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对于小孩子来说, 是最开心的。因为好不容易大人能奢侈一回，有鞭炮可以玩。
星星人虽小，但人小鬼大，古灵精怪的, 小短腿跑不动就央着人抱着她去。
她喜欢一切热闹。在老家过年, 星星几乎没有消停过的。
长旺村过年的活动比较多, 除了走亲访友外，每年初五还有一个庙会大集。附近村子的人都会集中一处摆摊卖东西, 买卖东西的人，谈拢了可以用钱交易, 也可以以物易物。
“我小时候, 经常去大集上玩。”汪艳茹告诉樊墨，并且打算今年带着星星去凑热闹。
“你打算, 卖，什么？”樊墨问，顺手将星星要放进嘴里的花生给拿到手上。
星星她知道什么东西可以吃，什么东西不可以吃, 但可能是因为她长牙的缘故，所以看见什么都想放嘴里磨牙。
但是, 给她做的磨牙棒，她又不屑一顾，拿在手上看了两眼, 就扔到一边了。
“爸爸！”星星皱着一张小脸，眼神控诉地看向樊墨。
“不能，吃, 会塞牙。”樊墨把花生剥开, 扔自己嘴里了。
星星眼睁睁看着, 樊墨刚咬碎花生，就听到星星一声嚎哭，哭着还知道告状。
她指着爸爸，眼眶里挂着泪水，“妈妈，他抢！”
汪艳茹看了一眼樊墨，后者两者都不想得罪，放了一颗花生米到星星门牙边上，教她咬，“用牙齿，咬碎，再，吞下去。”
星星张着嘴，两颗大大的门牙轻轻咬一下，就咬碎了花生，一咬碎，就被她砚下去了。
“……”
星星意犹未尽，“还要，爸爸。”
“没了。”樊墨摊手。
星星指着他身后，“奶奶，有。”
樊墨挡住她视线，“没有，不能，吃太多，不能，会，拉肚子。”
“骗人。”
“……”
樊墨看着星星，盯着她的喉咙，星星这开口说话，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挺符合1岁多小孩说话的情况，也看不出她是不是结巴。
“爸爸，不骗你，我们不，吃花生，我带你，去卖板栗！”他将星星抱到怀里，跟着汪金虎和孙明连出门。
庙会大集，孙明连和汪金虎准备了炒板栗和茶水去卖，两人分工明确，一个卖炒板栗，一个卖茶水。
“去！”星星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
庙会大集好位置是要提前抢的，汪家的位置也已经提前抢好了，在出入口处。
孙明连说这位置是最好的。逛大集累了渴了，离开的时候，路过他们这摊子，不仅能买茶水，还能买板栗，总有一样想买的。
“外婆，星星吃。”刚把摊子摆好，星星就伸手朝孙明连要板栗。
大眼睛定定地看着，谁舍得拒绝？孙明连舍不得。
她看向樊墨，“她能吃吗？”
“能！”星星先爸爸一步应答下来。
樊墨：“……不能，多吃。”他决定了，待会要捂着星星的耳朵，不然听见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要。
孙明连给外孙女剥了两颗板栗，让她拿着慢慢啃，不能吃太快了。
“嗯嗯，外婆好。”
孙明连哭笑不得，“你爸爸不好？”
星星头也不抬，专注地啃着，肉乎乎的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嘴里是无差别地夸奖，“爸爸也好！”
这个“也”字用得妙。
樊墨都无语了。
星星可不管他的无语，她吃完了两颗板栗，就让爸爸给她倒茶水。
“爸爸，渴了。”
樊墨给她倒了碗茶水。
喝完了茶水，星星又让他剥板栗。
一颗接着一颗，壳都堆成小山了。
“……不能，吃了，外婆，都还没，出单呢。”樊墨停了手。
星星一脸意犹未尽。
她看看外婆，看看爸爸，又看看路过的人，最终她从樊墨怀里下来，拿着板栗就跌跌撞撞地从摊位上走出去了。
孙明连一愣。
樊墨也是一愣。
只见星星走入人群里，拦住一个人，举着手中的板栗，嘴里说道，“吃！买！”
被星星拦住的年轻人一愣，低头看向才及他膝盖高的小孩。
小孩嘴里催促着，“吃！”
“小朋友，你的爸爸妈妈呢？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
杨成瑞扭头看向四方，孙明连见到星星拦住的人，竟然还是个熟人，懵了一下，赶紧上去将星星抱住。
“星星，不能乱跑。”
“外婆，”星星扭头看着抱着自己的外婆，喊了一声。
杨成瑞看到孙明连是又惊又愣，他叫了声孙姨，然后呆呆地看向她怀里的小女孩，孙姨只有一个女儿，她怀里的小女孩是谁，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汪艳茹同志已经结婚了。
杨成瑞很快恢复了正常脸色，他看着好奇地看着他的小女孩，掏出了一个红包，“小朋友你好，新年快乐，这是叔叔给你的压岁红包。”
大人给小孩红包，还是在新年，不能拒绝的。孙明连教星星说谢谢。
“谢谢，叔叔。”星星一手抓着红包，一手将手中的板栗递给杨成瑞。
杨成瑞看着星星手中的板栗，笑了笑，拿到了手上，“叔叔谢谢星星。”
他扭头看向四周，想寻找着某个身影，但没找到，他带着期盼问孙明连，“孙姨，你是在这逛大集吗？”
孙明连想着樊墨也在，不好回答，觉得这两人碰上会有些尴尬。
杨成瑞从她短暂的沉默里读懂了未尽的意思。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板栗，问道，“孙姨，我能去买点板栗吗？”
“……”
杨成瑞扭头看向路旁的板栗摊，边上坐着一个男同志，即使坐着，也能看得出他身形高大，从外形来看，他的确自愧不如，一身气度，应该也是知识分子。
他恍然大悟，有点明悟汪艳茹为什么不选择他了。
“孙姨，我只是去买点板栗的，不会做其他的。”杨成瑞笑着说，他知道孙明连的顾虑。他也没有坏心思，只是想近距离接触一眼。
孙明连皱了皱眉，迟迟下不定主意，最终是樊墨过来了，见她抱着星星一直逗留在原地，对面还站着一个男同志，所以走了过来问怎么了。
孙明连笑着顺势说道，“遇到一个熟人，聊了几句，他想买板栗，你抱着星星，我去给他称。”说罢，便将星星给了他抱着。
杨成瑞朝樊墨笑了笑，便跟着孙明连一起走了，他并不知道汪同志的丈夫叫什么，但这不重要，他是来买板栗的。
樊墨并没有当回事，他轻轻拍了拍星星的小屁股，“下回，可不能，这么，调皮了，你跑，太快，会被坏人，抓走，就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星星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樊墨，然后出其不意地抱着他的脖子，往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爸爸，好！”
樊墨叹气，他觉得星星像她妈妈，总是给糖衣炮弹他吃。
他揉了揉女儿的头，“下回，不许，随便，跑了！”
星星脸埋进他脖子里，一副累了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听没听懂。
樊墨无奈，这么小的人儿，也不一定听得懂，干脆不说了，抱着她回到摊位上。
买板栗的男同志还没走，还在和孙明连聊着，樊墨听到了他岳母劝男同志敞开心扉，寻找自己的幸福，又让男同志以后别来打扰她女儿生活。
樊墨有点疑惑，打扰？这个男同志打扰小茹生活？男同志是谁？
一时间，樊墨脑海里多了很多疑问。等他抱着星星走近摊位时，两人就结束了对话，男同志走了。
樊墨没有开口问岳母，他很快就自己猜出来这人是谁了。刚好他也知道这号人物的存在。
几年前汪艳茹还没去首都时的相亲对象。
回到摊位上，在樊墨肩膀上昏昏欲睡的星星，很快又生龙活虎起来。
看到板栗摊前渐渐热闹起来了，孙明连在帮人打包，她也要帮着打包。
打包完她还要送人一个板栗，惹得买板栗的人纷纷看向孙明连和樊墨。
孙明连让顾客都收下，等终于闲下来，她才问星星，为什么要单独送一颗板栗给人。
“好吃。”
因为好吃，所以她要分享给别人。
星星疑惑地看着外婆，好吃就要分享，这也要问吗？
孙明连哭笑不得，随她去了，玩了一会儿，她就累了，走到旁边汪金虎的茶水摊，应该是渴了，知道自己拿个碗，让外公给她倒水。
汪金虎给她装了茶水，不敢装太多，怕她拿不了，星星手都还端不稳，就放到嘴边，大口喝水。
喝完还要，就举着碗，“要。”
喝了两碗，终于听见她说了句，“谢外公。”
喝完水她也不走了，好奇地拿着勺子，站在茶桶旁搅动着茶桶里的茶水。
以为她人小，搅不动，但实际上，她力气还可以，能搅动。
远远看去，像一个认真工作的小小童工。
也因此，还是挺多人为她驻足的，有些是好奇，有些是真的想喝茶水，再顺便逗逗她。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汪金虎笑着看了外孙女一眼，没说话，想看看星星会不会自己说。
星星看了眼面前之人，又扭头看了眼外公，张嘴叫道，“外公……”她递给汪金虎一个碗。
问话的人：“……”
汪金虎哈哈笑。
星星看见外公笑，她也开始跟着笑，有人喝完茶水，星星还伸手去接。
樊墨有些好笑地看着。
服务意识还挺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