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9号这天,天气出奇得好。
头顶一片耀眼的蓝,太阳拨开厚重的云层,折射出细碎的光束。
季慈坐在机场候机大厅的长椅上,四下是熙攘的人群。
“请问可以坐在这里吗?”
是熟悉的声音,季慈抬头,发现徐常羽正眉目含笑地望着她。
“你来了啊。”
徐常羽坐在她身旁,“你太专注了,我都不好意思打扰你。”
季慈只能尴尬收起手机,“不好意思,最近发现一本好看的小说,有点入迷。”
徐常羽并不介意,继续找话题,“我记得你小提琴拉得很好。”
季慈摇头,“好多年没碰了,手都生了。”
自从家里出事,那把琴一直被她放在书橱,有时只是拿出来清理一下灰尘,却再也没上手练过。
他惋惜道:“好可惜,还记得毕业典礼上你拉的那首《卡农》?”
徐常羽永远不会忘记那日季慈带给他的震撼。
美得不可方物,宛如从天而降的天使。
然而世间的喜悲并不相通。
季慈却因他的无心之言扯出一段沉痛的记忆碎片。
她说话声音轻飘飘的,“你脑子挺好用,过了这么多年还记得。”
扫到季慈脸上淡淡的霾,徐常羽知道他说错话了。
他忘记了,当时陪她一起演出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一个在季慈心上扎满刀片的人。
下面的时间,季慈没看手机,也没开口讲话,她就这样麻木地呆坐着。
机场大厅传来机械冰冷的广播通知乘客登机,她觉得这是全世界最好听的声音。
如释重负般吁口气,她先一步起身,对身边人说,“走吧。”
…
上午十一点,飞机准时抵达梧川机场。
机场附近不通公交,取出行李出机场后,徐常羽从网上叫车。
两人虽顺路,但他的路程却比季慈的远,徐常羽打算单独把钱付上。
谁知季慈执意要和他aa,给他转账并要求人当场收下。
徐常羽拗不过她,当着季慈面儿点了接收。
五分钟后,一辆计程车停在两人跟前。
对了对车牌,徐常羽让司机打开后备箱,司机也从车里下来,帮忙把行李箱搬上车。
司机看出两人是外地来上学的,路上介绍了许多梧川好玩的地方,对徐常羽说,“平常没事的话可以带着你女朋友去玩。”
车内腾升出一丝尴尬暧昧的气氛。
徐常羽通过后视镜看后排的季慈,两人视线刚好对上。
季慈反应很淡,其实心里没什么。
但他误以为这是生气,于是匆匆解释,“我们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我看你刚才那么贴心,帮人家拿行李又帮忙开车门的。”
徐常羽已经不敢看季慈。
他一只手盖住脸,另只手拽了下司机大哥衣角,祈求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最后还是季慈帮忙找补,“他平时都是这样热心。”
司机大哥“哼”笑一声,小年轻之间的事他不跟着掺和。
按距离远近,司机大哥先在梧大停车。
季慈下车,徐常羽也跟着。
后备箱已经打开,徐常羽将她的箱子拿出来,她接过笑着道了句,“谢谢。”
徐常羽凝着她眼睛,“没事。”
季慈抿抿唇:“那我先回学校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好。”
“季慈。”
刚走两步,听到徐常羽在后面喊,她回身问,“怎么了?”
徐常羽向前走了两步,两人距离再次拉近,他低声说了句抱歉。
季慈皱眉,眼底升出疑问。
徐常羽告诉她:“我一直提高中的事是因为这是我和你之间唯一的共同话题,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不会再提,对不起。”
季慈脑子白了一片。
她明白现在应该说些什么,可她又该说些什么?
他和她就这样长久地相视,却相互不语。
司机等不及了,连按几下喇叭,季慈语气淡定从容,“快走吧,司机已经等着急了。”
徐常羽巴巴望着她,“那我以后还能找你吗?”
季慈压着情绪点了点头。
回到宿舍,同寝的唐怡也在,“太好了总算来个人,一上午就我一个在宿舍闷死了。”
“好久不见,假期过得怎么样?”
唐怡满面愁容,“也就那样,现在大环境不好,被家里人催着考编找工作。”
季慈敛了敛唇角,对她的遭遇表示同情,拿出提前买好的家乡特产,“心情不好就该吃点好吃的,这个特别好吃,我从小吃到大,尝尝。”
“谢谢。”
唐怡接过来,瞧着默默整理床铺的季慈,小声问:“季慈,你也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我?”
“对啊,感觉你情绪不太对。”
“没有吧。”
唐怡明显不相信,“你知道吗,每次遇到不顺心的事你就喜欢皱眉,你刚进来我就发现了。”
“大家都朝夕相处这么久,这些小细节只要留心都能注意。”
季慈笑了笑,道:“问你个问题:如果一个男生总是主动和女生聊天,对她也很贴心,这个女生虽然不喜欢他但还是默默接受男生的示好。”
她问:“你告诉我这个女生是什么心理?”
唐怡不假思索地说出口,“养鱼啊,要不还能是什么。不喜欢就拒绝的道理都不懂。”
季慈弯弯唇没说什么。
今天阳光不错,她抱起床单被褥去室外。
唐怡还在发言,“或许是这女生享受这种受人追捧的感觉,人都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要不那些舔狗怎么来的?”
“等等”她好似反应过来,走到季慈跟前,脸上表情丰富,“你说的这个人不会是你吧。”
季慈反问,“如果我说是你信吗?”
唐怡摇头,“说实话,我不信。”
“嗯?为什么?”
“因为你长了一张性冷淡的脸。”
季慈:……
她什么也没说,抱着被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