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时阑被早晨的光线叫醒,脑袋还有点晕乎乎的,在床上挪动了一下手脚。
他睁开眼,看看四周一他平日睡的西厢房
阿拉斯加:起来了!上班了!
任时阑慢慢想起来了,昨晚灌二师弟酒来着,还围观了妹子告白周群,怂恿二师弟去表白,然后......记忆越往后越模糊一一他怎么回来的?他脑袋虽有点晕,倒也没有宿醉那种头疼,闻了闻身上,也没有那股难闻的酒糟味
任时阑洗漱过,打着哈欠走到前厅,只见厅上莲洲她们陪侍在侧,两个人影正对坐
江广玉笑道:“时阑,醒了?因着连川说叫你多睡一会儿,我们就先用早饭了。
陈长约在几个大人之间转来转夫。很兴奋。之前听见任时阑跟周群说,十六这日到城中夫。他就抓差任时阑的衣摆不放,任时阑一心软就答应了。今日门派禁制取消,年轻弟子几乎跑出去了,登时太白门内空荡荡的
到了庾钟城,城中已是人流涌动,小摊贩都把大街两旁挤满了,各家各户门前都吵吵嚷嚷的,在布置晚上的灯会。花纸翻飞,软纱招展,各色各式的花灯被挑到高处,只是白天看都已经眼花缭乱。三人带着陈长约逛了一阵,江广玉有些心不在焉,任时阑知道,该去完成任务了
恰巧江广玉说要上一家酒楼坐坐,周群自是要陪着他,任时阑便借口去附近看热闹,溜了出来
黎府
任时阑悠闲地品着沏上来的茶。门房走上厅来,看见他,一愣:“是你?
任时阑一看,又是这个门房,便勾起嘴角,大模大样地冲门房挥挥手:“知道还不给爷通传?你们长公子可求着我来呢!门房脸色僵了僵,转身去通传了。片刻后便回来,恭恭敬敬、点头哈腰地把任时阑请进去了
任时阑被带到黎瀛的寝院,进了主屋卧房,黎瀛正靠坐在床头,上半身仍斜缠着纱布,脸颊略失血色,倒是叫任时阑松了一口气一一他还怕黎瀛此时仍然昏迷呢黎濠看到任时阑,便摒退众人,随后道:“是不是阿广叫你来的?他如今怎么样了?现在在哪?
任时阑道:“他挺好,还跟我们下山了,如今正跟周群一块城里逛着呢。
“..”黎濠额角抽搐,那表情简直就是在脸上写八个大字:“我很生气,我吃醋了”
唉,嫉妒的男人真是丑陋啊。任时阑端起茶来喝,心中摇头。谁知黎瀛却突然转向他道:”你。
任时阑:“我?
“我虽不知你为何先同我表白,又和周群成了亲。”黎瀛冷冷道,“但周群既然是你的道侣,你就该拢住他,别让他成日地往阿广身边凑。说完,他又总结式地接了一句:“管好你的男人。
任时阑差点把茶水喷他一地
太典了,太典了,这霸道总裁发言。你要不提,哥还忘了曾经跟你告过白呢!
任时阑能惯着他吗,直接翻了个白眼:“连道侣都没有的人,还来教我怎么管住道侣?
角色任时阑向角色黎发动技能[攻心单身狗の痛],造成了52000000点伤害,效果拔群
黎瀛那脸色铁青得似乎要厥过去了。任时阑看玩得差不多了,便把江广玉的信拿出来,挽救即将中风的主角。从黎府回到酒楼,任时阑装作刚从人群里回来:“哎呀,这晚秋的天气愣是给我挤得冒汗了,开饭了吗?他在围桌前落座,搓着手垂涎三尺地看着莱单上的甘梅酒鸭,就见周群扫了自己一记眼刀
干嘛?任时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难道他暴露了?但要是暴露了,周群不应该只是这个反应吧?
饱餐一顿后,任时阑提议到自己在城中的小院坐坐。其他人自然无不可,陈长约是去哪都高兴。
那院子是任时阑在离开任家时置办的,位于庾钟城中自东向西贯通的一条河渠旁,开窗便能看见河面,只是位置稍偏了些。平日里是很僻静的,眼下附近河上正在准备夜晚的游船,倒也喧闹起来。任时阑在院门口,把门环拍了拍,里头便传来女孩的喊声:“谁?”任时阑道:
“小莲?
那边静了一会儿,而后打开门,小姑娘又惊又喜道:“公子!
不多时,六儿和芳君也回来了,见了任时阑,都欣喜得凑上前,却看到任时阑身后的周群和江广玉,一时又都拘谨起三个女孩请他们在院中坐了,忙去烹茶准备点心。芳君拿着任时阑给的一笔钱,已在城中开起了一个小小的绣衣铺,生意很不错,小莲六儿都跟着她在铺子里做活。傍晚,芳君等人留饭。又将一个藤篮子拿出来,里面是许多草绳,可以编成小兔子小鸟小马之类,陈长约一见就来了兴趣。过会儿,芳君见旁边无人,就询问起任时阑的近况。
她只知道任时阑同一名太白弟子成了婚,却不知是谁,此时不由得问道:“难道是.....
她小心地看了一眼院中树下桌旁,在陪陈长约玩的周群。任时阑哈哈一笑默认了。
芳君见周群和江广玉俱是俊美华彩、宛若仙人,尤基周群那一身气度,竟是叫三个女孩儿不敢直视,就连陈长约一个小孩子也是仪容不俗。她反倒替她们的公子担心起来,毕竟先前在任家就已经是处处受人轻视,而太白这样的九州名门,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她们可望不可即的仙君,公子在太白又是无亲无靠....芳君说着说着,又想起从小和公子一起在任家受的委屈,不由得眼圈红了
任时阑忙安慰她道:“我跟你说,我这道侣那脾气可好呢,家里都是我做主,我说一他不敢说二.....他拍着胸脯,恰巧这时周群走过来,给陈长约再拿些稻草绳过去,任时阑便指着周群说道:“你,去给我们倒杯茶来。周群面无表情看着他。
芳君眼睛挂着泪,看看周群,又看看仟时阑
任时阑说:“叫你呢,快去倒茶来,听不见吗?”一边说,一边在芳君看不见的地方拼命给周群使眼色,双手藏在桌子下面,合十作揖“.....”周群忍了,转身去了小院厨房
不一会儿,周群端着一木盘两盏茶过来
任时阑掀开盖碗,说:“什么茶!我不要,我要你平日喝的那最好的,叫什么.....天目青顶!对,去重沏了来。周群忍了又忍道:“这就是天目青顶。
”.....噢。”任时阑又掀开盖碗看了一下:“是我看错了。
周群:“.....
一时晚饭备好了。小莲她们的厨艺本就很不错,这样寻常人家风味,也十分可口
芳君见周群坐在任时阑身边,虽然气质与这简朴小院格格不入,却也和任时阑一样动筷,并没半分嫌弃,这才放下了些心。吃过晚饭,任时阑和江广玉站在屋子沿河这一侧,靠着栏杆
此时天色已黑,沿河两岸的花灯牌楼愈发光彩明丽,人声喧哗。夜风拂来,将两岸柳树枝条吹得摇动,河面上三三两两地起了游船画舫,传来丝竹悠扬,一只小小画船游来,两舷挂着的纱灯垂坠风铃,传来清脆的声音。江广玉一听见那声音,便似被勾起什么回忆,又是惊讶,又是怔忪。船头,黎瀛背手迎风而立。江广玉和他对视,那眼神就像是粘在一块儿了。
任时阑:呸,恋爱的酸臭味
江广玉给了任时阑一个感谢的眼神,然后轻轻一跃,上了船去
任时阑目送他俩离开,然后做贼似的回了前面院子里
陈长约正坐在周群腿上,聚精会神地用稻草做一只小兔子。周群手里也拿着一小把草绳,陪他一块儿做。不一会儿,陈长约手里的草兔子已经成形,周群手里的草变成了猪不像猪兔不像兔的玩意儿
“......”周群长指一弹,“猪兔”飞进了墙角
陈长约做成了兔子很开心,又来掰周群的手看他的,却瞧了个空。他十分困惑,抬起周群的手臂上下找寻周群起身把他放在地上,拉着他的手道:“该回去了。
夜里灯会人太拥挤太嘈杂,反而不适合小孩子去玩。周群飞符联络了准备回太白的师兄弟,托他们带陈长约回去。任时阑随周群在河边,看着陈长约跟弟子们走了,便哼着小曲,若无其事转身。
却听见周群道:“白天午饭前,你去哪儿了?
任时阑抬起的腿一顿:“我听说城里有家糕点不错......
周群道:“买糕点能买到黎府?
任时阑口水差点呛嗓子里,吓了一跳:“千嘛?你在我身上贴寻踪符了?
他跳起来扭头检查自己背后,却听周群道:“你去寻黎瀛?"
到这个地步,任时阑也只好说实话了
他把过程简述一遍,周群听完,看着任时阑道:“就为了替他们安排此事?
任时阑低着头,没看对方的表情:“广玉兄再三求的我...
又开始了。任时阑心想,那两个人要在一块,怎么回回都冲我吃醋发火
周群看了他片刻,转身就走。任时阑抬头,赶紧跟过去。这家伙不会着急了,打算一艘船一艘船地找人吧“周群!”他们沿着河,一前一后。突然身后远远的空中一声炸响,伴随着人群的惊呼,将夜色瞬间点亮任时阑回头看去,不由得一呆:“喂,你看!
周群的背影停了一下,任时阑走到他身边。
只见满河缓缓流动的花灯,和夜空里绽开的烟火。如同一个流光溢彩的梦,
人们从桥上蜂拥而过,在河边散步,在水面行船,
每个人都有个伴。任时阑此时此刻,也忽然想要有个人陪自己看花灯。
他索性退后一步,拉住了周群垂在身侧的手
周群的手臂一僵,转过头来,却看见任时阑冲他一笑。
那笑容跟平时一样,又有点不一样。
满河的灯光落在青年的眼睛里,亮盈盈的,为他那周正的轮廓带上了一层暧昧的光彩。
那平时显得有些吊儿郎当的笑容,此时却带上了一点“拜托”的意味
拜托......就这一会儿。
周群应该抽回手的。但他的身体好像不同于他的所想,慢慢地放松了下来,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