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剑鞘立刻回应,那股力量流淌进任时阑的经脉。任时阑按照周群教给他的运转之法,引导它转遍自己的全身。任时阑盘坐在榻上,向剑鞘放出一丝自身灵力
一个大周天之后,任时阑只觉浑身充斥着一股舒适而充盈的温暖感,由丹田至经络隐隐发胀。
这是要突破的征兆。
天光已亮,任时阑走上甲板,灿金色的阳光照射在远处的一线港口之上,上京城到了。
放眼望去,可以看到数不清的飞舟纷纷在港口停泊,舟身刻画着各形各色的纹样,代表的是从九州各处赶来的、祝贺永帝一百八十大寿的世家门派。上岸时,只见数名穿绣银蓝袍的修士早已等候在此,正是太白弟子。
为首的是一个眉眼温雅秀丽的青年,见到周群,当即率领身后诸人,迎上来行礼道:“周师兄!”
周群点点头,回头对任时阑介绍道:“这是苏轩。”
任时阑对上那青年的目光,只见他笑容温润,冲自己一行礼,忙不尴不尬地也回了个礼。
苏轩道:“这位是.....
周群道:“王寸,我新收的徒弟。”
苏轩便是一怔,身后的几名修士也一时露出呆滞的目光。“徒、徒弟?”
任时阑捏了一把汗,忙尬笑道:“我资质不够,还只是跟在师尊身边学习历练,算不得正式弟子。
“是吗?”周群微微侧过头。
任时阑偷偷揪了
一把周群的手臂。
周群回过头道:“是。
城西,崇化坊,驿馆中
“是什么是!”
灌云长老吹胡子瞪眼地看着周群。
周群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啜了一口。
“哪里又弄出个徒弟来!”灌云长老深感儿大不由.....啊呸,是徒大不由师。
近来十几年,自己这大徒弟愈发神龙不见首尾,常常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跑下山去,也不知在查什么。眼下倒好,还弄出个来历不明的徒弟来。
你可是如今太白第七代中的魁首,将来说不定还会继承门派,再不然也是位居长老堂,你收开门弟子这样的大事,就这么随随便便定了?能不能认真点!濯云长老一怒之下....了一下
周群道:“给皇帝贺寿这样的事,怎么叫师父来了?”
灌云长老道:“还不是欠你掌门师叔的钱没还上..
...咳咳,少岔开话题!你说说,这小子打哪儿来的?"
周群道:“沧州,桐柏山。”
灌云长老到底没老糊涂,看得出来那叫王寸的青年修为虽低,但无论是气息还是举动,都跟太白不是一个路数。灌云长老捋须道:“桐柏山?那他在碰见你之前,师从何处?
周群道:“不知。"
灌云长老:“他是桐柏山人?还是别处来的?父母都是何人?有无亲族?”
周群沉默了一下,道:“不知。
灌云长老被这回答哽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自己摸着自己胸口顺气道:
“你....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收他做徒弟?”
”...."周群看向窗外,“我等他告诉我。”
“....”濯云长老摸胸口的手放了下来,语气也凝顿起来,“群儿,你认真的?”
周群收回目光,对上长老的眼神,
“我何曾玩笑。
室内静了一会儿,终于灌云长老长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老头子管不了你,你自己心里要有数。周群便起身道:“师父,我先回去了。
灌云长老在他身后嘟嘟囔囔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把苏轩收到你座下,那孩子既有天赋又有好性情.....周群随他碎碎念去,自行离开。
这头任时阑先被带着跟濯云长老打了个照面,然后长老跟周群去屋子里单聊了之后,他就留在前厅,那个叫苏轩的青年陪着他喝茶任时阑也是在太白待过一段日子的人,知道太白的许多内门弟子,都是外谦内傲。虽然待人接物不会失了礼仪,可若没有点本事,是不足以被但是这个叫苏轩的青年的确谦和。两人喝着茶,苏轩便挑了一些不紧要的话题同他闲聊,诸如问他一路上经过哪里,风土人物如何。一旦任时阑觉得某些话回答起来有些为难,苏轩立马就能感觉到,便会圆融地把话题转过去。
聊了片刻,任时阑知道苏轩年纪才二十六,但判断他修为境界,应该不低于化神期。
长得好看,又是这么年轻的化神期,还这么的通人情懂世事
“王郎君。”两人熟悉了一点之后,苏轩问道:“你和周师兄是何时认识的?’
任时阑:“.....认识得也不久
苏轩笑了笑道:“并非是苏轩冒犯。只不过周师兄先前从未收过弟子,你也许不知道,太白有多少弟子希望能跟在他身边学道。”任时阑:“.....我的确不知
气氛还是变得尴尬了。好在这时窗子上的一声“喵”打破了安静。
任时阑抬头,湛蓝的圆眼跟他对视。细密柔顺的短毛在窗外的阳光下几乎泛起光来,尤其是那小巧的黑脸。哟,真是好久没见了。
对上任时阑的目光,黑脸猫便轻轻一跃跳下窗,走到任时阑身边转了半圈,然后拿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小腿。这家伙转性了?任时阑只觉得稀奇得很,俯身揉了揉猫头。
确认了,是熟悉的手感。
“这是周师兄的灵宠...苏轩眼见这一幕,后半句“不喜欢旁人近身”便没再说出口。
“王寸,回去了。”周群出现在厅门口。苏轩便起身
琥珀已经被任时阑抱在怀里,任时阑抓着它的爪子,冲周群摇了摇道:“周....师尊,这小猫还挺乖嘞!”琥珀刚刚忍受了被任时阑逆着毛撸了两把,重逢带来的忍耐度消耗殆尽,“喵”的一声,往上一跳,踩着他的肩膀和头跑了。任时阑跟着周群来到馆中下榻之处,这驿馆是庆廷为了招待各门派世家的弟子所建,因此十分宽敞,各人都有一个院子。进了屋,任时阑将脸上的易容卸下,往榻上一坐,舒了口气。
这易容虽然不碍着什么,但天天带,也觉得憋闷。
周群坐在他身边,瞧见青年微微发红的脸颊,道:“累了?”
任时阑双手枕在脑后,跟他对视,周群忽然道:“是不是在这里待得不自在?”
任时阑一愣,忙道:
“不自在倒是不至于
只不过在这里有从前的熟人,他总要伪装几分。为了不让灌云长老感到异样,阿拉斯加也不能出来。更何况,周遭人的眼中,他跟周群在一起,总是不搭调,眼下周群又变成他的“师尊”
但是说不自在又如何,难不成他们还出去住不成?虽然任时阑觉得周群说不定会答应..但是这样不是更奇怪了吗?任时阑看着周群的侧脸,那光线勾勒的线条依然英俊不可方物,只不过从前即使靠得再近,哪怕他抱着周群要流氓,他也很清楚他们之间的距离。而现在,他反而有点摸不清他们的距离了,仿佛天边明月到了眼前,只不过到底是不是水中的月亮,那就不得而知了。任时阑挠了挠自己的鬓角:“周群,要不然还是把咱们的师徒关系澄清一下吧,起码跟灌云长老说说实情。周群皱了皱眉:“说什么?
“就说....”任时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他很懂得周围那些人的眼光,那些太白的弟子们敬重周群,仰慕周群,而任时阑堂而皇之地站在周群身边,仿佛对他们的敬重和仰慕是一种辜负。就像大学那会喜欢那个篮球队长室友时,他一边渴望对方对自己的感情有所回应,一边又理智地想到,对方拥有一个正常的性向、享受正常人的生活挺好的。周群忽然手将他的脸扳过来,那修长的指节摩挲过他的脸侧,“你问心无愧,说什么?”
任时阑:.....
怎么跳戏到倚天屠龙记了?
任时阑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周群不明所以,不知道他笑些什么。
周群一时间又顾不上想别的了,不自觉地又俯身了一些,手指再次轻不可察地摩挲了青年的脸,几乎要碰到他的唇角,嗓音带了一点沙哑说:“笑什么?”但青年笑得脸颊又泛红了点,弯起来的眼睛里,像一湖水被搅碎了。
任时阑和他的目光对了两秒,忽然感到这样的情况
他连忙一个起身,歪着身子下了地,嚷嚷道:“饿了饿了!先整点吃的去。
有些危险。
任时阑再迟钝,也该意识某些东西的变化了。
就比如方才他面对太白众人时的不自在,连他自己都没有好好想过,周群就已经留意到了。
还有那柄剑鞘,他再蠢,也该知道那东西对于周群的意义。
你这么做是为什么呢?任时阑的心情有点复杂,是还在为十
八年前那事过意不去?
不光是弄不明白对方的想法,任时阑还觉得这种被人关注的感觉,反而让他有点手足无措。
任时阑说饿了,两人便出了驿馆,在附近找了家酒楼吃饭。
“不爱吃?”周群道
这里的厨子擅长做甜食,上了好几样点心。
任时阑:“啊.....
他已经八分饱了,刚才一不小心出了神,听到周群的话,便顺口说道:“有点腻。
周群便夹了两颗他碗盏里吃了
这是如今上京城皇宫和贵族中流行的吃法,将奶酪浇在鲜摘樱桃果上,同时配浇蔗浆。
一半的酪樱桃,尝了一
口,皱皱眉道:
“是太甜。
任时阑:......"
为什么你吃我吃剩下的点心表现得那么自然啊!
任时阑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他会跟周群纠结这种边界感的问题,但是要是把这种小事提出来,会显得他才是在意的那个人,而且饭钱是周群付的任时阑急需一个人理清思路,恰巧两人刚吃完,便有纸鸢飞来,是濯云长老找周群有事。
任时阑道:“那你先回去吧,我正好去遛遛狗!”
说着他起身,一阵风似的跑了。
坐在原地手里还捏着纸鸢的周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