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芸任由眼泪滚落, 说：“我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人。我喜欢的，就是卫纪黎！”
“你……”
朱顺裕叹气：“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凭你郡主的身份，要什么男人没有？怎么就非喜欢他？”
“我就喜欢他。我看他第一眼就喜欢。”她大声吼出来, “我就是要得到他！”
“你怎么得到？人家现在马上就要成亲了, 圣旨是半个月后成亲，难不成你还要去抢亲吗？”
朱芸攥紧了衣裙, 睚眦欲裂：“都怪那个傻子！都怪她！她早就该死了的！”
“芸儿, 别做傻事。”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哥哥，你帮我，帮我杀了她！”
“芸儿，现在陛下刚赐婚，这个时候出手太惹眼了，就算你想除了她, 也得再等等。”朱顺裕轻拍了拍她, “妹妹啊, 你就算除了那个傻子又能怎样？卫纪黎不喜欢你, 也没辙啊。”
朱芸突然想起了今日卫纪黎说的话, 问道：“哥哥, 周昌是怎么死的？之前我让他随你的人一起去云州，帮我打探卫纪黎的消息，可他死得不明不白，我原先以为是卫纪黎下的杀手, 可是今日他说不是他杀的。”
“芸儿, 这事我本不想告诉你的。那周昌的爹撞见了我的人与云府接洽，被灭口了。这事被周昌知晓, 他跑去找我的人闹事, 然后那些人为了防止他向官府告密, 就把他杀了。”
“哥哥，云府的事，会波及到你吗？”
“放心，我已经把痕迹处理干净了，况且那云沐端已经死了，谁还敢再提我们允安王府？”
“可是，卫纪黎他知道我们与云府有关系。”
“他知道又怎样？我只不过是收了一点云沐端送的礼物而已，虽然那些礼物都是来自南越，但是我又没有通敌卖国，他难不成还能把我抓了？”
朱芸担忧地道：“哥哥，往后你还是别再与南越人接触了，被陛下知道了总归是不好。”
“放心吧。哥哥不过是迷恋他们炼制的香而已。”
*
婚礼定在半个月后，时间仓促，因为马上就要新年了，陛下的意思是在年前就成亲。
沈青杏觉得挺好的，也免得夜长梦多，早点成亲早点省心。
这两日，沈振南去了一趟丞相府，但是却吃了闭门羹，丞相代表的是皇后，那边已经不愿意再管这件事了，也不想再与他们沈家结亲了。
沈青杏被罚了两日，有哥哥求情，爹爹总算是没再罚她跪了，而是让她闭门思过。
她出不去将军府，见不到卫纪黎，待在府里的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因为有绣娘上了门来，为她量体裁衣，制作嫁衣。
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五日，一天傍晚，她正坐在梳妆台前挑选凤冠的样式，一个黑影就从窗户跳了进来，吓得她差点大叫出来。
“是我。”
卫纪黎气定神闲地走过来。
“你怎么来了？”
他走到了她的身后，扫了一眼她面前的几款凤冠样式，从后面揽住了她，低头道:“想见你，就来了。”
她背脊紧绷，干巴巴地说:“你……能好好说话吗？”
卫纪黎没有松开她，而是抱着她问:“这几日过得如何？你家里人有没有为难你？”
“我爹很生气，罚了我两日，现在还让我闭门思过呢。你呢？你义父罚你了吗？”
“罚了。不过你放心，他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事。”
卫纪黎靠着她的肩头，嗅着独属于她的幽香，忍不住在她光滑的颈间轻吻了一下。
沈青杏身体轻颤，眼睛直视着铜镜内的少年，听见他说:“我好想亲你。”
她眸光惊讶，随后就被他捧起了脸颊。
她双手抵在他胸膛，轻轻地推他，看见他唇角张开，又说:“那日，你在大殿中亲我的时候，我就想了。”
回想起那天的画面，她眼睫眨动，说:“大人演技真好！那恰到好处的一抹红，连我都甘拜下风。”
能把害羞演到这样极致，演技可谓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淡淡一笑，未置一词。
有些东西，他根本不用演，那就是他最真实的反应。
他将她按在梳妆台上，俯身贴着她的红唇问:“给亲么？”
“你……”沈青杏噎住，看着他的那张薄唇，她有些沉溺，有点想念亲上去的感觉。
她纠结半天，在亲与不亲中头疼，反正都是要成亲的，这种事又怎么能避免得了？
她正要点头，卫纪黎却在这时闪身离开了她房间。
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是她的哥哥来了。
沈月微站在门口，狐疑地停顿了半刻，才向着屋子里走了来。
“阿杏，膝盖还疼不疼？”
“不疼了，哥哥。”
他走到了她的面前:“爹爹罚你，你别生他的气。你这次做的事情，连哥哥我也不赞同。”
“哥……”
他在她旁边坐下，温语道:“你跟哥哥说实话，你真的喜欢那个小子吗？”
沈青杏反问:“哥哥不喜欢这门亲事吗？”
“是，不喜欢。”
他是一万个不同意这门婚事的。
“是因为城里那些谣言吗？那些谣言是假的。大人与他义父，不是那种关系。”
他抓着她的手，欲言又止，他其实想说:他担心那个人会害死她！
沈青杏扑进了他的怀里:“哥哥……不要生我的气。”
“哥哥怎么会生阿杏的气呢？阿杏喜欢他，哥哥肯定会支持阿杏的，等嫁过去，要是他欺负你，一定要告诉哥哥。”
“好。”
*
次日
卫纪黎府上迎来了一位稀客，沈月微被管家带进来的时候，看到卫纪黎正在让人布置喜堂，他眉心几不可察地一皱:“大人好闲心，竟然没去缇春司当值。”
卫纪黎回过头来，笑道:“沈将军来了。”
沈月微向他走了过来，一张脸板着:“这是你故意预谋的吗？”
“什么啊？本官怎么听不懂？”
“在云州城时，你就不止一次提过要我把妹妹嫁给你，现在一回京，她就跑到圣上面前去求旨赐婚，这里面难道没有你教唆的成分吗？”
“哈？”卫纪黎表情诧异，“本官如何教唆沈小姐？这难道不是因为她喜欢我么？”
沈月微一拳头向他的脸砸了过去，怒吼道:“卫纪黎！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你胆敢对她不好，我不会饶过你！”
卫纪黎拂袖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卷出一个嘲讽的笑:“我也只有这么一个娘子呢，怎么会对她不好？”
沈月微攥紧他的衣领，压低声音道:“卫纪黎，你要知道，你的身世，完全可以害死她！”
卫纪黎浓密的眼睫冷漠地抬起，眼神冰冷刺骨，毫无情绪地开口:“既然沈将军知道，就应该懂得如何像死人一样闭紧嘴巴。”
沈月微往后退:“呵，承认了。”
原本以为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想，没想到今日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他现在更担心他的妹妹了。
卫纪黎向他逼近，语气阴冷:“沈将军当年承了我们那么大的情，现在不过是用一个妹妹来还，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沈家赚啊。”
沈月微闻言，仿若被人倒了一盆凉水，从头到脚的冰凉。
“送客！”卫纪黎甩袖转身离开了此处。
*
林七雪回到京城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个惊天大消息，他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卫府。
“嗨呀！还是你小子有能耐啊！上次让你去把那个傻子骗来，你还真的骗来了！”
卫纪黎:“闭嘴！”
“哎哟，我可是太惊讶了。”林七雪如入无人之境，把他这里当作了自个儿的家一般，“小傻子好吧？”
卫纪黎理都懒得理他。
“你在云州城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英雄救美，啧啧啧，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怕不是早有预谋吧？”
“我还听说，那小傻子竟然当众在大殿上跟陛下指着说要你，在下佩服，还是傻子脸皮厚。”
“婚期是什么时候？我已经忍不住要见弟妹了。”
“……七日后。”
两人说话间，外面管家领了一个人走来，那是一个女子，有几分姿色，虽穿着婢女服，但仍可见身段妖娆。
林七雪愣了愣，指着那女子道:“喂，你给你自己找这么妖的婢女？”
卫纪黎冷下了脸，高声问:“那是何人？”
管家迈着小碎步跑来，惶恐地答:“大人，这是将军府送来的……”
“送婢女来做什么？”
管家擦了一把汗，支支吾吾地说:“这是……试床丫头。”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林七雪笑得直不起腰：“小黎，人家怀疑你那方面的能力，哈哈哈哈，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不过这也不怪你，主要是城里面那些流言蜚语，害得人家现在都不相信你有那能力了。”
卫纪黎脸色铁青。
“滚！哪儿来的，送哪儿去！”
管家颤颤发抖:“大人，今日不能送啊，要送也得明早上送。将军府的人说了，这是习俗，不可违背。”
“有这样的习俗？”
“有的……”
林七雪拍拍卫纪黎的肩膀，笑得肚子疼:“你还别说，真有这样的习俗，只不过我们小门小户不兴罢了，但他们京城里的高门大户，确实有这样的试婚习俗。主要是担心你不行……哈哈哈哈哈哈。”
“送回去。”卫纪黎咬牙命令。
“大人，这……将军府会不高兴的吧。”
毕竟那将军府也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人家，两家结亲，在外人眼里更像是他入赘。
“他们送这人来之前，问过沈小姐的意见了吗？她同意？”
“沈小姐自然也是听老将军和夫人的。”
林七雪捧着腹部大笑:“哎哟，你就收下呗，明早上再还回去，给他们看看，你有多威猛。哈哈哈哈哈哈。”
卫纪黎太阳穴直突突地跳。
管家道:“大人，你若真不喜。等明早上奴才把人送回去便是。但今夜，且先过去吧。”
卫纪黎烦闷地走出了大堂。
*
这夜，沈青杏沐浴过后，刚要上床榻去休息，外面就走进来了一个人，她回头一看，看到卫纪黎堂而皇之地走进来，就像是把这里当作了自己的家一样。
“你怎么可以随便进来？”
卫纪黎一张脸冷若寒霜:“你默许的？”
“什么呀？”
他走到了她的面前来，俯视着她说:“试床丫头。”
“啊？”沈青杏大脑转了一圈，惊讶道:“你是说他们给你送了试床丫头？”
他面容不善:“对！”
沈青杏憋了半晌，还是没憋住，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卫纪黎拽住她的藕臂。
她笑得脸颊都红了:“你不会是……为了躲她，才跑到我这里来的吧？”
太、太好笑了！！！
“我实在是没想到我那个老古板的爹，竟然能够干出这种事情来，看来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你啊。”
她记得上一世嫁给赵韫前，完全没有这样的事情，爹爹对赵韫满意得不得了，恨不得把她赶紧送到太子府去。
卫纪黎闻言，脸色更黑了。
他低吼道:“难不成我不行，你们还能退掉这门亲事不成？我告诉你，做梦！”
沈青杏见他如此气愤，忍俊不禁:“大人，你……还没有好啊？”
他破罐子破摔，道:“废了。好不了了。去告诉你爹啊，让他去请陛下撤了这门婚事。”
“岂敢呐？”她察言观色，知道他气得不轻，拍拍他的胸膛，“大人消消气。别跟我爹一般见识。他就是被我气着了，不能对我撒气，所以把气往你那里撒了。”
他冷哼一声，松开她，然后往她床上一躺，睡下了。
“你？？？”沈青杏差点惊掉下巴，“你睡这儿，我睡哪儿？”
他没好气道:“自己想办法。又或者，你上来。”
“我……”真是得罪谁了！
“你要不回去吧？等明个儿，把那丫头送回来就是了。”
“不回。免得以后你这个小醋精又吃醋。”
“我才不会。”她郁闷地抱起金丝被子，走到了另一边的小榻上去睡。
她躺在榻上忍不住发笑，要是那个丫头真去试床了，然后发现她这未来姑爷其实是个断袖废物，那才是真正的好笑。
“你再笑，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抓过来洞房！”
沈青杏旋即咬住了嘴唇，憋笑道:“大人，从明天起你可不能再过来了。成亲之前是不能够见面的。”
“……你们将军府规矩真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