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无疾把白鹭赶走之后, 让金光和玄木守在无为小筑门口。
他则在晚云灼的房间前,不断来回踱步。
高大的身形在窗棂上浮动,里面的人不会看不见。
过了半晌, 只听晚云灼道:“进来吧。”
墨无疾毫不犹豫, 推门而入。
晚云灼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墨发如瀑,松松软软地垂卷在白衣上。
她眉眼平静,乍一眼看上去,面容之中并无怒意。
不等晚云灼开口,墨无疾就走到桌案另一侧,抽出太师椅, 拖到她对面, 放下,自顾自坐下。
他双腿岔开, 向前倾身,双手搭在晚云灼的椅子扶手上。
“对不起。”
“不是故意没来找你,是我今日才醒。”
晚云灼垂着眸, 睫毛微微扇动, 轻声道:“嗯,我听白鹭神君说了。”
墨无疾一听白鹭二字, 就嫌弃道:“那死鸟还跟你瞎说了什么?”
晚云灼没看他, 只是盯着虚空某一处:“他说,我是你的情劫;你历劫失败了,神力损耗。”
“别听那死鸟瞎说。”
墨无疾见晚云灼不看他, 于是干脆上手, 食指屈起, 抵在她的下巴上, 往上带,让她看着自己。
他眼神澄澈,语气认真。
“晚云灼,你不是什么情劫。”
“本座在下界时,是真心实意地爱你,如今也是。”
晚云灼被迫回视他的眼神。
她“嗯”了一声,眼神柔软下来,漆黑的杏眸中泛起点点涟漪,似乎带着一点笑意。
可是,整个人身上仍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让人觉得她还遥遥站在彼岸。
墨无疾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情绪,于是捧住她的脸,语气放到自己所能做到的最软:“你还在生气吗?”
晚云灼缓缓眨了一下眼睛,摇了摇头,语气很轻,像悄无声息流过的涓涓细流:“没有了。”
“真没有假没有?”墨无疾不放过她,试图逼她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情绪。
晚云灼顿了顿,眼神中露出一丝疑惑,似乎不明白自己的答案哪里不对,墨无疾为什么还要追问。
她伸手,握住墨无疾的手腕,冲他弯了弯嘴角:“真没有。”
墨无疾的唇线微微绷直,不错眼地凝视她。
她神情平静,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可墨无疾知道,她说谎了。
而问题是,她不知道自己说谎了。
墨无疾的右手大拇指,在她柔嫩瓷白的脸颊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然后猝不及防地低头,迅速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微微偏头,靠近她的唇。
晚云灼的身体突然紧绷了一下,头偏转了一个角度,刚好避开墨无疾。
她顿了顿,似乎意识到不对,而后抿了抿唇,小声解释:“不太习惯。”
墨无疾没说什么。
但他这下完全肯定了:她还在生气。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也无从发泄。
那该死的晚苍梧给她额间种下云纹,教她控制情绪,成为一个冷静理智的首领。她做到了。
但同时,丧失了发泄情绪的能力。
墨无疾伸手,搂住她的腰,将整个人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把她摁怀里。
他抚摸她的头,顺着背脊轻按,用一种哄人的语气道:“你若生气,一定要讲出来。”
晚云灼依偎在他怀里,没有动静。
半晌后,她微微仰起脸,不明白墨无疾的意思:“我为什么要生气?”
墨无疾暗叹一口气,苦笑了一下:“生气还需要什么理由?”
“只要你觉得不开心,就可以生气。你可以打我,骂我。”
“怎么样都可以。”
晚云灼摇了摇头:“我不要打你骂你。你又没错。”
他为了下界,赐予金乌;后又封印幽墟,纯灵之体受到损耗。
然后又是为了下界,入她预知梦,让自己不得不遇见她这个情劫。
最终,又为了她,自损修为强行解除生死契,笑着赴死。
他有什么错呢?
墨无疾见劝导无用,只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说些别的。
“你瘦了,给你做点好吃的。”
晚云灼点点头。
墨无疾就顺势赖在无为小筑了,陪她一起等阳晟帝君出关。
等待帝君的这三日,晚云灼可谓是乖巧至极。
墨无疾做什么,她就吃什么。
他问她什么,她就回答什么。
他亲她,她也不反抗。
一开始,墨无疾还默默犯愁,但后来也不着急了。
没事,他会好好把她养回来的。
反正,时间还长。
只要能把她栓在自己身边,有的是办法。
***
三日后,阳晟帝君出关,传令召见晚云灼。
墨无疾和晚云灼赶到众神议事的凌霄神殿时,在神殿门口,十分意外地看见了花流朱。
“他来干什么?”墨无疾一看见花流朱,登时不悦皱眉,心中警铃大作。
晚云灼也不知道,向花流朱投去询问的目光。
花流朱一身鲛皇紫纹黑袍,身姿挺拔,身上的少年气不知何时已彻底褪尽,初露鲛族首领的矜贵风姿。
眉目间,也不再有从前那股阴冷桀骜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不动声色的稳重。
他朝晚云灼走过来,无视她身边的墨无疾,微微倾身,同她说话:“此事涉及下界,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你放心,事情都安排好了,羊浊会处理。若有急事无法做主,她会立刻告知你我。”
晚云灼颔首:“好。”
此时,阳晟帝君传唤,她和花流朱一起走进凌霄神殿。
墨无疾摆着一副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紧随其后。
主大殿上,阳晟帝君端坐于帝君神座上。
那神座通体鎏金,长约两丈,宽约一丈,上面雕着精致的飞龙舞凤,四周萦绕着一圈灵气结成的莲花,看上去庄严而圣洁,不容亵渎。
阳晟帝君,眉目疏朗,长鼻厚唇,方正脸,看起来既严厉又慈祥。
他微微垂眉,扫过殿中三人,视线在晚云灼身上停留。
“你便是人皇,晚云灼。”
晚云灼抬袖行礼,清声道:“见过帝君。”
“吾已知晓你此行意图,上呈的证据也一并看过。”
阳晟帝君和颜悦色地向晚云灼点点头,语气严肃而不容置疑。
“流光神君,花银烛,的确插手下界事务,赐予花九戎以鲛魂军,传授莫紫微以傀儡丝。”
“你且放心,吾会将花银烛关押起来。”
晚云灼抿了抿唇,道:“帝君,只是关起来吗?”
阳晟帝君缓慢地撩了一下袖袍,语气无喜无怒,问:“你想如何?”
“花银烛在飞升之前,射杀了下界八只金乌,导致下界灵气不足,纷争四起。”
晚云灼认真地望着阳晟帝君,神色坚定,语气不卑不亢,说出自己的诉求。
“眼下,八只金乌陷入沉睡,须喂以仇人骨血,方得苏醒。”
“还请帝君做主。”
阳晟帝君没有立刻回答,眼皮下垂,盖住眼中情绪。
他沉吟片刻,缓声道:“其一,花银烛插手下界之事,罪不当诛,毕竟她不曾直接出手干预。”
“其二,射杀金乌一事,在千年前并非罪责,反而是有功。那时,十只金乌所产的灵气太过旺盛,而下界生灵却不多,于是出现灵气反噬现象。花银烛前去射杀金乌,这才有了大功德,得以飞升。”
“晚云灼,吾若是下令诛杀流光真君,无法服众呐。”
晚云灼眉头微蹙。
这几日原本平静如水的心绪,有了一丝起伏。
无法服上界的众,就不为下界主持公道了?
这是什么道理?
她神色不显,但眉间已浸上一丝愠意。
还没等她开口,花流朱抢先一步说话了:“帝君,花银烛虽是我鲛人先祖,可她插手下界事务,引起动荡,差一点就打开幽墟封印,毁了下界。”
“还望帝君能将其血肉献与金乌子,丰沛我下界灵气!”
阳晟帝君瞥了一眼花流朱,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冷笑一声:“你倒是会大义灭亲。”
“依我看。”
突然,一旁的墨无疾开口了。
“帝君说的不错,花银烛罪不至死;至于那金乌子,有一位还活着,只是无法产出灵气;不如令她来上界,修养一段时日,或可恢复能力,再重返下界。”
阳晟帝君满意地点点头:“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花流朱皱眉。他本想反驳,但侧头看了一眼晚云灼,见她没有出声阻拦,于是犹豫了一下,到底不敢妄动。
“玉衍,那这件事,交由你来办?”阳晟帝君笑容可掬地望着墨无疾。
墨无疾则散漫一笑,推脱道:“玉衍神力损耗太多,有心无力,还望帝君另择他人。”
阳晟帝君果然很是宠爱墨无疾,并没有坚持,只是颔首:“可,那便交由白鹭。”
“对了。”阳晟帝君上下打量墨无疾,“听说你历劫遇到了一些问题,神力又耗损了。”
墨无疾的余光飞快掠过身边的晚云灼,漫不经心道:“一点点。”
“咱们上界就只有你这么一位灵力所化的神君,你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阳晟帝君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也不管晚云灼本人就在场。
“你若再同下界之人不清不楚,神力完全耗尽了,既当不成上界的神,在下界也无容身之处,只能魂归天地,彻底消散了。”
“听明白了吗?”
墨无疾敷衍地点点头,却不看阳晟帝君,而是偏头去看晚云灼。
她搭着眼皮,看不出来情绪。
“行了,今日就到此,诸位散了吧。”阳晟帝君起身离开神座,长袖一挥,离开了凌霄神殿。
“墨无疾。”花流朱不客气地叫住墨无疾,怒目而视。
“你也算在下界走过一遭,本以为你会向着我们。”
“没想到,你为何要帮花银烛说话?”
墨无疾不怎么友善地冷笑一声:“本座跟你不熟,但认识花银烛千百年了,帮她说话又如何?”
花流朱气极,一副要动手的样子,却听晚云灼唤他:“流朱,此事先这样吧。”
闻言,花流朱有些惊讶,但到底没再说什么,只恨恨地瞪了墨无疾一眼,然后问晚云灼:“那咱们先回去?把昭明接上来?”
墨无疾一听,语气冰冷:“昭明自有人去接,要回你自己回。”
花流朱一点都不害怕墨无疾,呛声道:“她是我们下界的人皇,不回下界待在这儿干什么?受你的气还是受你们帝君的气?”
他越说越生气,干脆伸手去拉晚云灼。
将将捏住晚云灼的手指尖,仿佛触电一般,哆嗦了一下,收了回去。
墨无疾盯着花流朱,眉间涌上戾气:“她要去哪,自己会走。再对她动手动脚,本座就废了你。”
花流朱转了转手腕,心里憋着一股气。
墨无疾回归神位以后,虽然总被大家说神力损耗了,但,毕竟是神。
刚刚那一道击过来的神力,明显是留了情面的,只作警告用。
若当真动起手来,他根本不是墨无疾的对手。
花流朱识时务地选择不与墨无疾对抗,而是看向晚云灼,问她:“回吗?”
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的意味。
可没想到的是,晚云灼看向他,平静道:“你先回。”
花流朱瞳孔微张,拢在袖中的手,不甘心握成拳头。
他张了张嘴,“可是……”
没等他说下去,一个透明泛白的灵力结界,以晚云灼和墨无疾二人为中心,骤然拔地而起,急速扩散开来,将花流朱整个人撞起来,直接飞出凌霄神殿。
晚云灼只听见花流朱遥遥传来的呕血声,不由蹙眉。
心中那一汪一直平静无波的水面,似乎是被一株水草划过,起了一丝波澜。
她看向墨无疾,语气已没有之前那般平静了:“你对他动手干什么?”
墨无疾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语气不善:“他牵你手了,看着烦。”
晚云灼抿了抿唇,深呼吸了一口气,想把情绪压回去,却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牵我手怎么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啊,玉衍神君。”
墨无疾听到她称呼自己为玉衍神君,眸光闪动了一下,定定看向她。
晚云灼这句略带讽刺意味的话一出,发现自己收不住了。
一直被压在平静水面底下的情绪,仿佛一只苏醒的水怪,嘶吼着向上,浮出水面。
她继续道:“就允许你有千百年的好朋友,不允许我在下界有一个能说话的人?”
墨无疾反应很快,明白晚云灼说的是花银烛。
他微微歪了歪头:“你吃醋了?”
“不吃醋。”
晚云灼飞快回答,漆黑的杏眸不再平静,隐忍已久的情绪像是被火星飞溅的稻草,火焰上窜。
“你是玉衍神君,你们都认识上千年了。”
“我们在下界,在一起不到数月,我有什么好吃醋的?”
墨无疾朝她走了一步,说话的速度放缓,语气也软下来:“你想我是谁,我就是谁。”
“你不喜欢我当神君,我就不当了。”
晚云灼往后退了一步,笑了一下,眼神却冷漠,语气中满是不管不顾的讥讽之意。
“是我能想的吗?你都没有魔角了。”
“你是上界的神君,你厉害,来下界历了我这个劫,死了还能再活。”
墨无疾没说话,只静静地望着她。
放弃了压制情绪,晚云灼越想越生气。
她抬了抬下巴,两颊因为生气而微微泛红。
“墨无疾,不,玉衍神君。”
“我的云纹不仅为你亮了,还裂了一半,你是不是很开心?很得意?”
“我没……”墨无疾听着,黑色的瞳仁中泛着稀碎金光,毫不遮掩地露出心疼的神色。
他上前抓住晚云灼的手腕,想抱她。
拼体力,晚云灼自然拼不过他。
她灵力一荡,毫不留情地将墨无疾撞开。
紧接着,她转身,抬手,打出一道灵力,想击碎墨无疾化出的结界。
墨无疾见她要走,抬手击碎她的灵力,拦在她面前。
“你打我骂我都行,只要能消气。”
“但是,你不能走。”
前一句语气还很软,而后一句则加上一丝强势的意味。
晚云灼听不进去。
她冷笑:“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我要回我自己的地方去。”
“你再拦我,我就真的对你动手了。”
墨无疾下颚线绷紧。
她怎么都可以,但就是不能离开他。
他长袖一挥,加固自己设下的结界,无视晚云灼磅礴激荡的灵力,直接将人打横抱起,瞬移到帝君神座上,将人摁在上面。
他小心地收了自己所有的神力,以免伤到她,同时又侵略性极强地俯下身,霸道地含住她柔软的嘴唇。
晚云灼没有收回灵力。
带着怒意的灵力打到墨无疾身上,他吃痛,整个人低低闷哼一声,离开她的嘴唇。
但仍旧紧紧箍着她,黑底泛金的瞳仁中,占有欲节节攀升,狂乱的风暴渐起。
是她无比熟悉的神色。
晚云灼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收回灵力,双手抵住他起伏的胸膛,蹙眉质问:“你疯了?为什么不躲?”
“躲哪儿去?”
墨无疾勾了一下嘴角,强势的语气中裹挟着浓烈的爱意。
“本座就想赖在你身边,被你打死也行。”
他一边说,一边含住她的嘴唇,吮吸,追逐她不断躲避的舌尖。
晚云灼见他一副死生无所谓的赖皮模样,不敢再用灵力伤他,但又推不开他,于是狠狠咬他的嘴唇。
腥甜微涩的鲜血,混合着灼热的呼吸声,渗入两人唇舌之间。
墨无疾像没事人一样,死死不松口,任由她啃咬。
甚至于,还被自己的鲜血激发了魔族的侵略性,就像在下界许多次那样,伸手撕扯她的衣裳。
晚云灼被他这么一闹,满心怒火突然稍稍降了一点,恢复一丝清明。
她不再咬他,试图阻止他,愠声道:“你干什么,这是帝君的神座!”
“知道啊,那又怎么样?”
墨无疾慢条斯理地一笑,语气散漫,手中的动作却不停。
占有欲节节攀升,让原本还有一些风度的墨无疾,褪尽了神君皮囊,只余下满心欲/念。
他钳住晚云灼的下巴,盯着她:“生完气了吗?”
“没有!”
晚云灼不知墨无疾想做什么,察觉到一丝危险意味,于是警惕地瞪他。
她眉头蹙起,湿润的杏眸里荡漾着不小的怒火,脸色潮红,樱色的唇瓣上泛着水色;呼吸很快,胸口起伏。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方才激烈的亲吻。
墨无疾舔了舔牙齿,眸子眯了一下。
她生气的时候,怎么也这么漂亮诱人。
让魔很想一口吃掉。
“行,那换个方式安慰你。”
墨无疾不再执着于撕掉她的衣裳,而是懒洋洋地直起身子。
两人的距离拉开,恢复到一个安全距离。
可晚云灼却从他不怀好意的眼神中,察觉到山雨欲来之前的宁静。
她揪住神座上的凤凰毛软垫,往后挪了挪,与墨无疾拉开更多距离。
而他突然握住她的脚腕,将她往他那边拉了一些。
然后,他半跪在帝君神座下,抓住她两只脚踝,将腿分开。
晚云灼浑身一颤,登时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荒唐事。
但她来不及阻止。
一阵酥麻自小腹而起,传遍全身,直至指尖、天灵盖。
杏眸中,迅速覆上一层润泛的水色,和尚未完全熄灭的火焰交织在一起,呈现出一种复杂的神色。
双唇微张,发出难以抑制的低音;并时不时咬住嘴唇,差点将自己的嘴唇也咬破。
她死死揪住神座的软垫,拔了几根凤凰毛起来。
她稍稍仰头,却看不见墨无疾的脸,只能看见他禁锢住她洁白双腿的大手,和他头顶不断晃动的白玉冠。
生气,难堪,娇羞,迷茫,享受……
各种情绪乱七八糟地汇成一道飓风,在她体内呼啸、撕扯。
她不自觉地挺直要背,双腿颤/抖着夹/住神座下的人。
伴随着终究压不住的声音,额间还剩的一半云纹也亮到极致,振翅欲飞。
飓风过境后,一切归于平静。
晚云灼蜷缩在毯子上,默默平复情绪。
她实在难以相信,这无法无天的狗魔头,在帝君神座上对她做了什么。
墨无疾将她捞起来,抱到怀里,一边轻轻拍背安抚,一边垂眸细看她。
水色潋滟的唇角勾起一抹坏笑。
晚云灼眼神回避,不想看他,却被他勾起下巴,被迫盯着他。
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晚云灼脸微红。
他伸出手,摸了一下她额间的云纹,好整以暇地问:“你这是因为生气而亮,还是到了?”
晚云灼快速咬了一下嘴唇,眸光闪动:“生气。”
“是吗?”
墨无疾搂着她的手臂倏然收紧。
“那就多来几次。”
晚云灼还没休息够,就又被他摁在帝君宝座上。
只听一声帛裂声,她身体先是一凉,紧急着就被潮热的气息覆盖住。
“墨无疾你真的无耻……”
那狗魔头摁住她的手,不让她打扰自己,片刻后,才心满意足地抬起头,用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歪了一下头,摆出一副嚣张的无辜神色:“你不就是喜欢本座无耻吗?”
“也没见你喜欢玉衍啊。”
晚云灼说不过这狗魔头,干脆闭嘴。
墨无疾没想着放过她。
吻遍她全身后,就直接攻入了。
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晚云灼仰着头,发现罩住他们的那个结界外,劈下一道闪电。
闪电被结界拦住,但像蜘蛛结网一般,细细的闪电沿着结界拓展开来。
“这是……?”晚云灼努力从恍惚的神智中捋出一丝清明。
而墨无疾却没停下来,一手抓着她,一手掰过她的头,喘息让声音不是那么平稳:“别管。”
晚云灼突然瞪大眼,抓住墨无疾肩膀的手收紧。
“不是……你停下!”
她反应过来了,想起方才帝君说的话。
这是天道的雷罚,在抽取他的神力。
“不行,你的神力会流失……会变成游魂。”
晚云灼拦不住他,艰难地从齿缝中蹦出这句话,试图让他停下。
他额上青筋暴起,冷汗细密,明显在遭是因为神力被抽取的痛苦。
墨无疾却是一脸无所谓地低低一笑。
他咬着她的耳朵,带着笑意的声音混合着落在耳边的雷声,一同响起,直击灵魂。
“你离开我,我才会变成游魂。”
晚云灼掐住他线条流畅肌肉紧实的手臂,挣扎想让自己清醒,断断续续道:“我不离开你,真的……你快停下……”
闻言,墨无疾还真的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雷声变小,攀附在结界上的闪电也变细了许多。
不料,他只是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鼻尖,挑了挑眉,喘着粗气但语气散漫道:“相信本座,不会有事的。”
接着,伴随着再次响起的雷声,攻势更为猛烈。
晚云灼仰着头,感受着背脊和凤凰毛软垫的摩擦,望着穹顶上漫布的网状闪电,和自己绷直晃动的脚背。
在今日宣泄掉积压已久的情绪后,她不再刻意压制情绪,而是全身心地投入。
当最后一道闪电快速铺开,落下一声雷鸣后,她终于登顶极乐。
额间那仅剩的一半云纹,彻底破碎。
从前,一两次过后,她尚有多余精力来迎合贪得无厌的大魔头。
但这一次,她软成一滩水,一根手指都懒得动弹了。
困意如潮水席卷而来,她趴在他宽阔的怀里,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中,她听见他在耳边絮絮叨叨。
“一开始,本座入你的梦,真的只是想让下界止戈而已。”
“那时,本座还很有信心,说一个情劫罢了,绝不会对任何女子动心。”
“后来,岂止是动心,简直是,溃不成军。”
她觉得有点吵,嘟囔了一句,在他怀里蹭了一下,换了一个姿势。
他安静了片刻,带着一丝祈求意味的声音,若有若无地落入她耳中。
“别生气了,行不行?”
“如果还没气够,就继续发泄。”
“但是,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