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王姐。”
“不谢不谢, 顺路的事。”
刚到育才饭店,王琼兰就将苏楚箐的二级厨师资格证拿过来了,深红色的小本子, 内页是手写的证书, 除了名称从三变成了二,几乎与三级资格证没有太大的差别。
但资格证每升一级,里面的门道可就大了。
“等你下次考完, 拿到一级厨师资格证,就能凭着证书把农村户口迁移成城市户口。不过估计你也不需要,你本身就是嫁到城里来的,”两天未见, 王琼兰有说不完的话,又因为她亲姐的事, 更是巧上加巧, “欸对了, 最近咋都没见你男人送你来上班。”
“这些天他出差去了, 要过段时间才会回来,家里没人,我要先送了孩子,就比之前要晚来些。”
“这样啊,”王琼兰脸上露出了然的颜色,半开玩笑道,“小陈家男人最近也出去了,倒是都凑在一块了。”
可不是嘛,苏楚箐心里想, 去的都是同个地方。
还没等苏楚箐担心顾屿衡在那边过的如何, 便听见王琼兰又说,
“我家姐要我给你带句话,说是谢谢你,她回去用了你的法子,清水煮肉,煮出来的果然有问题。他们家媳妇最近生了孩子,结果吃了坏肉,你说那些买疯牛肉的人心有多黑!”
“卖假肉的人抓到了吗?”苏楚箐好奇。
“没呢,本就是有中间人介绍,等我姐发现肉有问题赶过去的时候,黑心贩子早就卷铺盖跑了,别说钱了,就算报警也不知道钱能不能要回来,”王琼兰恶狠狠地说,“就是不知道剩下的那些疯牛肉被卖到那儿去了,现在外头大伙人心惶惶,都怕自己花钱买到了坏肉。”
“我看啊,以后买东西还是不能贪小便宜,供销社虽然要票,但至少吃进肚子里放心。”李丽娟也加入闲聊,她刚换好衣服,正低头整理着着大褂衣领。
“谁说不是呢。”
聊了两句,王琼兰和李丽娟去前头上班。
苏楚箐将最后一点注意事项给黑麻讲清楚,才放手让他自己着手开始制作老鸭粉丝汤。
菜品稳定后,让其他人接手在后厨是很正常的事,更何况虽然味道鲜绝,但老鸭粉丝汤的上手难度并不高,苏楚箐已经将汤底的调味倾囊相授,黑麻要学的也不过是粉丝烫煮的时间和各个配料之间的比例。
黑麻本名孙冠军,今年刚满十七岁,瞧着倒是个挺机灵的小伙子,以前在别的饭店后厨当过厨工,和管事相处不好跑出来了。刚好育才饭店缺人,上周曾经理去人才市场转了圈,就把他给招回来了。
他长的高瘦,像是地里抽条的甘蔗,手长脖子长,脸也是方方窄窄的长相,因为两个眉毛连线的中间长着个拇指盖大小的瘤子,厨房里干事的人便给他取了‘黑麻’的绰号。
“好嘞箐姐,老鸭粉丝汤这玩意儿你放心,我当年在长江下游当小工的时候常吃,不难,不就是一碗粉一勺汤的事嘛,保管谁都尝不出来换了个师傅。”
李跃华刚把蒸包子面点的白面发好,闻言从鼻孔里冒出声气来,“这才刚来第一天,野心倒是不小。”
“苏师傅手艺好,我也是想好好做,不能砸了咱育才饭店的招牌嘛。”
黑麻只当听不懂李跃华话语里的挖苦,呵呵陪着笑。
“真不知道曾经理怎么把这种人招进来了。”
李跃华小声嘀咕了一句,刚好揉搓的白面砸在案板上,苏楚箐瞅了眼孙冠军,他脸上依旧挂着笑,下扬的单眼皮眯成两条线,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
苏楚箐不知道李师傅和他之间有什么矛盾,反正是曾经理招进来的新人,也不是她能决定得了的,站着又看他做了几碗鸭汤出来,确认没太大问题,才走到江师傅旁边刚搭好的灶台边上,拿起了刀。
北边的天气渐凉,再用春夏的菜单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特别像是糖粘、炸收、糟醉、冻制、凉拌这类卤菜,不仅在秋冬销量变差,放在菜单上也占地方,因此每到夏冬交替换季时节,大大小小的饭店都会推出切合当季的全新菜单。
之前育才饭店换新菜的事都是交由江贵权师傅在做。
今年江师傅身体抱恙,便将换新菜的活计全权交给了苏楚箐,做好的新菜端去给邱师傅或是曾经理尝尝,通过也就过了。
徐富谋江刚剁好的鸡鸭鹅过了道凉水,用簸箕装着给苏楚箐拿过来,曾经理也与朱大横一道,推开后厨的门帘进来了。
朱大衡左手拿着采卖单右手拿着铅笔,驼着背在向曾经理汇报采办鲜货的情况。
“最近要订新菜,路头菜场当季的菜品我挨个都买了些,黑鱼鲫鱼鳜鱼那些还是找的宝丰水产……”
早上依旧是朱大衡带伙计采购鲜货,育才饭店最开始不是曾经理在管,但朱大横自饭店开业就在了,由于他脑灵嘴巧,识得了货,砍得来价,和各方的关系交际处理的好,所以无论是社商业批发还是农村集体商户,由他采办,谁都会买他些账。
鱼菜曾家礼刚才已经稍微看过,倒是不担心,“肉呢?今天买的红肉都没出什么问题吧?”
朱大衡愣了一下,然后立马摆手笑起来,“您是听到码头那边传来的消息了吧,钱塘口涨了潮,下头的货船上不来。但我前天就递了食材的单子,分装的那些伙计早就把我们店订的鲜货配齐装好了。清真饭店递的晚,肯定受到了影响。”
“但我们店的鲜货都是够的。”
曾家礼点头,“那就行。”
其实不止是清真饭店,A市周遭的好多家国营饭店都因为南边的大雨,连着好几天都配不齐鲜货,特别是新鲜屠宰的牛肉,既然朱大衡信誓旦旦,嘴上说着没问题,曾家礼提着的心也渐渐放下去。
曾家礼抬脚,刚打算去前厅看看。
余光便瞧见上秒还在一众食材中挑选的苏楚箐,转头向改刀的厨工问了几句什么。
当季替代的食材买回去,需要厨师根据现有的食材重新调整菜品,以保证可供应菜品的种类和数量。新菜是全荤还是全素,是大荤还是半荤,其中都有门道。曾家礼以为是苏楚箐拿不定主意,刚踏出去的脚又收回去。
“怎么了?”走到灶台旁的曾家礼问道。
苏楚箐今天本打算做道葱爆牛肉。
这道菜还有个更加一目了然的名称,牛肉炒大葱。
《名医别录》里就有对大葱的记录,‘伤寒骨肉痛,喉痹不通,除肝中邪气,安中利五脏,杀百药毒’。大葱不仅是一种简单的调味菜,多吃对身体有益无害。秋季大葱丰收,大捆大捆茎白如玉的大葱从东边运过来,价格便宜,正是吃葱的季节。
而且大葱味重,气味刺激,可以用来掩盖食材自带的腥骚异味,与牛肉羊肉是极好的搭配。
锅里的花椒已经加盖小火焖煮出椒麻的香气。
苏楚箐起手片肉,平直的刀刃陷进肉里,她却发现了问题。
切下巴掌大小、两块硬币厚度的片子,苏楚箐先是将牛肉片在手指间反复捻动,然后掀开花椒水的盖子,直接将切好的肉片下水。
锅里的花椒还在水面上翻滚,猩红的肉片四周刚蜷曲起来,苏楚箐便把送肉来的厨工叫住了。
“苏师傅问我这肉是不是之前的存肉,那肯定不是。咱们每天用的禽类牧类都是有定数的,当天用完当天买。”
厨工边给曾经理解释,边还拍了道朱大衡的马屁,“市场上谁不称朱师傅一声‘鲜食采办第一人’,屠宰场给咱拖过来的都是最新鲜的牛腱子肉。”
厨工本以为自己马屁拍到了马身上,实际却是遇上了撅腿毛驴。听闻苏楚箐询问牛肉的瞬间,朱大衡就暗道不好。
今天的牛肉,可不是让集体商户从乡下屠宰场直接拉过来的。
朱大衡不仅是个好的采办,还是略通厨艺的配菜墩子。运鲜货的车船半路出了问题未能及时抵达燕京,这种情况以前偶尔也会有。得知当日的货船没靠岸,朱大衡就猜到了肯定有些食材配不齐。所以让其他人赶紧去码头卸货,他转头在周边的集贸市场里转了转,确保补上的东西能够与货物单子上的要求相差不大。
运输鲜货的船只出了意外,朱大衡在集贸里一转又遇到了点意外。
不过他遇到的是意外之喜,他发现了个特别划算的牛肉摊子。摊子上的牛肉品质看起来一般,像是放的时间有些久,肯定赶不上屠宰场当日现杀的肉用牛,但与商贩给的价格一比起来,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更何况商贩保证他卖的肉是昨晚上才杀的,因为没地方放,在集贸摊子上存了一晚上,看起来才有些发殃。商贩说他本就是外地的,今天赶着要回家,原本一块八的牛肉急着出手九毛便能卖给他。朱大衡心中暗暗算了下,自己拿下几十斤的牛肉,回去按正常市场价报账,从中能够赚下不少差价来。更何况肉的颜色瞧着还暄亮,摸上去也不黏手,心里已然是信了八分。
商贩一咬牙,又从九毛降到了六角,朱大衡便丝毫顾虑都没了,包下商贩全部的牛肉,与码头的鲜货一道运回饭店。
结果回来后才从李丽娟他们嘴里听说疯牛肉的事,顿时,朱大衡便意识到自己买的便宜牛肉,很有可能就是那批出了事的牛肉。
但事已至此,朱大衡也只能硬着头皮,寄希望于苏楚箐基本功不到家,瞧不出来差别。
“怎么?苏师傅觉得这肉有问题?”
但显然朱大衡的期许彻底是落空了,如果说光用文字描述,苏楚箐还需借助【肉类手册】上的经验,实物已经摆在她面前了,苏楚箐有各种方法认定肉的好坏。
“倒也算不上有问题,我是觉得今天的牛肉不够香。”
苏楚箐边说,边从簸箕里挑了块色彩最艳的牛腩。这一次她比葱爆牛肉所需的肉片切的要更厚些,寸段的红肉平铺在木砧板上,横滑竖切,摸起来依旧柔软的牛腩,瞬间变成了一块块拇指盖大小的肉粒。
为了让效果更直观些,苏楚箐直接在剩下的牛腩上划了两下,取了幼儿拳头大小的肉墩墩,与牛肉粒一起扔进提前加热的油锅里。
牛肉下锅的瞬间,油锅便剧烈地沸腾起来,但这倒也说明不了什么,一来新鲜买回来的牛肉本来就带有水分,二来苏楚箐切菜前有个习惯,会将砧板和菜刀全都清洗赶紧,刀和案板是湿的,连带着牛肉也沾上了生水。
但等水分挥发出去,苏楚箐用漏勺将炸熟的牛肉捞起来,围观的众人却是发现了问题所在。
“怎么变成这么一小块了?”
“苏师傅刚才切的有这般小吗?”
苏楚箐嘴里的牛肉香味,反倒被后厨众人给无视了。
姗姗来迟的黑麻没看见刚才苏楚箐切肉的过程,还以为苏师傅还在琢磨新菜,夸着说了句,“这牛肉看着真嫩。”
却被怒火中烧的曾经理,呵斥着打断,“丢你螺母,嫩牛肉?我看反倒是注水肉!”
从苏楚箐切肉到下锅,曾家礼看完了全程,自然知道苏楚箐不是真的觉得牛肉的气味淡,反倒是在暗示他这牛肉根本就不是什么好肉!
无论是何种肉,热油吸水,下油锅里滚上一趟,变小是正常现象。但也不过是一斤变九两半的区别,朱大衡今天买回来的牛肉,变化的岂止是半两的区别,缩了起码快有半数去了。
这买回来的哪里是肉,简直是买了个水包回来!
“朱大衡,”怒气达到巅峰,曾家礼表情反倒平静下来了,瞥了眼还在花椒水里翻滚的牛肉片,他侧过身,看着笑容已经僵在脸上的朱大衡,“你来说说,今天的牛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句实话,今天的鲜货,真的都是在农销社买来的吗?”
被经理点到的朱大衡嘴角抽搐了一下,像是突然回神,又仿佛如梦初醒。
“其他鲜货,我赌上我朱大衡这么多年的名声,打包票,没有任何问题。”
朱大衡挺直了背,哪怕蓝布大褂下的富贵包依旧明显,他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肥胖的五官都吊起来了。
“但曾经理,今天码头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有些货的确是来不了。不仅是咱,整个A市的牛肉都断了供应。是前些天苏师傅和江师傅商量着,咱店里的新菜单上要多加几道牛肉菜,我才又专门去集贸市场,求了一圈老熟人才将这些个牛肉买了回来。”
朱大衡编瞎话的本事是与生俱来的,眼睛都不用眨,就想好了后路的各种说法。
大不了待会将全部的罪责都压到卖牛肉的头上,但这个压也不是压给原本卖肉的商贩,后厨采购最忌讳在不认识的贩子身上,赌上所需的全部食材。
就拿这道牛肉来说,朱大衡就算要买新的,也该是在原本的摊位上先买上六至八成,再到新贩子手上买完剩下几成。这样就算是新买的肉有问题,从之前老商贩手里买回来的肉还能补上应急。
在素不相识且根本没有熟人担保的小商小贩手里买了几十斤的肉,而且是牛肉,哪怕肉没问题,这件事说出去,朱大衡的采购生涯也算是玩脱了。
因此,朱大衡不仅不能承认这肉在买的时候有问题,更不能被人发觉卖他肉的人早就不在集贸市场了,甚至可能连A市都不在了的事实。
“卖肉的人,曾经理您也认识,就是和瑞三住在同个胡同里的狗剩。他之前在屠宰场上班,现在出来单干了,在城里卖的是从他乡下哥哥屋里运来的黄牛,牛是耕了一辈子地的老黄牛,他之前把牛牵过来要卖给咱,您也是知道的。”
狗剩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掉钱眼子里的玩意儿,之前卖牛的时候可没少在朱大衡手里拿过好处。听说最近又染上了赌博,输的连裤衩子都不剩,就算让他背上黑锅,只要给点钱,打发打发也就过去了,反正赌鬼可不要什么面子。
“您要不信,现在就能让瑞三把狗剩叫过来问话。”
朱大衡脸红脖子粗,“他个有妈生没娘养的玩意,注水造假竟然还敢舞到我朱大衡头上,之前是看他鳏夫独身住在城里可怜,后面我要再在他手里买东西,曾经理不用您来说,我先抽自己大嘴巴子。”
陈茹娇刚将鸭货全部倒入锅中,听闻这话,背对着人群,眉头却是先一步皱起来了。
胡同巷的狗剩,陈茹娇认识。
同样是从娄山村出来的,但他与陈茹娇还有另外一层渊源,上一世她嫁给同乡的王跛子,亲弟弟就是这个狗剩。
王家的老黄牛早在给陈茹娇提亲前就卖掉了,她那后嫁进来的继母,也正是看中王跛子的那几张钞票,才设计让陈茹娇给打死过人的王跛子当了继室。王家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怎么可能半年前卖了牛,现在又卖一趟?
只能是朱大衡说了谎。
但朱师傅为什么要撒这种谎,还不等陈茹娇想明白。
苏楚箐已经将花椒水里煮好的牛肉片,用筷子给夹出来了。
“老黄牛肉味应当更重,今天味道倒是淡了些。”
寻常死牛后切出的牛肉辨认不难,但今天面前这块死肉,商贩在做手脚时却是很花了几分‘功夫’,几乎是下三滥的法子都用在这块肉上面了。要是寻常的死牛肉,在苏楚箐看来,只要处理好吃倒是也能吃,现在她却是不敢吃。
卖牛肉的人把牛肉先是在淀粉水中浸泡,将肉质中凝结的血块泡出,然后又将混了牛尿的牛血抹在肉上。这样的牛肉不仅看起来色泽鲜红,而且由于泡过淀粉水,牛肉吸收进的多余水分都被淀粉缩在肉里。再加上牛尿含硝的缘故,原本的牛肉腥臊味也不会变淡。
肉泡的时间够长,等到卖的时候,商贩才会提前将肉从水里拿出来抹上脏血。不仅是市场采办,上桌之后只要不是行家,一般的吃客除了觉得买回来的肉腥味较重,也不会轻易将问题归结到肉本身上。
但就像周蜀英使坏时的有恃无恐,朱师傅是育才饭店的老人,甚至地位和作用比前厅的周蜀英重要多了,苏楚箐作为厨子,免不了与他打交道。
既然朱师傅已经将商贩姓甚名谁都摆在明面上,必然不会轻易应下采购的失误,极有可能,像是后厨的猪骨猪排,最终也不过是不了了之。
倒不是说苏楚箐不想惹事,凡事没有致命一击就贸然出手,除了给自己找不痛快,几乎没有别的什么好处。
当然,今天这道葱爆牛肉,苏楚箐也绝对不会再做。
苏楚箐的点到为止,曾经理还在沉思的间隙,陈茹娇却是茅塞顿开了。
[味道]
是啊,好肉注水最多也就是缺斤少两吃了个哑巴亏,但要是原本的肉就有问题呢?
最近搞得外面人心惶惶的疯牛肉,陈茹娇之前就听筒子楼里有人谈起过,今天前厅的王姐一家说是也因为坏牛肉糟心。
如果朱师傅不是从狗剩手里买的老黄牛,而是从黑心商贩手里买的死疯牛。
把客人吃出问题来,受牵连的可就是苏楚箐了啊!
陈茹娇自喻不是什么大好人,但要是苏楚箐什么都没做错,却因为这种腌臜事丢了工作,陈茹娇昧心自问,她也做不出来袖手旁观的事。
更何况,她本就歉苏楚箐一个人情。
“朱师傅说的狗剩,是不是住在胡同巷的王有才?”陈茹娇拦住瑞三。
瑞三刚得了曾经理吩咐,被拦下也要往外走,陈茹娇没法,只能将兜里给俩孩子买的零嘴拿出来,塞到他手里。
“是他,咋地,小陈也认识?”
朱大衡皱眉,怎么今天谁都要跳出来与他作对。
六分钱的绿豆糕,陈茹娇自己都舍不得吃,瑞三也不觉得干,囫囵吞枣整块吞进嘴里,还没等他咽下,手里就又被塞了几块。
“那可真是巧,”在苏楚箐看过来的时候,陈茹娇一边给着糕点,一边扯出个笑容来,“前几天不是国庆嘛,本该回娘家看看,结果我家男人临时收到要出差的消息,这事就被耽搁了。”
“正好我与王有才老家是同个地方。他前些天打算回去,我就让他帮我把给老家亲戚买的东西,一并给带回去了,听说他家里出了什么事,要在乡下多待几天。”
陈茹娇故作惊讶,“没想到竟然昨天就已经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