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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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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陪着纪明意过完诞辰, 陆纨便将赶赴京城的日子正式定下来,他选在了九月二十。

从陕西至京城,路远迢迢, 沿路都不太平。自黄河水患之后,山东、山西、河南等地流民四起, 不少人去投了当地的山匪马贼。再拖着不启程, 只怕要在路上过冬了, 难免横生枝节。

陆纨的老师和师兄弟们已于日前抵达京城, 老师出发那一日给他寄了书信,何尝不是抱着督促他早日启程,以免夜长梦多的意思。

陆纨的前三十年里, 出门远游过无数次,哪次不是走得干净利落。只这一次, 他居然在心头生出了儿女情长的眷恋不舍之意。

大概是那日的番茄锅吃得太暖,炭火的温度太炙热,竟乱了陆纨一颗千年老树般沉稳的心。

说来说去, 陆纨放不下的无非也就是两人——儿子陆九郎和新婚妻子阿意而已。只他上一次是担心二人不和, 易生矛盾, 此次却是……

陆纨捏了捏紧皱的眉心。

他出府去了陈菖蒲的医庐一趟。

陈家医庐是老字号,每日来求药看诊的病人都很多。陆纨足足等了将近一个时辰, 陈菖蒲才好容易腾出手。

他擦了擦额上的汗, 笑着先赔礼:“害你久等了,沛霖。”

陈菖蒲年长陆纨十余岁, 两人素有交情, 管陆纨叫“陆老爷”实在太过生疏, 陈菖蒲遂直接称呼了他的字。

陆纨温文地笑笑:“陈翁妙手仁心, 某等一等无妨。”

“休要取笑老朽。”陈菖蒲说:“沛霖今日造访, 不知所为何事?”

陆纨道:“我是为了九郎来。”

“听说几月前,九郎突发心悸,是陈翁过府为他看的诊。”陆纨温声问,“请陈翁详细与我说说,这心悸究竟是怎么样的情况?”

陈菖蒲认真思考了下,将自己所知的讲述一遍,他最后补充道:“沛霖兄不用过于担忧。老朽后来问过府上管事,魏管事说九郎在柴房曾受过刺激,已有三年未踏入柴房一步。九郎的身子向来强健,老朽几乎看他长到大,这十几年里,他从未有过心悸之兆,证明不是先天的病症。那日大约只是精神紧张,加之焦虑不安,方才有此失常。”

精神紧张,焦虑不安……

陆承停顿片刻,他抬眸问:“九郎的心悸,与他母亲的郁郁而终,会有关系吗?”

陈菖蒲想了想,他手捋长须,回说:“先夫人情志内伤,郁证极重,确有遗传的可能。但以老朽的经验,郁证多发于女子身上,倒是没见年轻男子得过。”

“这点儿,老朽不敢随意断言。”陈菖蒲沉吟道。

听到陈菖蒲的话,陆纨的面色微凝,他短暂沉默了。

“九郎一向不羁,不似气血失调,爱往心中藏事儿的人。”陈菖蒲见陆纨情绪不佳,又笑着安抚说,“若是沛霖实在担心,老朽亦可为九郎开几副养心安神、滋养心肾的药。”

陆纨点点头,他说:“有劳陈翁。”

“沛霖客气。”陈菖蒲谦和笑道。

“还未恭贺九郎得中案首之喜,”陈菖蒲拱手贺道,“九郎七月得中案首,沛霖来年也定能蟾宫折桂。你父子满门俊才,真是令老朽羡慕。”

陈菖蒲的话说得讨喜,陆纨也自然谦逊回道:“望能借陈翁吉言。”

陈菖蒲大笑着拍了拍陆纨的肩膀,他又道:“尊夫人也是秀外慧中的女子。她的清风堂初初开张,几乎要将老朽的医庐比了下去。就连内子都往清风堂去过两次,可见一斑啊。”

陡一听到纪明意的清风堂,陆纨微怔,继而回说:“内子胡闹,陈翁不恼就好。”

“诶,”陈菖蒲摆了摆手,他捋着长须大笑道,“难得尊夫人有此仁心,老朽高兴尚来不及,恼什么?”

陈菖蒲说得大义凛然,陆纨却不敢不未雨绸缪,他仍然拿出了极其端正的礼节,十分斯文地说:“内子年岁尚幼,将来若有在医馆上得罪先生之处,还望先生海涵。”

陈菖蒲不得不虎着脸道:“陆沛霖,你太与老朽客气了。”

“莫非老朽在你心中,是如此肚量狭小之人吗?”陈菖蒲故作肃然地说。

陆纨笑笑,他一张雪白的脸宛如一副秀娟的山水画,自有股清净澹宁。他温声说:“某与陈翁相交多年,自然知晓陈翁心胸宽阔,不过是怕内子年轻调皮,做事无法详细周全。我即将赴京赶考,无法为她提供庇护,希望陈翁能在方便之余,多多施以援手。”

陈菖蒲端详着他脸上神情,忽地摇头,笑说:“罢了罢了,老朽不与你计较。你陆沛霖难得有关心则乱的时候。”

面对这一番有意的打趣儿,陆纨神色未变,他语气轻缓地说:“如此,多谢陈翁了。”

陈菖蒲侧过脸注视,见陆纨的眼眸清若溪流,他登时也起了促狭之心,手抚长须说:“你既口口声声‘内子年岁尚幼’,那你怜惜她了不曾?”

陆纨的眉眼淡淡,神情好像不可捉摸:“自然。”

“自芸娘生产,陈翁的话便时刻在某心中警醒。”提到第一任妻子,陆纨的眼神中微微透露出几分惆怅情绪,好像那时陈菖蒲的话又开始萦绕在陆纨耳边。

——“夫人生下九郎时年纪还小,加之身子本就虚弱,这一切是导致她心脾两虚,郁证发作的关键原因。沛霖你若顾念她的寿元,至少两年内不得让她怀上第二个孩子。”

陆纨沉默了片刻,他清清冷冷地坐着,好似一座皑皑雪山,面容端华而温雅。他缓慢地说,“后来芸娘怨我恨我,不过也是兰因絮果。”

陆纨顿了顿。

“好在内子天性单纯,胸襟广阔,能够理解寻常女子不理解之事。”提到如今的小妻子,陆纨脸上方才多出几分温柔的笑意,他的语气无不温和,“既然如此,为了她的寿元着想,在她十七岁之前,我绝不会越蓬门半步。”

陈菖蒲长叹口气,不得不佩服加感慨地道:“若是天下男儿皆有沛霖这般觉悟和心志,那真是女子之福。”

受了这般夸赞,陆纨只八风不动地啜饮口茶,他的姿态文雅。

既然陈菖蒲提到了清风堂,陆纨好奇心起,少不得要前去看望一番。纪明意今日恰好也在清风堂里头。

她过来的原因是林妈妈向她禀告——近来时常有病人投诉昀哥儿,说他服务态度太差,甚至常把人说哭,再这样下去,只怕会影响生意。

自然,林妈妈的原话不是这样讲的,但意思基本是这么个意思。

纪明意于是亲自过来巡视了。

一上午时间,清风堂来了十来位妇女,前几个都还正常,轮到最后一位妇女时,纪明意终于见识到了所谓的“态度太差”。

这位妇人衣服华丽,大约是个商家太太。

妇人今年将将过双十年华,已生下三位孩子,却个顶个是女郎,她想要个能继承香火的男孩儿,遂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来清风堂求药。

柳昀听了她的描述以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睨了妇人眼,冷笑道:“你四年抱三,早就亏了身子,你如今气血两虚,还想要生儿子?日后能不能再生养都不一定。”

妇人听了这话,险些直接厥过去。她身旁的婢女瞅眼周围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色,亦大声训斥道:“你放肆!我家太太膝下三位姑娘都出落得健康水灵。我家太太还这样年轻,岂容你这臭小子随便污蔑!”

“什么清风堂,不过是徒有虚名!”

“走,跟我去见官!”婢女义愤填膺地抓起柳昀的手,就要往外走。

馨儿和林妈妈连忙上前去分开他们,一个轻声劝阻同样炸了毛的柳昀,一个好言好语地对着妇人赔笑说好话。

在一边旁观的纪明意不觉头疼起来,她先把柳昀拉到旁边去,又对那妇人笑笑说:“您别见怪。”

“这孩子说话没个准头,”纪明意道,“其实他不是这个意思。”

“您的心情我们都理解,只是您还年轻,纵使想要再生,也须得先养好自己的身子,身子才是一切的本钱。”纪明意笑得和颜悦色,她煞是温柔地说,“您看,我们这边给您开些补血养心、滋阴养元气的药,就当赔礼。”

“您先拿去吃着,若是用了好,您再来。您看这样行吗?”纪明意问。

这位妇人见纪明意一身打扮不输自己,长得又极为秀美漂亮,且她一出口就能拿主意送药,已推测出她就是这间医堂背后的主子。

妇人淡淡看她眼,总算说:“罢了。”

听见这话,馨儿给柳昀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赶紧去抓药了。一会儿功夫,馨儿将药备齐,林妈妈亲自将药包递到妇人身旁的丫鬟手上,赔笑道:“太太慢走。”

婢女趾高气昂地哼一声,又“呿”了嘴柳昀,方才与妇人一道离开。

她俩一走,纪明意的面色沉下来,她轻轻戳了戳柳昀的额头,吩咐道:“你跟我来。”

柳昀抱胸,不服气地噘着嘴。

两人去了清风堂里间的内室。

纪明意抬起眼皮,没好气问:“昀哥儿,你平日里就是这样为别人看诊的?”你这是看病还是要和人结仇啊!

柳昀昂着脖子,犹自道:“我是为了她好,她气血两虚,已经留下了病症,日后容易虚寒腹痛不说,没准还会亏损寿元。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居然还要生!”

“不就是没生下个男孩儿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柳昀一张小脸面无表情,声音像是从喉管中挤出来,她垂下漆黑的睫羽,哼道,“这些女人怎么就这么没出息,非得把自己当个猪圈里的老母猪。成天生生生,心中才舒坦吗!”

纪明意又是气又是笑地说:“你这家伙,说话就说话,好端端地骂别人做什么?瞧你这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女子活在这个时代、活在这个世上,自有自己的难处。你是个男孩儿,哪能理解生为女子的不自由和悲哀。”纪明意说。

柳昀眼眸闪了闪,她别过脸去,半晌才闷闷道:“可你就和她们不一样。”

“我?”纪明意笑了,她神色很淡地凝视柳昀,嘴角勾起的弧度无比狭小,她说,“我也不过是占了个出身的福气,家里有钱,夫婿也尊重我,不然一样是被关在笼子中的鸟。”

“不是。”柳昀斩钉截铁地答,她声音清脆,“有些鸟儿是关不住的。”

纪明意听到这话,狐疑地打量了他好几眼,她虽不敢置信,但还是试探地问:“你看过《肖生克的救赎》?”

“什么什么救赎?”柳昀的一对剑眉轻轻皱起,她疑惑道。

纪明意又看他眼,方道:“没什么。”吓死她了,还以为他也是穿越的呢!

纪明意说:“你如果真的为这些女人不值,不是更应该好言好语跟人家说话,好生帮别人开药么?”

“谁为她们不值,”柳昀的嫩脸皱成一团,她说,“朽木不可雕也。我才懒得管她们。”

纪明意的神情格外凝重,她薄斥道:“不管你怎么想,我当初开清风堂的目的是帮女子调养身子,尽量解决她们在妇科上的烦扰。生命不该分高低贵贱。”

“昀哥儿,你若是再这样随心所欲,我就要把你开掉了。”纪明意看得出来,柳昀其实很喜欢在清风堂坐诊,所以故意吓唬他道。

柳昀听了这话却仰起头望向纪明意,她双眼微红,眼中仿佛带了一层水汽,像个受了委屈的小京巴,她捏紧拳头,忿然说:“开就开。”

“诶。”纪明意低头看着他,忽觉好笑——昀哥儿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装得再像大人,心志上也还是不成熟的。若是较真儿起来,他这个年纪连小学都没上完呢。

我跟一个小毛孩儿计较什么?纪明意对自己说,人都收进来了,还是耐着性子慢慢教罢。

纪明意递了一条锦帕给柳昀,柳昀咬牙不接,纪明意于是揉搡了他毛茸茸的脑袋一把,嘴上道:“臭小子,还跟我记仇。”

“我待你好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纪明意有意激他道。

柳昀扁着嘴,她揉一揉通红的眼睛,认真地昂起脸,一股脑说:“谁讲我不记得!我都记着!我都跟阿嬷说了,我告诉她我会好好报答你。我这几个月就只拿了一钱银子的月钱,还是为了给阿嬷买药,差你的钱我都会还给你的!”

“我都记得……”柳昀说到最后,对上纪明意促狭的眼神,终于觉出上当,她声音越说越小,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去。

纪明意安抚般地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笑说:“行,那你少气我些,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柳昀抿抿唇。

纪明意则微微俯身,她双手细长,用力地抓住了柳昀单瘦的肩膀,声调柔缓地说:“昀哥儿,你虽然家世落魄了,但你受过良好的教养,又是男子,能够自立门户,还有一技之长得以傍身。”

“你不知道,这世上有很多女孩儿读不起书,没尝过自由的滋味儿,只能困在内宅一辈子。这并非她们的错,是这个时代赋予她们这样的悲哀。我们可以不理解,但是绝不应该高高在上地发出指责。”

纪明意的声音谆谆,她严肃地说,“我名下虽有很多门面,可只有清风堂是我一手经营的。我很重视它。你既然是清风堂里头的头号大夫,我希望至少你能跟我一条心。”

柳昀顿了顿,她颇为疑惑地端详了下纪明意郑重的神色,她沉默下来。须臾,她似懂非懂,终于缓慢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

纪明意如释重负地舒出口气,满意微笑。她吞一口水润润干涩的唇,表扬说:“昀哥儿乖。”

柳昀面上撇嘴,心中却不无得意地扬起那条根本不存在的尾巴。

纪明意从里间出来时,见到陆纨坐在外间,不由诧异道:“郎君怎么来了?”

陆纨温和地说:“我刚好出府,顺路过来瞧瞧。”

他嘴上说是顺路,可陆府在南边,陈菖蒲的医庐则在最为热闹的东市,唯有清风堂开在北城。这一南一北,怎么也顺不起来路。

纪明意心知他是特地来瞧,却不拆穿,只笑了下。

与她一道出来的柳昀也好奇地瞥眼陆纨,她凑到纪明意身边,孩子心起,小声地问:“这是你的真郎君啊?”

“什么真的假的。”纪明意生怕柳昀的嘴巴在陆纨面前也没个把门,当即横眉怒视,她压低声斥道,“我就一个郎君。”

柳昀吐吐舌头,回以俏皮的一笑。

纪明意往他头上锤了个暴栗,急忙赶他走:“看诊去,别在这儿跟前瞎凑热闹。”

柳昀哼一下,复又打量地望了陆纨几眼,才扭头走了。

陆纨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他喝着茶,温声问:“这就是阿意专程请来的小大夫?”

听出陆纨话里暗含对柳昀挑剔之意,纪明意当然得向着自己手下说几句话,她道:“昀哥儿年纪小,但是医术相当不错,连菖蒲先生都夸过他看病能对症下药呢。”

陆纨“嗯”一声,他说:“我从陈翁处来,听陈翁提起过。”

纪明意道:“是吧!”

陆纨瞥眼小妻子得意洋洋的小眼神,忍不住泼冷水道:“医术高明不假。可这脾性,当真不会影响阿意的生意吗?”

纪明意叹口气,悠悠道:“唉,郎君别说,多少影响了一点儿。”

“不过,我方才教训他了,他答应我会改的。每个人在这世上都不容易,他家里还有个生病的老阿嬷要养呢,算了,再给他个机会吧。”纪明意心平气和地托着腮道。

陆纨短暂一怔,他清俊的脸上出现一丝微微的笑意:“阿意善良。就冲这份善心,你清风堂的生意,必然要蒸蒸日上。”

“希望能如郎君所说。”纪明意美滋滋地笑着。

陆纨则放下茶盏,他格外温柔地摸了摸女孩儿的脑袋。

陆纨就这么陪着纪明意一直在清风堂里头待到了午后,二人一道在外头用了午膳,方携手回府。

在回府的马车上,陆纨对纪明意道:“开医庐悬壶济世自然好,但医庐到底还是一门生意。做生意最忌讳的事情就是一家独大,否则会遭到很多人眼红妒忌。阿意的清风堂甫一开张就备受瞩目,之后经营时更需小心。”

类似的话葛氏也交代过她,纪明意明白,而今听到陆纨用温和的口吻又说了一遍,心知他是在替自己操心,忙乖顺地点了头道:“我知道的,郎君。”

陆纨于是轻轻抚着她柔顺的青丝,单手将她搂抱在了怀里。

陆府门口,陆承正准备外出,见他们归来,他停住了脚步,与陆纨擦肩而过的时候,陆承道了句:“爹要出门,怎么不叫上孩儿一起,孩儿每日在家中无事,正好与爹作伴。”

陆纨的声音淡淡的:“为父看你忙得很。”

陆承虽说这几月不用去书院,可他一直是极自律的少年。

每日寅时就起床扎马步练枪,天气好的日子里他还要出门跑马,好不容易闲下来,他便将自己关在院子里头的书房中,不允许任何人进来,连想要进去送水伺候的枫林也不例外。

陆承面不改色地说:“若是爹有差遣,孩儿自然能腾出功夫。”

陆纨挑唇淡笑,以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他,陆承也微笑应对。

在旁听到他们对话的纪明意,只觉眉头直跳,她顶着刺眼的阳光说:“咱们先回屋子里,之后再叙话,可以不?”

陆纨不置可否,陆承也跟在后头迈动了步子。

昨日下大暴雨,今日就又出灿烂的大太阳,谁见此,不想骂一句老天爷反复无常。

纪明意除了想骂贼老天,还想骂眼前这对父子。“别吵架别生气”这类话,自她嫁到陆府以后,已经说过太多遍,纪明意自己都听烦了。

落座之后,她干脆装作没觉出他们父子的僵硬气氛,只抱着茶盏不做声。

陆纨饮了口茶后,不咸不淡问:“我听说松柏回来了。此去山东,这一路上还太平吗?”

“还成。”陆承回道,“他全程随着人流走的官道,期间远远碰见过一次马匪,不过还好,马匪没近他们身。”

“爹此去京城,也一定要走官道。孩儿听说马匪在山东山西之间相互流窜,山西亦不得太平。”陆承说。

纪明意问:“松柏之前被派出府过吗?”

奇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难怪上两个月,她看见陆承身边只有枫林在随侍。

陆承喵她眼,慢悠悠地说:“是啊。”

“我吩咐他送银杏回山东,帮她安家之后再回来。”陆承说。

猝然听见银杏的名字,纪明意的目光迷离了会儿,少顷她才转了转眼睛问:“银杏不是——”你娘的陪嫁?

纪明意默然咽下后半句话,柔声问:“她犯什么事儿了?”

“以下犯上,不敬主家。”陆承低沉的声调微寒,他很冷静地说。

纪明意点点头:“喔。”

陆纨由着儿子在纪明意面前表功完,他才冷不丁开口:“九郎,银杏在你院子中尽心伺候了十多年,而今你既然打发她家去,之后打算再将谁提拔起来掌事?”

陆承道:“随便,听爹安排。”

陆纨笑一笑,随口说:“那不如秋水罢。”

“她是家生子,与你也年纪相当,”陆纨的话中似有深意,他的双眸浅淡,波澜不惊地说,“她来服侍你,比银杏更恰当。”

纪明意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她若无其事地垂首饮茶。

陆承的双眼黑沉沉地,聪明如他,当然明白父亲的意思——这是要让秋水来给他做通房丫鬟了。

陆承的眼睫垂下,片刻后,少年轻轻地勾唇微笑,故意语带邪气地说:“秋水在正院里伺候过爹几年,再来孩儿院子里。这合适吗?”

纪明意被呛得咳嗽一声,害怕太吸引注意力,忙又忍下,她憋得满面通红。

陆纨的手指骨紧了紧,显出手背上的几道青筋。

他面色微凉,峻声说:“秋水是为父院子中的一等丫鬟,管事的才能不下于银杏。她既然能将为父这里的事情管好,自然更能管好你的。”

“是么,”陆纨挑着眉,懒懒地说,“那就依爹所言,让她来孩儿院中管事罢。她从前在爹那里做什么,在孩儿这里还干什么,反正屋子都有现成的住,月钱还是按照银杏的份例给。”

陆纨沉默地招手,示意长天将从陈菖蒲那儿开的药拿过来,他说:“你眼下先养好自己的身子。”

“亏你常常练武,少年人太过体虚,动辄晕倒,不是个长久事情。”陆纨淡淡地道。

陆承不由拧眉,他抬了抬眼,怀疑父亲的话似有深意,但他还不完全明白。

少年心中若有所思,脸色却不为所动,他冷硬地说:“我知道,爹放宽心。”

他们父子二人你来我往的时候,纪明意便将头垂得更低,当个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鹌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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