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清净
他看到她走进屋里,然后又背着梧桐剑走了出来。
唐晚晴静静站在屋外,感知着周围的生息,随后慢步走向其中一堵墙,伸出手指用力的戳了戳那堵墙,说道:“就在这个方向,有很多人正在过来,其中有不少仙人。”
云素靠近墙壁,贴在冰凉的墙上,感觉好像又被埋在了雪里,他紧蹙着眉头闭上眼睛,听得仔细,确实听到一些浅浅的声音,再听一会儿,还听见那些声音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靠近。
他睁开眼睛,看见唐晚晴正疑惑的看着他,缓缓松开紧蹙的眉眼,开口解释说道:“那天坡上和你说了,我有时候耳朵不错。”
“不过,真有人敢对你动手?”
云素手指悄然摸上袖里的剑柄,她骄傲但不会夸大,咏离的通明境界仙人真的会与她说的一样屈指可数,可墙后这些人总不会是来看护的。
他越想越多,微微歪头看向她背上的梧桐剑,心略微定了定,说道:“他们总不是来送死的。”
唐晚晴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我是通明,那他们至少要请来一个通明,若他们真的请来了一个通明,那我们等死就好了。他们现在来,也许是被人利用了,被人哄了,真是来送死的。”
听着那些声音越来越近,云素双眼紧紧盯着那堵墙,手指握住了余香剑柄,慢慢往侧边退去,剑光在他衣袖间闪动,平静的说道:“从你进乌离城,到现在不过半日,就连杨县长都还未回来,他们想知道你是通明,其实也挺难的。”
“这也包括准备这些人,这些都需要时间。”云素有些无奈的看着她,说道:“他们可能是蠢货,也可能是莽夫,说不准是一时兴起,也许还有别的什么。”
他听着他们发出声音越来越近,默默抽出了余香,说道:“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总之送死一说,若你没有受伤,那他们确实是来送死的。”
唐晚晴挑了挑眉,她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别的意思,她正要对此做出澄清解释,可还没等她继续说话,他们已经到了。
他们当然不是来当护卫的,从那瞬间破裂坍塌的墙壁上就证明了这一点。
寒风与生息一齐破墙而入,又从坍塌的砖瓦缝隙中窜出,刀剑的锋芒与冰寒交杂在夜空里,一如漫天的冰雨拍打这庭院,伴随着人在黑夜中发力时的嘶哑厉喝,还有那些挥舞在寒风中的刀啸剑鸣,又好像成了索命的恐怖厉鬼。
他们一个个眼神坚定,大概是带着此前从未有过的决心,手里紧握着长剑长刀,一个紧跟一个从墙中跑出,再把握着的刀剑举起然后砍下,自己也跟着刀剑扑向唐晚晴。
他们出手得足够直接,再加上先前靠近时的姿态,整个轨迹几乎算得上是毫不遮掩,这可能是因为匆忙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对此有着莫大的信心。
在这一点之外,云素还有很多的疑惑要去想,他与唐晚晴住在冬家,而他们又不是瞬间到来的,冬家对此毫无反应足够就让人产生疑惑了,更别说现今的乌离城,除了冬家哪里还有仙人?
他在墙破前想到这一点同时拔出了余香,在刀剑破墙时不再接着想并且提起了余香走到唐晚晴身侧,在刀剑破墙后他也提起剑一剑斩下。
牢笼有缺口,唐晚晴还有些余力,而且她的余力应该比他的全力还要多,她那柄梧桐剑也不止是用来证明她身份的,所以他目前要做的,就是让她有些喘息反应的时间,让这些要落在她身上的刀剑少上一些。
他觉得他都能准备好,她应该也能,第一剑落下时他是这么想的。
刀剑虽然多,但好在那堵墙不大,他们人也多,于是就有了先后,所以他也能坚持得久一些。
放眼一望,第一波有八柄刀剑迎面劈来,刀剑上还有生息。
云素剑上也有生息,并且还有惊鸿,于此同时用出钟灵,他仅有的两股意顷刻间挥洒而出。
惊鸿极利却极短,他能破一柄却不知是否能破八柄,余香也短,只要他们不是落于一处他就不可能同时将他们拦下,于是在钟灵的作用下一柄又一柄的刀剑在他跟前凭空出现,在他们劈下他也劈下的时候极其突然的刺向他们。
他们是提前准备的,他也是提前握剑的,所以他们破墙而入时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就出手,而他也能在抬剑落剑时选取一个能最大程度上阻击这些刀剑的角度。
除了角度,落剑的速度也很重要。
他用自己能用出的最快的速度落剑,劈是用的横劈,在劈出剑时还往前走,为的就是用距离弥补速度,还有余香的短。
一道弯月就这么沉默的在唐晚晴眼前出现,盛过了她眼里即将盛开的莲花,又在那寒风扑面之前飞出,与那刀光剑影正面撞在一起,她听到厉喝成了惊斥,叮当成了一连串的叮,沉默却依然沉默。
而在云素眼里,几抹亮光一一在黑夜亮起,他内心一一数着。
是第一柄刀在剑锋下粉碎。
是第二柄剑拦腰折断。
是第三只握剑的手松开。
是第四个人呵斥退后。
是第五道杀意在半空停顿。
他剑已经落了。
云素的剑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也没有去管另外的三道杀意,因为他已经出了钟灵,还听到了刀剑入体的噗声,他没感觉到疼痛,那些人也没逾越他,不会是剩下的三柄刺入了他或者唐晚晴的身体,是钟灵起了作用。
那些刀剑再突然,他们也有生息护体,在他不为其增添意韵或是生息的境地下,是不可能一击全部杀死的,不过哪怕那些刀剑不能将他们彻底解决,也能为他争取一些时间。
而惊鸿不止极利,还极绝。
因为其绝,所以其利。
因为其决,所以其绝。
所以云素剑锋一转,在劈下、在前头的人都猝不及防、在他们手里的刀剑都无法作用的时候,一收手臂转臂转手转剑由劈转刺,剑尖锋芒再露,向前一尺收尽弯月化作弧光,在霜寒中一剑刺出!
余香将身前的人洞穿,剑刃深深陷入他的胸膛,弯月才消退,只留沉默与剑上的一道弧光,在他身后,唐晚晴看到他没有抽出小剑,而是持剑抵住那人还要再进,眼中被月色遮挡的莲花总算现身,总算盛开。
她是挥起袖子,卷起了一柄在余香剑下碎开的剑,然后再在庭院中盛开。
比起少年的沉默,她显得轻盈随意许多,还带着一些优雅,在她优雅的手段下,剑真的如花一样在周围一瓣瓣的绽开,接着就是一道道血光飘过,他都还没听到尖叫,他和他的剑就被身后伸出的手拉走。
唐晚晴松开他的后颈,看着他脸庞的僵硬麻木还有眼底的沉默冷漠,提起泪痣皱起眉头说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时候像个疯子?”
云素摇了摇头,看着庭院里还未凋谢的剑花,平静的问她说道:“这里有多少人?你能都杀光吗?你能直接就这么杀出去吗?”
唐晚晴突然说道:“就算我受了伤,有病在身,他们也是来送死的。”
云素愣了愣,看了眼剑花回答说道:“我知道了,你真是厉害。”
“那你到底能不能就这么一剑剑的杀出去?”他很认真的说道:“要是杀不出去,在你力气用光之前,我们要找些别的出路。”
唐晚晴还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看向另一边的墙壁,在剑花凋落之前朝那边走去,尽管神态很严肃认真但她的语调一样温柔,说道:“擒贼先擒王。”
云素握着余香跟着她走,他知道那是冬生雪和她父亲的方向,所以没有去看,而是紧盯着剑花的方向。
他的手被唐晚晴抬起,然后就听到又有墙碎了,想着她大概又是和切豆腐一样把前头的墙切开了,而身后的剑花还未落幕,花瓣还在一瓣瓣的绽开。
云素记得自己只打碎了一柄剑,那明明只是一柄剑的碎片,她也没有去将其再次打碎,也没有卷起其它的刀剑,就那么一柄,那么几块,却被她以极快的速度卷了起来,肉眼看去它在盘旋时就成了无数块、无数瓣。
碎片起伏分合间都要带起一块块或是一片片的血色,飞舞的花瓣却依旧如初时那般雪亮,包括那些刚刚被撞坍塌的砖瓦灰尘,在花瓣的余波下一个个成为更平滑更干净的碎块,飘起然后落下,它们的灰色污垢同样落不在它身上。
还有那些叫声,其中情绪更与那悠扬轻微剑鸣相差甚远,而花朵的主人依旧在迈着优雅的步子行走,仿佛她与它造成的世界和它不在一个世界。
一个清净,一个紊乱。
清净的世界被另一堵坍塌的墙扬起的尘埃打乱,云素看到有不算太笨的人打算绕过剑花追上来,他回过头来,抬起袖子擦去眼角的灰尘与鲜血,平静的说道:“要对你出手,需要很多条件,除非他们是冲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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