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了片刻下楼。
庭院中燃着篝火, 周围支起食物台和户外烧烤炉。连云和周秉诚的朋友们也已经到了,徐行知带沈清央过去。
沈清央一个都不认得,徐行知喊什么,她就跟着喊什么。
长辈们都很友善, 打过招呼之后边聊天边吃东西。
沈清央坐在徐行知旁边, 看着他给自己烤鸡翅, 同时画蛇添足往上面洒各种喜欢吃的调料。
厨师送来烹饪好的黑虎虾, 沈清央戴好手套剥了一个,递到徐行知唇边。
等徐行知偏头启唇时, 她手往后撤,一下,两下。
看他落空,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
徐行知腾出一只手箍着沈清央的腰固定,低头含住虾肉的同时咬了咬她的指尖。
隔着手套,男人唇舌触感温热。
露天场所, 沈清央刹那间耳尖变红, 紧急缩回手。
“再给哥哥剥一个。”
“不要。”
徐行知拿过一个瓷碟将烤好的鸡翅放上去,擦了擦手威胁:“那我现在亲你了。”
“……”沈清央重新戴上手套。
他们俩的交谈和举动远远落进刚从走廊出来的连云周秉诚夫妇眼里。
周秉诚停步,颇为不满:“他们俩也太腻歪了。”
连云瞥他:“人家新婚夫妻, 你少多事。”
“我们刚结婚那会儿也没见你给我剥虾,要不现在给我剥一个?”
连云直接忽略周秉诚的话, 朝沈清央走过去。
“清央,果汁和新开的葡萄酒,你自己挑。”连云笑吟吟的。
“谢谢连姨。”沈清央脱掉一次性手套擦了擦手。
果汁是鲜榨的, 清爽解腻。沈清央喝了两口, 听到连云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冷不丁被问到这个问题, 沈清央一脸茫然。
她和徐行知工作一个比一个忙, 结婚是冲动直接领证,压根没考虑过婚礼的问题。
“没时间。”沈清央说,“我婚假最多只能请下来几天,来不及。”
连云看向自己儿子。
徐行知说:“现在穿婚纱太冷了。”
连云赞同:“六月吧,四个多月时间也够准备。”
周秉诚走过来搭上连云的肩,挑眉:“婚礼吗?我看不如在这边办……”
沈清央原本咬着吸管,听到这句话顿了一下。
连云忍无可忍斜睨他,转头温声跟沈清央说:“他开玩笑的。你们的婚礼自然是办在北城。这件事你和行知不必来忙,我会和你爸商量着办的。”
徐行知抿了口酒,补充:“婚纱就不用您操心了。”
“哦?”
“我们月底去见设计团队。”
连云笑笑:“也好,让清央自己来做主。”
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里,沈清央手里的橙汁慢慢见底。
她换了徐行知的酒来喝,在连云和周秉诚走之后,靠在徐行知身上问他:“我们真的要办婚礼吗?”
徐行知微微调整姿势,胳膊环着她,似笑非笑:“你难道想跟我隐婚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清央仰头,唇被葡萄酒润得红津津的,“我要穿什么样的婚纱?”
他指尖从她唇上抚过:“看你喜欢。”
沈清央启唇咬了下,在篝火暖色下仰头:“你想让我穿什么款式的?”
“我吗?”徐行知垂首,热息贴着她耳朵,不加掩饰的放肆口吻,“我更喜欢你不穿。”
-
后面几天,沈清央打卡了纽约的许多知名景点。
工作以后她难得有完完全全放松的假期,加上有徐行知一起,不用担心任何突发意外。
只是,第二天开始便没有住在连云家,而是住进了曼哈顿区的安缦酒店。
沈清央原本以为徐行知是懒得开车过桥回新泽西。
后来才知道他是觉得连云那儿人太多。
住在酒店就放松得多,开放式的空间,几座屏风隔开。因为是冬天,壁炉熊熊燃烧着温暖的火焰。
异国他乡,醉生梦死。
沈清央二十多年人生里,所有堕落的日子都败徐行知所赐。
大学时需要掩人耳目,现在则完全不用。因为时差原因,徐行知偶尔会在夜里接到来自国内的工作电话,他抱着她,一边听对方讲话,一边掌握着动作的轻重缓急。
沈清央趴在徐行知肩头,咬着唇防止声音溢出,晕眩地听着他条理清晰地将任务吩咐下去。
说的什么,根本听不懂。
后面他挂了电话,专心来与她缠绵,十指紧扣,压入长绒地毯。
“央央。”喑哑的声音。
“……嗯?”
“喊哥哥。”
“哥哥……”她意识涣散。
“喊老公。”
她也照说。
徐行知抵着她湿腻腻的颈窝闷笑:“真乖。”
那晚是喝了不少酒,醒来沈清央忘得七零八落,洗漱时看见徐行知的剃须膏,突发奇想要帮他刮胡子。
徐行知扣上衬衫纽扣,弯腰双手撑着盥洗台配合她。
沈清央研究了一会儿剃须刀,认真专注地帮他一点点刮掉白色泡沫。
她仰着头,晨光里格外清透漂亮的一张脸,踏实做一件事时格外细致妥帖。
徐行知抬手抚那头长发。
沈清央被这突兀的动作吓到,手抖了一下,抬眸瞪他:“别动,万一刮伤了。”
徐行知挑唇:“伤了你心疼吗?”
沈清央转身用湿毛巾擦掉剩下的泡沫,满意地摸了摸:“我可惜。”
可惜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徐行知笑出声,捏着她下巴亲上去。
在纽约和新泽西逗留五天之后,二人飞去圣何塞。
正好赶上圣何塞雨季里难得的几日晴天,蓝天白云,微风万里。
依旧是住徐行知的那间公寓,只不过这次不同的是某人不需要再睡沙发。
早上,沈清央在迷迷糊糊中被亲醒,听到徐行知低声在耳边问她陪他去公司吗?
她睡眼惺忪地摇头,困得睁不开眼。
徐行知啧了一声,关上灯重新给她掖好被子。
这段时间的生活作息极度不健康,直到快十一点,沈清央才悠悠转醒。
洗漱完吃了午饭,她开徐行知的车去边聿家。
落地那天和边聿一起吃了晚饭,答应了Claire今天去陪她玩。
工作日,徐行知和边聿都在公司。Claire的学校因为安全检修放假一天,正好没大人陪她。
“姐姐——”刚下车,小姑娘跑出来迎接她。
沈清央弯腰接住Claire,晃晃手里的袋子:“给你买了草莓蛋糕,你喜欢吃草莓吗?”
Claire芭比般的五官皱成一团:“喜欢,但是爸爸不让我吃,说牙齿会坏掉。”
“没关系。”沈清央带坏小姑娘,“我们偷偷吃,吃完姐姐给你刷牙,不让你爸爸知道就好了。”
“uncle也不让我吃。”
“也不告诉他。”
Claire眼睛一亮,趴在沈清央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两个人在花园里玩了一整个下午,Claire抱出相册,指给沈清央看自己的妈妈。
那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子,金发碧眼,Claire和她长得很像。
小孩子的记忆非常浅薄,只是随着成长,她也逐渐懂得死亡是什么。
沈清央揽着她摸摸头。
随着相册一页页往后翻,翻到边聿和妻子结婚时的记录照片,角落里徐行知的身影偶尔会被捕捉到。
沈清央视线停住。
那是属于别人的热闹,徐行知只是配角。
然而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身上。
年轻男人,笑容疏淡,气质沉寂。
沈清央怔住。
零星的几个瞬间,她好像窥见了他这几年的生活。
“姐姐。”Claire抱着她的胳膊摇晃。
沈清央回神,低头问:“Claire,你知不知道——”
问到一半她止声,Claire才几岁,她哪懂人过得好不好。
六点多的时候,边聿下班回来,沈清央把女儿还给他。边聿道谢:“麻烦你了。”
“不麻烦,Claire很可爱。”
边聿笑着叹口气:“我总是麻烦你们夫妻俩。”
见沈清央露出疑惑表情,他解释:“之前我妻子去世的时候,Claire和我父母多亏了行知照料。”
沈清央说:“你把Claire照顾得很好,她妈妈会放心的。”
“多谢。”边聿凝视她,“行知比我运气好。沈小姐,你也是。”
从边聿家离开,到公寓的时候,恰好徐行知也刚到家。
他把工作带了回来,陪她吃过饭之后去书房。
洗完澡,沈清央接到一个客户的电话,对方不知道她在休假,临时有急事找她。
沈清央借用徐行知一台不常用的笔记本帮对方过了合同。
叉掉电脑,沈清央绕着整个公寓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卧室落地窗前看夜景。
不知为何,心情忽然有点乱。
沈清央窝在卧室沙发上迷蒙睡了过去。
梦里,她看见徐行知的背影。离她几步左右的距离,然而无论她怎么喊,他都不回头。
她追上去,那身影直接消失在雾里。
沈清央陡然从梦中惊醒。
卧室暖融融的,她出了一身的冷汗。梦里的无力和惊恐被带到现实。
她心跳得很快,缓了好一会儿,趿上拖鞋去书房找徐行知。
推开门,正好看到徐行知指间夹着烟,靠在窗边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理解能力似乎很差,徐行知的话重复了两遍。
听到开门声,他看过去,掐了烟挥散烟雾,径直走过来抱她。
顺口对手机里的人说:“让产设自己看看好看吗?还敢拿给我看。”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沈清央甚少听到他在工作里用这么重的口气说话,不禁好奇:“什么东西啊,我看看有多难看。”
徐行知调出图给她看。
第一眼,沈清央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污染。
过于花花绿绿的童趣风格,饱和度极高的颜色,与维斯的风格相去甚远。
徐行知关掉手机,揉揉眉心,对她解释:“新来的。”
沈清央莞尔,噩梦带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勾着徐行知的脖子被他抱到人体工学椅里,她歪头:“我觉得Ewelyn外观就很好看,又酷又可爱。”
徐行知环着她关掉电脑上的各种文件:“我做的。”
“那是不是卖得很贵?”
“不对外售卖。”
电脑彻底关机,屏幕光源消失,沈清央后背靠上书桌边沿。
她仰颈,尝到徐行知口腔里清苦的烟草味道。
安静纯粹地亲了会儿,沈清央察觉到徐行知的心情在渐渐变好,她把下巴搁在他肩头,对他吹耳边风:“哥,你对烟很上瘾吗?”
“一般。”没有对她上瘾。
“那戒掉好不好?”
“好。”
如此干脆的答案,沈清央微微后仰,神色怀疑:“真的假的,尼古丁很难戒。”
徐行知不置可否:“我试试。”
“戒不掉怎么办?”
他垂眼看她,神情中隐隐有对戒烟难度的不屑。
沈清央身上只有一件睡裙,察觉到凉意,她睁大眼睛抗议:“你不能用我……”
徐行知封住她的唇,唇齿抵磨间低笑:“央央,食色性也,总要有一样得到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