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灵根。
还是最废的五灵根。
不论家庭还是读书学习，从来是佼佼者，作为别人仰慕对象的秦舟阳遭遇了这十八生涯以来第一个重大阻碍。
算不上中等，甚至连下等都比不上，只能是下下等，最差的那一类。
不过秦舟阳只失望了一下，资质和出身差不多，有个好的开始固然不错，但决定不了一切。
垂在身侧的右手拇指擦着掌心那颗凭空多出来一颗血红小痣，比起自己奇差的资质，目前秦舟阳更担心完不成金手指给的目标。
前面选弟子的选弟子，登记的登记，后面这几行的弟子根本无人问津。
秦舟阳听见他旁边那列小孩们商讨后路。
“玄天剑宗招收人数太少了。”
“是啊。”
“三年收一次，一次才八百。今年好不容易引气入体，以为再来一次就有希望进到前八百呢！我已经过了九岁生辰，实在等不了下次招收。”
“老祖出来收徒，号召力哪是往日能比？”
“你们接下来去哪儿？”
“凌霄宗，凌霄宗只比玄天剑宗差一点，试炼更简单而且招收弟子数也比玄天剑宗的多。”
“我去落云宗！落云宗虽然宗门小，但拿着通过玄天剑宗试炼的名次符牌，可以直接录用，说不定运气好点还能被元婴真君收做亲传弟子。”
……
凌霄宗、落云宗，还有别的一些剑修小宗门。
秦舟阳来前做了两手准备，资料查得十分齐全，凌霄宗是他的第二个选择。
大宗弟子虽多，但资源更多。日后出门行走修真界，有大宗弟子名头在身，别人不敢轻易来招惹。
可惜以他五灵根的资质肯定去不了凌霄宗，东州这边剩下叫得出名字的剑修宗门寥寥几个。
落云宗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一声嘹亮的声音响起：“玄天剑宗此届招收弟子已结束，未通过者即刻送往山下！”
结束了。
秦舟阳叹了口气，刚来异世界做的第一件事就以失败告终，说不挫败是不可能的。
算了，玄天剑宗不要他，有的是地方要他。只要金手指还在，不论拜入哪个宗门都不会有太大影响。
白光笼罩住身子，浑身轻如薄纸，就在秦舟阳双脚离地即将被送到山下时，长影如云倾覆而上。
高大魁梧的身子施施然如仙鹤优雅落到他面前，来者羽衣翩跹、鹤发童颜，雪白长胡垂至胸前。清冷月光扑洒满身，披上一层朦胧。
当视线轻轻聚在他身上，秦舟阳呼吸不由止住。这一刻，他好似看见了小说中真正的仙人！
“小孩。”沧桑嗓音如佛钟轻鸣，说不出来的韵味。
长眉下，老仙人的双眼形状极为好看，目含暖光、干净柔润。眼尾布着细纹，手上有褶皱，但出乎意料的不难看。每一条皱纹好似用风霜雨雪雕刻而出，充满了故事和岁月。
砰！
砰！
砰！
猛烈跳动的心脏大力震疼胸腔，穿越、金手指、仙人老祖，全来了！
秦舟阳不是傻子，现在仙人老者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他不会不明白。
虽然激动但秦舟阳十分冷静，他记得方才来的人中没看见这位仙者，要么是凭空出现，要么是一直在暗中观察。
修仙者年寿无边，容颜亦可永驻。年老者如果不是修为极高，就是修为极低。
可这是玄天剑宗！以及老仙人一举一动说不出来的仙味，一定是修为极高的前辈，说不定还是位方闭关出来的哪位老祖。
不过秦舟阳记得自己的初衷，金手指给的目标失败了不会有惩罚，即便入了玄天剑宗，当不了剑修也不是他想要的。
玄天剑宗一共十二主脉，以主脉为干，其下无数分脉。其中前七主脉是剑修，第八脉阵修、第九脉器修、第十脉符修、第十一脉丹修、第十二脉傀儡。
除了最垃圾，只剩一个人的傀儡道。其他的几脉都不错，但秦舟阳不喜欢。
他想御剑而行，驰骋天下、纵横四方！
老者抚须而问：“老夫观你面带紫光，骨骼惊奇，天资不凡，实乃有大气运之人！今日老夫与你有缘，愿收你做亲传弟子，领你入仙道，你可愿？”
秦舟阳学着自己看过的电视剧，尽量仿着古人语气道：“感恩前辈垂怜，晚辈向往剑修已久。”
老者点头笑道：“为剑者，当立剑心、锻剑骨，迎难而上，远非常人所能忍耐。你有心了。”
秦舟阳：“谢前辈夸赞，即为剑修，请问前辈手中之剑？”
老者笑道：“心中有剑，何处不是剑？”
秦舟阳再不做怀疑，拱手弯腰：“弟子愿意拜入仙人门下！”
托起秦舟阳双拳，老者嗓音越发温和：“符牌先给为师。入了宗的弟子，符牌需交还给宗门，在登记阁内领新符牌和月例。”
秦舟阳没做过多怀疑，摘下符牌给他的第一个师父：“我和师父一起进去？”
老者笑得越发慈祥：“你在这里等着便行。”
师父不带他进去熟悉环境吗？
疑惑的秦舟阳环顾四周，发现不少人瞪大双眼满脸震惊地看着这边，尤其那些招收弟子的长老们。
“他们只是惊讶老夫收了弟子。”老者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笑着回看那边，趁自家徒儿没看见的时候，恶狠狠瞪过去，吓得长老们赶忙收回目光。
这家伙好不容易骗了个徒弟，若被他们搞砸了跑去宗主那儿哭一顿事小。要是吵着让他们把自己的徒弟赔给他，那才叫麻烦！
“符牌和月例你拿着多有不便，待会儿回了山峰，为师再给你。”
“好。”秦舟阳不在意什么月例，他追问：“师父很少收弟子吗？”
秦舟阳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我有师兄姐吗？”
“我这身份收徒多有不便。至于师兄姐，你自是有的。不仅师兄姐，从今日起，这宗内喊你小师兄的师弟师妹更多。”老者指向新收的八百名弟子中，那些被长老挑选为徒弟的弟子：“他们见了你，也得尊称一声师兄。”
秦舟阳刚悬起来的心瞬间放回肚子里，果然只是因为他师父身份地位太高！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为师先带你去灵冢拜见先祖前辈。”
“嗯！”
“飞过吗？”
秦舟阳摇头：“没飞过。”
老者弯下腰，伸手就要抱过秦舟阳。
身体年龄六岁，灵魂年龄十八的秦舟阳吓得往后躲开。
老者先是微愣，看见小孩不太自然的神态，这才明白小孩的顾忌，没有半点恼怒地笑着牵过秦舟阳的手，随后袖袍一挥，两人猛地腾空。
脚下无物，秦舟阳吓得攥紧自己师父的手。
秦舟阳很快适应并享受起来，透过挡风的灵气罩，他看见脚下跃过的万重山峰，看见浮云从身边划过，天上高悬的明月好似触手可得。
这一刻，求仙问道的决心更加坚定。
“练气可御物，筑基可御剑飞行日行百里，金丹御气日行千里，元婴轻若惊鸿可日行万里。若你一日窥得真正大道，升了合体成了大能，就能撕裂空间，瞬息而动。”
秦舟阳仰着脑袋，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师父：“师父和合体大能相比，谁更厉害？”
老者慈善的双眼看下来，语气谦虚，字词狂傲：“合体算得了什么。”
秦舟阳：哇！
这股傲劲，不愧是他师父！
原本还和自己存在的陌生感，不知不觉散了许多，关系猛地拉进了不少。
这时候秦舟阳反应过来，刚才他因为太紧张，一直紧紧攥着师父的手。
虽然身体缩水到了六岁，但秦舟阳实打实的十八岁大男生，被人这么牵着有些不太好意思，脸和耳朵都泛起了红。
感觉到自己徒弟的挣扎，老者明显会错了意：“还怕？”手掌揉了揉他毛扎扎的脑袋：“不用担心，多练习就习惯了。”
秦舟阳彻底闹了个大红脸，他赶紧扒下头顶的手掌：“师父，我不小了，不能这样揉我脑袋。”
一声悦耳的轻笑揉碎在晚风中。与师父略带沧桑，一听就经历过无数风雨的嗓音截然不同，是前所未有的好听。
秦舟阳恍然，连忙抬头四处张望却根本无迹可寻。
是错觉吗？
很快到灵冢，庄严冷肃的高塔静静伫立在夜色下。
塔中葬有每一任对宗门做出过巨大贡献的先辈，有创立玄天剑宗的祖师爷，有救宗门危难之间的前辈……这是连宗门每任宗主都不一定有的资格。
埋葬在这里面的人死得大多壮烈，尸骨无存。修仙者人死魂消归于天地，玄天剑宗却为他们收敛了遗物，立了灵冢。
“就在这里吧。”
秦舟阳跪在塔前蒲团上，恭恭敬敬对着灵冢里所有前辈磕了三个头。
出了灵冢，老者道：“纵然为师不爱讲俗礼，但过场总该走一走。你已登了名册，领了弟子符牌，拜见了先祖前辈，如今只差行拜师礼，敬拜师茶了。”
说罢，手掌一翻一转，灵气凝成的水杯出现。
秦舟阳没做多想跪下就要敬茶，老者再次托住他：“你我之间不必讲此大礼。”
师父真好！
身为现代人，动不动行礼下跪的方式确实让秦舟阳不太适应。
他双手抬杯，颔首鞠躬：“徒儿秦舟阳拜见师父！”
“好，好，好！”老者一饮而尽。
新师父嘴边灵气凝成的水杯还没拿下来。
温暖的怀抱瞬间席卷了秦舟阳，他方才还稳重的高人老师父一把用力抱住他：“我终于也收到徒弟了！”
沧桑声音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闪而过的悦耳嗓音：“呜呜呜呜，徒儿，我的乖徒！你怎么才来啊？你知道为师等了你等得多辛苦吗？”
“两百多年了，我终于喝到了拜师茶！好甜好甜好甜，不愧是我乖乖徒儿给的。”
秦舟阳：“？？？”
虞白羽蹭着蹭着发现触感实在粗糙，他揪住碍事的胡子：“这该死的臭胡子，终于可以摘了。”
秦舟阳：？？！
摘，摘什么？！
在秦舟阳瞪大的双眼中，只见他仙风道骨的老师父一把撕下他的假胡子扯下长眉毛，又起身晃了晃。
雪白的长发没了，刻着风霜和故事的皱纹也没了，高大魁梧如泰山的挺拔身形更没了。摇身一变，变成了个细细瘦瘦，风一吹就会倒的小白脸。
秦舟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