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来,搭过去。
还不忘轻声细语安抚他说:“今天别紧张,估计就是迎宾之类的,到时候他们让你gān什么你就gān什么,笑就行了。”
“哦,好。”季延崇垂眸笑笑。
从他的角度看下去,她微微低着头,头顶的点点碎发在空气中轻盈地飘,睫毛随着手上动作的起伏而颤动,还有扫过昂贵金棕色腮红的饱满苹果肌。
距离无限拉近,她闻上去像一朵浸过晨露的唐昌蒲。
纤细的手指轻巧利落地将领结推上去,衣领向下翻好,整理平整,细致拍一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沈愉初左右端详自己的作品,露出满意的浅浅微笑。
神态、动作,若是重叠出另一时空的画面,也许就是即将送丈夫出门的妻子。
同居的日子里,有太多琐碎的片段,让季延崇一时错觉像家。
例如,沈愉初总是加班到深夜,季延崇原本没有进宵夜习惯,也会在零点后准备简单清淡的餐点,两人并肩坐下来,共进夜宵,顺带聊聊当天工作中的琐事。
他越来越得心应手的,假装乖巧听话。
内心却能一次比一次更为清醒地提醒他,这种和睦融洽注定无法长久。
不久以后的某一天,沈愉初会幡然意识到他对她的欺骗。
何况,他最终的目的,必然会损害源茂普通员工的利益。
这自然也包括她。
他和沈愉初,是判然不同的两类人,是无法左右的不会同行。
季延崇微笑着从玄关墙面上的大穿衣镜自视,目光却沉沉如深渊,“你也打半温莎。”
“是你运气好,你要早几个月问我,我都不会。”沈愉初最后上下左右审视一遍领结,非常满意,在铺了棕灰色皮坐垫的换鞋椅上坐下,弯腰穿鞋,“上回有活动要打领带,Ivy教我的,不过她也只会打半温莎结,你将就一下啦。”
不算久远的回忆被无意唤醒,季延崇理领结的手顿了顿,不动声色地侧头,重复问道:“Ivy姐只会打半温莎?”
不是为了确认,又是为了确认。
“对啊。”沈愉初赶着上班,对他那句没有来由的提问,随口一应,没往心里去,留下声“晚上见”,就匆匆出了门。
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季延崇记起,他回国那天,在上弘路一号,电话里躲躲闪闪不自然的钟文伯。
后来,他在车里听钟文伯打电话安排,顺便等沈愉初出发。
Ivy从楼上匆匆下来,钻进沈愉初的车。
“原来是她。”
季延崇忽然笑了。
*
季延崇在公开路演上,满眼穿红衣披红巾的人,灌了一耳朵喋喋不休的套话,台上满是画得美满的大饼。
除了宣讲、答疑,还有数不清的文艺节目,尤其是一群艺校女生穿短衫短裙舞狮,陈怀昌、马良才、孙宏兴,有一个算一个,在台下笑得花枝乱颤。
季延崇身高拔群、颜值能打,不少人悄悄用手机拍他。
虽然现在还没有人认出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尽量躲避了,颇费了一番功夫。
结束后,预估沈愉初还没有下班,季延崇返回源茂大楼。
在电梯里遇到了马良才和HR总监麦克。
季延崇贴在电梯厢角落,头压得极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马良才先按楼层,办公室和战投部在一层,二十八楼。
麦克边按二十六楼的电梯按键,边问:“老马,Amanda的考核,你想清楚了没?”
可能是季延崇的打扮实在太过青涩,实习生的不挂名工牌也令人无心防备,两位高层不避讳地谈起了人事选调问题。
季延崇思忖一下,从马良才一掠而过的平直表情中确认他确实不认识自己,便随手按亮三十层。
等到电梯门缓缓合上,电梯启动运行向上,马良才才开口,“说实话,Amanda工作能力是要比Ivyqiáng一点。”
经理职位就一个,二选一的局面摆在眼前,麦克“嘶”了声,扭头看马良才,“你该不会想……”
“但你又不是不知道,Ivy是陈——”马良才说到一半陡然住口,防备地瞥陌生人的背影一眼,压低了嗓音,“是……那位亲自定下的,我怎么能动。”
季延崇状似一动不动盯着前方虚空发呆,耳朵里听了个真周。
Ivy是陈,定下的。
不难猜,Ivy是陈怀昌定下的。
麦克显然是知情人,连叹几口气,有些欷歔的样子,“所以Amanda……”
马良才淡定道:“Amanda还年轻,再锻炼两年吧。”
结局揭晓。
季延崇静静看着麦克和马良才一一离开电梯的背影,在三十楼逗留几分钟,从消防通道回到二十八楼。
Ivy和钟文伯的jian | 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