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早八, 涂夏起晚了,懵懵地抓了把头发,还想倒下继续睡。
贺景识从衣帽间出来, 单手整理领带, 另外一只手拉住涂夏的手腕。
“涂夏, 再睡迟到了。”贺景识放弃打到一半的领带,拿过床尾的衣服,给涂夏换好。
涂夏努力睁开眼,抱怨道:“每学期开学第一周都无比难熬,生物钟太难调了。”
“昨晚几点睡?”贺景识梳好她的长发,发尾翘起,最后给她简单地扎了一个低马尾。
涂夏回想五秒:“大概……三点半。”
贺景识蹙眉:“下次别熬这么晚, 对身体不好。”
“哦。”涂夏先应好,熬夜这种事情谁能控制住啊。
说到两人的作息, 别看他俩住同一个屋檐、睡同一张床, 实际上完全是错开的, 各忙各的, 倒也十分地和谐。
贺景识虽然总念叨她要健康作息, 但从不会强求她, 一切以她的意愿为主。
贺景识不上夜班是早六晚十一, 起床后去晨练, 接着买好早餐回来, 八点半前出门上班。
涂夏完全看心情,精神好就熬到凌晨才睡, 太困的话有可能睡得比贺景识还早。睡到中午才醒, 起床吃完贺景识留给她的早餐, 继续看电视剧, 恶补影视的专业知识。
贺景识讲涂夏送到经济学院大门,嘱咐道:“今晚排了夜班,明天晚上再来接你。”
“知道了,我住宿舍。”涂夏也不想来回跑,通勤很浪费时间,新学期打算继续住校,想多赖几分钟的床。
涂夏垮着肩膀走路,吊儿郎当没个正经样,毕竟人气在这,加上寒假官宣了结婚,大家路过总要看几眼,回头率极高。
坐到教室最后一桌,三位舍友挤上来,将她堵到墙上。
“你们干嘛啊?一个个眼睛冒光,这是缠丝洞吗?”涂夏打了个激灵,瞌睡虫全没了。
“坦白从宽。”
“争取宽大处理。”
“你和贺大佬到底怎么回事?”
三人非常有默契地接话。
涂夏故意装出思索的样子,被苏菁拍了一下胳膊。
“少演,说话!”淡人苏菁也开始变得毛躁了。
涂夏笑了笑:“大人们冤枉我了,我以前都说了呀,可是你们没人信我。”
三人对视几眼:……
似乎、好像、貌似……真说过。
遥想当初涂夏说怎么不说她和贺景识有一天,她们三当下的反应十分地不屑,也没放到心上,没想到她说的是真话,没发疯。
现在回想起来,她们三才真疯了。
“怪我,平日里不正经,所以你们才会误会。”涂夏安抚三位学霸,她们可是她大学学业路上的护身符,当然是哄着、捧着,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荆凡柔:“你们真的领证了?”
涂夏:“领了,还是我爸妈陪着去的。”
苏菁:“这学期都住一起?”
“住校,我可是好学生。”涂夏睁眼说瞎话,“周末回他那,或者回爸妈家。”
其实她的生活也没多大改变。
姚佳萝:“你俩不办婚礼?”
“暂时没想法,等毕业再说吧。放心,你们三一定坐主桌。”涂夏笑说,“我对各位大人的回答,可否还满意?”
三人一脸勉强,大发慈悲地放过她。
上课途中,姚佳萝提议放学一起去侧门的美食街吃一顿,庆祝涂夏成为已婚人士。
涂夏也大方地说请客。
宿舍一行人压着晚寝打铃前回到宿舍,涂夏刚进门,梁烟洳的电话打来。
“怎么了?”涂夏问她,“回江都了?”
暑假最后一个月,梁烟洳被家里丢到不知道那座深山里,说是和一个隐居的大师学医术,因为信号不好,两人已经断联半个月了。
“憋不住了,今晚陪我喝酒。”梁烟洳实在受不住了,平时眼前装装大家闺秀就算了,起码还有个人空间,过去的一个月就像活在摄像头前,时时刻刻端着、演着,不能暴露本性。
涂夏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我吃撑了。”
“不要你喝,我叫了木木,我和她喝,你看着。”梁烟洳今晚再不放纵一下,真的会疯掉。
就这样,进到宿舍还没坐热凳子,涂夏赶在宿舍区大门关闭前出去。
先打车会家洗个澡,换一身休闲的运动套装,去到梁烟洳定好的江边酒吧。
林斐最早到,用平板看笔记,嘴里念念有词。
“备考怎么样了?”涂夏问。
林斐揉了揉额角:“事情有些多,不太顺利。”
“别有压力,辅导员不是有内推去博物馆工作的机会么?你三年都是年级前三,机会很大。”涂夏安慰她。
林斐转动电容笔:“难说,每年内推规则都在变,也不一定是我的,先考研吧,实在不行再看看别的工作。”
涂夏不是大学霸,社会经历也少,给不出什么好主意,只能鼓励几句。
梁烟洳姗姗来迟,黑着脸,看得出心情很不好。
“大小姐,谁惹你了?”涂夏给梁烟洳倒酒。
“全世界。”梁烟洳坐到凳子里,靠下去,无力地叹气望天。
涂夏和林斐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先开口。
看样子梁烟洳是真的心情不好,按照往常她到后,肯定叫她俩举杯庆祝一下,仿佛获得新生的花蝴蝶,自由飘飞。
梁烟洳喝完第二杯酒,撑着下巴说:“半路我爸给我打了电话,爷爷身体不好,希望我明年之前结婚。”
“太快了吧。”林斐蹙眉,“你怎么想?”
“我不愿意啊。”梁烟洳手边的手机闪动,她放下杯子查看。
读完消息,梁烟洳眼里的光又渐渐亮起来,笑说:“好像也不是不行。”
“你别搞川剧变脸。”涂夏心脏再强大,也经不起折腾。
梁烟洳笑说:“挂完我爹的电话,实在是烦,我打电话想骂纪三,他挨了顿骂,等骂完他说想知道被骂的原因,我就说了家里催我们尽早结婚。听完后,他没说什么,刚刚给我来消息,说我硕士和博士可以出国或者出省,等到毕业,也差不多到我俩约定结束婚姻的时间。”
“有点靠谱。”涂夏点头。
林斐看着两人碰到一起的杯子,没将自己顾虑说出来:“确实是最优解了。”
今晚最重要还是庆祝涂夏领证,三人玩到深夜四点,接着转换场地,吃了一顿海底捞才各自回家。
涂夏周二没课,倒头便睡。
下午六点半,贺景识打开房间门,嗅到一股酒味,床边还有随手乱丢的衣服,大概猜到她昨晚去干什么了。
他换好家居服,定好菜,将屋子打扫一遍,给奶酪添粮和水。
食材到后,做了两道菜,顺道做了醒酒汤。
忙完之后,拿过一本书坐在客厅沙发上看,静等涂夏睡醒。
涂夏醒起来头疼欲裂,嗅了嗅身上的吊带,露出嫌弃的表情,起身去浴室,将自己从头到尾洗干净。
再回到房间,四件套已经换好新。
涂夏跑到客厅,看到贺景识在厨房热菜,上前从他身后抱住腰身,笑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贺景识:“两小时前。去把醒酒汤喝了。”
涂夏埋头到他衣服里,深深吸一口:“大哥,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好舍不得你啊!”
“少说好话哄我。”贺景识拉开涂夏的手,“上周去商场给我买出国的必需品,不是挺热情?”
涂夏坐在餐桌前,盘起腿,为自己辩解:“你去面试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我闹情绪就是不识大体了。”
贺景识端菜上桌,涂夏凑上前闻,满意地点了点头。
“如果通过了,我就要出国,最少两年,也无所谓?”贺景识问。
涂夏喝了口醒酒汤:“我们又不是不见了。”
贺景识倒不是受不了分居两地,只是涂夏特别开心地这段时间张罗他出国的事,他……免不了多想,但做不到直接问出口。
晚上睡前,涂夏捧着手机刷剧组的消息,精神饱满,还用平板玩跳一跳。
贺景识暗下他这边的床头灯,躺好,听着她哼不成调的小曲。
过了许久,已经超过他日常入眠的时间,缓缓睁开眼,侧头看趴在床上,晃动脚的涂夏。
“怎么还没睡,吵到你了?”涂夏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耳机。
贺景识侧身向她:“涂夏,我妈今天来找我了。”
“啊?特地找的?”涂夏惊讶问。
贺景识:“今天陪徐主任去参加一个医学会议碰上的,茶歇时她找到我,想聊一聊。”
“你们……没吵架吧?”涂夏有些紧张贺景识,难怪今天回到家他的情绪不太对劲。
贺景识微微摇头:“她想了很久你对她说的话,和我道歉了。”
“秀姨还和你说了什么?”涂夏靠近,伏低身子看他。
贺景识回想母亲的话,说道:“她承认在成长过程中忽视了我,因为觉得我懂事,可以很好地照顾自己,所以总会下意识地多照顾小望。知道我们在一起感到很惊讶,害怕是她一心撮合你和小望,我不甘心所以才去勾搭你,担心我会伤害你。最后……还希望我能给她机会,她想补偿我。”
简单一段话,涂夏能想到当时的贺景识应该很不好受。
涂夏:“你不开心吗?”
贺景识:“不开心也不难过,已经算最好的结果了吧。”
就像涂夏说的,这件事会随着时间,不会再成为他心中的一根刺。
涂夏趴倒在枕头上,笑说:“秀姨还真疼我,怀疑你发了疯来勾搭我、教坏我、带坏我,也不会把我往坏处想。”
笑着笑着,她忽然察觉到男人的目光变得危险。
“我……要尿尿。”涂夏借口要逃。
贺景识一把将她拉到身下,钳住她下巴,眯着眼,居高临下看着她,淡漠说:“也没说错,你所有的初次,都是我教你的。”
“还记得老师说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