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一下学期正式开课已是二月下旬。
正值春冬过渡时节，昼夜差明显，时常在一天之内领略四季风采。
第一堂课，罗纪作为研究生导师，本着为每个学生负责的原则，要求各个组内成员分工合作半月内完成一本中文读物的翻译，为防止全部使用翻译软件还专门设置查重率。
台下哀声载道，罗纪置若罔闻，下课后将季慈叫到导师办公室。
坐在办公室的矮沙发上，看到季慈进来，他指了指对面：“坐下说。”
季慈双手放在膝盖端正坐好。
罗纪直接步入正题，“研二交换生出国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季慈点点头，“已经考虑得差不多，我父母也支持我。”
“国内ti专业课程设置虽然宽泛，但缺乏专业方向性，其次教学方法陈旧，实践课程也不足，课堂上学的书本知识比起社会上真实的应用场景还是有一定差距。一直纸上谈兵可不行，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他说的这些季慈都明白。
罗纪语速缓下来，“我只能说你选择的这条路不容易，机器翻译发展迅速，已经取代大批人工翻译，在这种背景下翻译官这条路只会难上加难。”
季慈：“老师，机器翻译正在压缩人工翻译这没错，但翻译除了语言的转换还包括情感的表达，单凭这点，机器就永远不会取代人工。”
“这不就是您经常和我们说的翻译不仅是一门学科，更是一门艺术？”
罗纪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既然这样，那我尊重并相信你的选择，交换生的事我来替你安排。”
季慈亦展开笑颜：“谢谢老师。”
…
研一下学期课不多，除了完成导师布置的任务，季慈在招聘软件上找了份家教。
其实她不缺钱。
季从南每月都会按时打来生活费，而且学校奖学金全覆盖，每月还有额外补贴，但她还是想替父母分担一下压力。
对方通知她周二上午面试，季慈翻了下课表，刚好没课，于是便应下来。
按对方给的地址，她跟着导航坐公交，下车后又走了几百米，终于看到手机上显示的那幢写字楼。
电梯停在十楼，走进大厅，眼前一幕颇像职场剧经常出现的情景——
五十平米的大空间，人人面前都摆着台电脑，手底的键盘时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每个人忙得不可开交，季慈一时不知是去是留。
这时，一位年轻小姐姐走过来，问道：“我是陈总助理，请问您是季小姐吗？”
“是的。”她点头，说得很小声，“我是来面试家教工作的。”
“陈总正在里面谈业务，您稍等一下。”
望了眼紧闭的百叶窗，季慈回：“好的。”
助理将她引到会客椅，又端来一杯咖啡。
来之前手机忘记静音，微信传来两条消息提醒，在偌大的空间内略显突兀，季慈匆匆按下静音键。
外面下雨了，是叶语卿问她带没带伞。
梧川的雨说来就来，雨淋多了，她已经养成包里常备一把伞的习惯，故给她回：【带了。】
叶语卿又给她发：【你什么时候回来？中午还想着和你一起吃饭。】
季慈：【不一定。】
经理办公室的门从内打开，里面出来四五个人。
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手拿公文包笔直站在原地，他们前面还站着一个男人，个头比其他人都高。
留下的只是背影，看不清正脸。
作为资深的港台职场剧爱好者，季慈暗自揣测那个男人才是真正的大boss。
“叶总，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合作愉快，合同我稍后让秘书送过来。”
终于看清大boss正脸，季慈愣了一愣。
原来是熟人。
她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遇到叶清楠。
好几个月没见，这次这个人带给她的感觉又不一样。
轮廓分明的下颚线使他看起来格外冷漠，就像狮子回到草原大开杀戒，一切都是本性使然。
叶清楠亦发现她了，目光也仅停留一秒而已。
这种场合他不会给予任何回应。
季慈对他而言仅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罢了。
簇拥的人群从她耳边经过，季慈低下眸将散落的头发往耳后一别，故意用手挡住视线。
出大楼，迎面飘来雨腥味，秘书撑开伞，唤司机去取车。
黑色商务车停在台阶下，秘书拉开车门，叶清楠一个跨步上去。
秘书上车后问：“叶总，回公司还是公寓？”
宽阔的后排空间，叶清楠轻轻将左膝搁在右腿，拿起一旁的ipad，看着最近的股票走向，淡淡道：“再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