

谢祯出了浴桶,恩禄服侍他擦干身子,给他取来素色的中单穿上,便陪他回了寝殿。

本该早睡,可谢祯坐在榻边看书,一直未睡。恩禄催促几次,谢祯只道再等等。直到去东厂打听的小太监回来,告知谢祯蒋星重今日的情况,谢祯方才放下书,上榻休息。

恩禄见此,心下叹息。嘴上说着明白,行动上却是要等着回话。恩禄无法再说什么,只叹息着摇摇头。只盼着陛下日后,莫要因此而心伤。

第二日一早,谢祯早起用过早膳,换上朝服,便去了早朝。

谢祯到太和殿外,群臣已至。

百官行礼后,谢祯坐在了龙椅上。刚坐下,都察院左督御史冯玉润便出列上前一步,朗声道:“陛下,清洗阉党旧臣一案,至今悬而未决。阉党遗祸不除,朝廷吏治不清,还请陛下,早作决断。”

话音刚落,其余人正欲附和。怎知吴令台忽地出列,朗声道:“臣斗胆进言,凡迫切主张清洗阉党旧臣一案的官员,各个皆有私心。绝非为了吏治清明。”

一见发话的人,是从前攀附九千岁的吴令台。冯玉润立时黑了脸,神色间还有震惊,仿佛在说,你一个阉党旧臣,强弩之末,此刻竟还敢插嘴?

冯玉润毫不留情地斥道:“吴令台,你从前便攀附九千岁。做下诸多颠倒是非黑白的恶事。今日竟还敢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词,攀咬朝廷命官!”

吴令台丝毫不见退缩,冷笑着反驳道:“攀咬?”

说着,吴令台看向上座的谢祯,手持笏板行礼道:“陛下,当初百官编织给九千岁的罪名中,有一条便是狂妄自大,修建生祠。可臣近些时日却查明,百姓为九千岁修建生祠,皆乃自发自愿,是真心实意地感激九千岁。”

说着,吴令台侧目看向冯玉润,道:“百姓为何如此,冯大人,尔等心中当真不知吗?”

“哦?”谢祯忽地发话,抬手对吴令台道:“朕竟不知还有此事,详细说来听听。”

吴令台行礼道:“回禀陛下,各地官僚,侵占田地,加收租子。他们收税时,或巧立名目,或更改器具大小,侵吞了不知多少本该属于百姓的不义之财。这些事被九千岁发现,自然是容不得的,便处置了这些贪官污吏。在百姓心中,九千岁,当真是活菩萨在世啊。”

谢祯立时便明白了吴令台话中的意思。

难怪文官集团那般憎恨九千岁,原来九千岁从他们手里榨取钱财的法子,竟有这么多。

九千岁的目的,是为先帝敛财,那么便注定会得罪手中有地,城中有铺,山间有矿的文官集团。

而他借着文官行事不端把柄,做出的这些事,虽目的也是你为了敛财,或排除异己,但间接地,确实真切地帮到了百姓,纵然钱没有到百姓手里,但百姓的日子却好过了。

这才是各地百姓,为九千岁修建生祠的缘故。

冯玉润闻言,厉声斥道:“吴令台!你这是要为九千岁翻案吗?”

吴令台行礼道:“臣岂敢?臣只不过是想告诉陛下,尔等是何等虚伪!如今国库空虚,陕甘宁百姓民不聊生!你们不想着如何充实国库,如何赈灾解决内患,却一味想着排除异己!冯大人!尔等便是这般做官的吗?”

谢祯暂不发话,只静静地看着他们吵。

冯玉润闻言,立时斥道:“国库空虚,加收赋税便是一条路子。待肃清吏治,我等自会为陛下制定新的税收政策。可若吏治不清,即便新政实施,又有多少能够落实?”

“哦?”吴令台闻言冷笑,跟着道:“加收赋税?冯大人是想加收谁的赋税?耕田的百姓?”

冯玉润道:“自然只能取用于民。如今国库空虚,陕甘宁大旱。大昭上下,当团结一心,共渡难关。暂累百姓一年,又能如何?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好好好……”吴令台嘲讽道:“好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满朝文武,谁家手里没个田产庄子?谁家城中没几间铺子?这有钱的分明是官/商,可尔等却要跟百姓要钱。冯玉润,你要不要脸?”

冯玉润闻言立时涨红了脸,手都有些抖,厉声道:“我等两袖清风,高风亮节,怎会同你这等阉党余孽为伍?”

吴令台冷笑着道:“冯大人,说不过便说不过,咒骂我等算什么本事?”

冯玉润狠狠瞪了吴令台一眼,转身看向谢祯,跪地陈情道:“陛下!吴令台意欲为九千岁翻案,陛下务必严惩!务必尽快处置阉党旧臣!”

话音落,满堂官员跪下一大半,齐声重复冯玉润的话。

吴令台见此,亦立刻跪地,朗声陈情道:“陛下明鉴啊!我等从前虽依附九千岁,可我等心中自有清明理想,只想为百姓做出些事实来!建安人等虚伪贪婪,我等实在是不想与建安人等为伍,不得已之下,只能投靠九千岁。九千岁纵然有罪,可九千岁为民之心,天可怜见啊!”

冯玉润等人诧异看向吴令台,个个眼中冒火。他们是万万没想到,好不容易铲除了九千岁,好不容易迎来文官当家做主的时候,这吴令台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在毫无依仗的情况下如此出言大胆。

朝堂上争吵至此,谢祯这才道:“吴令台,以你之见,朕杀错了九千岁?”

建安党文官闻言,立时怒视吴令台,似是再次找回底气。这些曾经依附九千岁的旧臣,早已是强弩之末,他今日还叫嚣什么?九千岁已死,谁会为他撑腰?

吴令台忙道:“臣不敢!陛下,臣只是见不得如今建安人蒙蔽陛下。陛下,臣等虽曾经依附九千岁,但臣等心中,自有为民请命的清明理想。”

说着,吴令台高举笏板,朗声道:“为解陕甘宁百姓之苦,为分陛下国库空虚之忧!臣吴令台,愿捐出全部家产二十万两,充入国库,救济百姓!”

话音落,建安人众立时惊诧,整个朝堂之上,霎时没了声响。事情为何忽然朝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方向转变了?

数息之后,又有本在清洗名单上的阉党旧臣,朗声道:“臣亦愿为百姓,捐出全部家产,十五万两!”

“臣亦愿为国效力,为百姓出力,臣捐十万两!”

阉党旧臣各个发话,陆陆续续,竟是已有二百万两的捐款。

谢祯静静地听着,心下却是嘲讽不止。想来昨夜吴令台没少下功夫,这些担心自己性命的阉党旧臣,终于知道该花钱为自己买命了。

待所有阉党旧臣捐款完,谢祯从龙椅上起身,神色动容,惊诧万分,几乎含泪,哽咽许久,方才朗声道:“朕,替陕甘宁百姓,谢过诸位爱卿。”

以吴令台为首的阉党旧臣,立时重新跪地,连道:“陛下言重!”

冯玉润等所有建安党人,此刻看着朝堂上的一幕,个个面色震惊,心中寒凉。

万没想到,阉党旧臣,居然彻底将为民请命的高帽戴在了自己的头上,这叫他们日后,还如何上疏陛下,清洗阉党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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