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茹娇自然不可能主动去找王家人。
之所以知道王有才最近不在A市, 还是因为上辈子这个时候,他赌博欠了一屁股的债,夹着尾巴跑回乡下,把王家和陈家搅的天翻地覆不说, 还偷了陈茹娇攒下的私房钱。
陈茹娇本是想学着苏楚箐, 也从家里逃走, 结果没了钱, 她也只能一辈子烂在娄山村。
如果说苏楚箐是陈茹娇的假想敌,那么王跛子、王狗剩俩兄弟, 才是真正将陈茹娇推向地狱的罪魁祸首。
陈茹娇本以为,回想起上辈子的事,她会悲伤会绝望,结果到头来却是什么都没有。
甚至说出那句阴阳怪气的反问时,她心里涌上一股快意,那是将上辈子的懦弱一粒粒捡起来的无畏。
就好像她也跟在苏楚箐身后, 背着最不值钱的包裹行李, 同样一步步走出了大山,走出了王家,走出了娄山村。
朱大衡这下慌了神, 他想过各种可能性,但却根本没料到王狗剩最近不在A市啊!
梗着脖子, 他继续嘴硬道,“瞎说,我前些天……”
反驳的话还没说完。
吃完绿豆糕的瑞三打开水龙头, 就着生水猛灌几口, 嘴角的绿豆糕碎屑和吸饱了水, 像是糊着层凝固的鼻涕。
“不在, ”吃饱喝足的瑞三终于想到自己要去干嘛了,脑子稍微活跃了些,他跟着陈茹娇的话往下说,“狗,狗有才不在,”然后他又指着自己,“三儿,没欺负,婆婆说没有。”
瑞三脑袋不灵光,痞子王有才平日里最爱拿他当消遣。
最近这些天瑞三身上干干净净,就算是傻子,挨没挨打,他还是记得住的。
“瑞三这里有问题,”朱大衡指着自己的脑袋,也不管别人是如何想他的,只要能将曾经理哄好就行,他额头满是汗滴,眼睛却几乎要被浮夸讨好的笑意挡住了,“他的话咋能信?狗剩今早还来还了我的钱,咋可能不在A市,现在就让人喊他过来,问问不就清楚了?”
朱大衡驼着的背就快要弯到肚脐眼,但曾家礼却根本没看他。直接上手,将苏楚箐刚从花椒水里捞出来的牛肉片吃进嘴里,也不管是不是沾上了生水,或是其他脏东西,咀嚼片刻后,他呸地一声吐出肉片。
“你说瑞三蠢,我看你才是真正的蠢货!”
懒得再多跟他掰扯,曾家礼直接吩咐徐富谋,“去李丽娟那儿将成本簿取过来,就说是我要看。”
看来是要动真格了。
徐富谋收起吊儿郎当看戏的样子,忙慌点头,“好。”
曾家礼要徐富谋去取的是育才饭店的进货菜价成本簿,每隔几天商会差人送来的。主要为了让厨师和饭店经理了解菜价、核算成本,这样就避免的有的店菜品价格过高,而有的却又太低,恶性竞争,扰乱A市餐饮业的清誉。
平时就放在售票窗口,为的也是让邻里街坊过来吃饭的看看,育才饭店做的从来不是一次性生意,真诚待客,诚心做菜。
朱大衡这下是真的笑不出来了,脸上的横肉整张耷拉挎着。
曾家礼左手拿着采办条,右手对照菜价成本簿,这般比对,问题就出来了。
“门市部一块八的牛肉,你给我买成了两块。”
曾家礼冷笑一声,像是要把长期对朱大衡的怨气,都从这声笑里显露出来。
“两块钱的坏肉,你倒是想的出来,不,你哪里是敢想,怕是早就这般做了吧!今天要不是苏师傅鼻子灵,闻出这牛肉味道不对劲,朱大衡啊朱大衡,你还要虚报多少的成本,吃拿咱育才饭店多少的差价?”
其实朱大衡平时做事还是很谨慎的。
要是买到的鲜货不好,那肯定也有别的家买到了相同的品质,报价自然也就比寻常单子上的便宜了些。从中做上几分几毛的手脚,只要不是太过分,就算曾家礼查账时看见了,也就随便找些个理由,反正别家今天买的也是这般,骗上两句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
谁家饭店采购不都是这般过过来的?
结果别人都没看出来的问题,反倒是被后厨最年轻的苏楚箐,用鼻子给‘闻’出来了。朱大衡心里窝火,但也只能将这事归结到运气背上,毕竟他也没料到,向来在花巷赌的天昏地暗的狗剩,最近几天竟然不在A城!
“经理,你听我解释,这个肉,我也是被人给骗了哇。”
朱大衡是真的害怕了,他可没想过,几十斤的牛肉会让他丢掉饭店的铁饭碗。
在香港地界当过后厨小工的曾家礼自己心里也清楚,说到底,这也算不上什么天理难容的坏事。毕竟做买卖各方各面结交关系打招呼都需要费用,钱肯定不可能从自己的口袋里出来。
但朱大衡今天做出来的这种事,却是完全踩在曾家礼底线上了。
要是能将事情办好,不清不白贪些钱财,曾家礼可以当做没看到,毕竟培养出一位顺心的采购,要比换人难的多得多。朱大衡在城南也算是采购圈子里排得上头号的人物,育才饭店开业这么多天来,向来是没在食材上吃过亏。
但曾家礼一再的忍让,却让朱大衡愈发肆无忌惮起来,甚至都做出了买死牛肉回来搪塞的事。
“算了,你也别再说,说多了我也不愿意听。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曾家礼隐忍地长叹一口气,“外面都知道疯牛肉的事,你今天将这些来路不明的牛肉买回来,要是吃死了人,是让你去赔命?还是要我和苏师傅去赔!”
“你贪财爱财,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你要毁了我育才饭店的名声,咱这只是座小庙,肯定放不下你这尊大佛!”
其实不用瑞三去叫王狗剩,曾家礼就已然猜到朱大衡今天买的牛肉,出了大问题。
烫肉是最直观检测肉质好坏的方法,切薄的肉片入滚水,收缩量、颜色、纹理就将牛肉的真正状况完全反映出来。更不用说,苏楚箐烫肉,用的是葱爆牛肉必备的花椒水。
花椒都掩盖不了肉腥味,就算是注水肉也不可能骚臭到这种境界。
在整个A城都缺牛肉的情况下,朱大衡买回来最次等的牛肉,要不是苏楚箐发现问题后及时暗示,曾家礼心里一阵后怕,要被有心人抓到把柄,育才饭店可真就是彻底开不下去了啊。
立即吩咐人,去集贸市场里看看还剩下什么其他的红肉,就算花高价,曾家礼也让人全部都买了回来。
朱大衡买了几十斤的牛肉,本想着今天让苏楚箐在新菜单上多放些牛肉菜,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连带着整个后厨都要重新布菜,前一秒还在看热闹的众人,下一秒怨声载道。
好在门市部冰库里还剩下最后几斤羔羊后腿肉,苏楚箐临时换菜,将葱爆牛肉改成了葱爆羊肉。
虽说是换了主料,但这两道菜品在制作上还是有些许共通之处。
煮了坏牛肉的花椒水肯定是不能用了,苏楚箐重新洗锅烧水,将洗去浮灰的青红花椒各抓上大把加入冷水当中,锅里的花椒水咕噜咕噜煮着,苏楚箐又开始处理起了新鲜羊肉。
临时买回来的羊肉倒是没问题,色淡味重,是新鲜现杀羊羔的标志。
但因为刚从冰库里拿出来,还没化冻,苏楚箐便在上面盖了层布,用手抵着,切成厚薄均匀的羊肉薄片,这样切出来的羊肉片不仅每张都薄若宣纸,炒熟后口感更是要比普通切法的羊肉更加嫩滑有韧劲,不会觉得干柴,调味料也能够更好地渗透进每一片羊肉当中。
最为关键的是,肉片切的越薄,与大葱一同炒制后,每盘的分量看起来也会更多。
真正让食客产生物有所值之感。
切好的羊肉片趁还带着些许的凉意,苏楚箐将提前用生抽、料酒、姜茸和少许绵白糖混合好的调味料加入羊肉当中,用木筷沿着同个方向搅拌,直到羊肉片完全化冻,肉片的表面起胶,碗底看不到任何流质,最后加入少许放凉的花椒水和食用油。
切好的大葱加入锅中,颠翻煸炒,独属于葱爆菜的香味也就瞬间飘出。
苏楚箐炒肉用的是大火,她从容不迫地颠勺,锅底的火苗跳动,羔羊肉炒出的油花也跟着受热均匀的铁锅蹦跶。
青白相接的葱段在锅中旋转,薄若蝉翼的羊肉片也跟着翻飞。
浓郁的葱香与羔羊的腥膻味相得益彰,羊肉自带的异味并未被葱白压制,反倒变成了四溢浓香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原先还在赶着包包子的李跃华、剁鸡的徐福谋,以及与曾经理确认最终菜品的李丽娟,不约而同都停下手里的活计,闻着从苏楚箐锅中冒出来的油香、肉香、葱香,魂都要被勾走了。
就仿佛他们目前所处的并不是育才饭店的后厨,而是站在东北收割大葱的田垄,瞧着一片片齐人高的绿葱,被农民兄弟用镰刀连根切断,忙着打捆、装上三轮,喜气洋洋热火朝天地运往省外,又是丰收。
葱白刚刚变软,苏楚箐就颠勺起锅。
热气腾腾,油脂滋滋作响的羊肉,盛放在瓷盘当中,浓烈的香气扑面,还不等苏楚箐点上芝麻和陈醋。曾家礼的筷子在桌面上敲了两下,筷尾平齐,就急不可耐地夹起一块羊肉送入嘴里。
“香!”
葱爆羊肉,主要讲究的是“爆”。
火小了羊肉锁不了汁,火太大羊肉又老,更何况苏楚箐的这碗大葱炒羊肉,将羔羊肉切到了最薄,极容易出水。
但曾家礼细细咂品,羊肉滑嫩,鲜香不膻,汪油包汁,葱香扑鼻,小苏师傅的火候控制的恰到好处,旺火快速翻炒出锅,不仅将羊肉的水分锁住,还将大葱快速炒熟不塌软。
羊肉的鲜美和嫩滑与葱的爽脆相得益彰。
手里还拎着块鸡翅膀的徐富谋早就等不及了。
之前试菜,曾经理都会叫上后厨众人评鉴,大家各抒己见、汰劣留良,但今天曾经理吃了一口又吃一口,眼看盘里的葱爆羊肉都快见底。
等苏楚箐淋了几滴香醋,又将炒熟了的芝麻均匀洒在羊肉上,徐富谋等不及,也拿起筷子,从曾经理手中夺下最后一块羔羊肉,表情瞬间就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
被人‘虎口夺食’的曾家礼转而求其次,又夹起大块的葱白,边吃边问。
“怎么样?”
徐富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嘬舐木筷,直到将筷子上沾着肉汁舔舐殆尽,才满足地感喟道,
“肉片软嫩焦香,葱香浓郁可口,回味无穷,回味无穷啊。”
同样期待的李跃华闻言,发出尖锐的爆笑,“好家伙,吃片羊肉,还把你吃成文化人了不成?”
“的确是好吃啊。”
徐富谋懒得同他讲,小苏师傅做出来的东西向来不会难吃。而且什么叫做‘吃’成了文化人,他的文化水平什么时候低过。
“这道葱爆羊肉绝对好卖,依我看,比炒牛肉还要更好吃咧!”
还想再夹块葱白,徐富谋低头,却发现盘里的葱都快吃没了,没再同曾经理抢食,徐富谋放下筷子思索片刻,“但依我看,当然就是我自己的想法,也有可能不对。”
曾家礼同样放下筷子,微微颔首,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徐富谋这才继续说,“要是放醋的时机再稍稍提前些,我猜这味道估计能更上一层楼。”
“但苏师傅不是已经滴过醋了?”盘子里只剩下零星几片葱叶,黑麻伸出手,指腹在白瓷盘上转了圈,放进嘴里,咂巴细品,“这味道不是挺好的嘛,羊肉味鲜而不膻,葱白焦香而不泛苦。”
曾家礼赞同道,“的确小苏又做出来了一道好菜。”
虽然黑麻甚至连肉末都没塞进牙缝,但已经能从残留汤汁的滋味中品尝到这道菜,寻常厨师难以超越的殊滋鲜美。
暗自庆幸,孙冠军想,果然是盘活了育才饭店的手艺,只要自己能偷学到些许皮毛,A市那些个饭店,谁还敢瞧不起他。
“是吗?”
如果只有一个人说还好,但两个人都觉得味道没问题,反倒变成了徐富谋开始怀疑自身。
也学着黑麻的动作,抹了些余下的汤汁送入嘴里,不仅陈醋的酸味消失了,就连羊油与葱白炒出的汤汁都更加鲜美甘甜,徐富谋摸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我明明,明明……”
“徐师傅提的建议没错,我放醋的时机,的确是慢了两拍。”
按理说,羊肉出锅,趁着锅气未散,就要立马洒醋。蒸腾的余热带着陈醋挥发,会有去膻提鲜的功效,同时后放醋还能让刚出锅的羊肉变得滋味鲜美,口感鲜嫩。
但陈醋也不是添加的越多越好,吃不出酸味为最佳。
葱爆羊肉刚出锅,曾经理的筷子就伸过来了,苏楚箐退让间,就错过了锅气最为热烈的时机,但这错过的几秒也不是完全无法挽救,通过迅速调整陈醋的用量,苏楚箐同样能够使这道葱爆羊肉,呈现出葱爆菜风味绝佳的状态。
“原来是这样,”徐富谋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吃的那块羊肉咸香中带酸,后尝却又完全没了醋味,反倒羊肉的荤香和葱白的焦甜气更加明显,原来问题出来这里。”
像是上了瘾,徐富谋又抹了些汤汁送进嘴里,苏楚箐猜要是周围没人,他怕是要直接上手将瓷盘舔舐干净了。
但苏楚箐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徐富谋一个在集贸市场杀了半辈子鱼的伙计,邱师傅说什么也要将他挖到育才饭店既当水案又当厨杂。
这人,是天生的‘况味岐舌’!
苏楚箐虽然也能够感知到味道的咸淡好坏,一来是靠长时间的经验积累,二来她嗅觉灵敏,与味觉相辅相成,也能够比普通人品尝出更加细致的滋味来。
但徐富谋的能力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属于老天追着给饭吃。
他的舌头比寻常人宽厚肥大,能够感知菜与菜之间最为细小的差异。葱爆羊肉锅气散了,温度下降,同样半羹匙的陈醋,虽然苏楚箐有意减少用量,挥发的时间也比刚出锅时要长,但就是这仅仅数秒的差异,却被徐富谋轻松捕捉到了。
没有经过特殊的训练,不知道原理,甚至连厨艺都缺点火候,光是凭感觉,他就能轻松辨别出调味料添加的时机好坏。
“所以说啊,你怎么着急干嘛。活像那天蓬元帅贪吃人参果,全不知滋味,羊肉被你吃进肚子反倒是浪费了。”
有看徐富谋好戏的地方,自然少不了李跃华,嘴上说着挖苦的话,转眼间,八个素白的小笼包便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蒸屉里,小巧的包子里装着的是与油冻混合的猪肉馅,提起像灯笼、放下似菊花,外形美观,外貌形似。
收回视线,重新涮洗铁锅,苏楚箐心中却暗自惊诧,小小的育才饭店,虽然人不多,但现在看来,却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接下来苏楚箐按照先前的步骤,又重新炒了份葱爆羊肉,无论是出锅的火候还是洒醋的时机都把握的刚刚好,原先就已经觉得足够滑嫩鲜香的曾经理,在品尝过后出锅的这份羊肉后,立即拍案决定。
育才饭店秋冬季的新菜单上,最先换上的就是这道鲁菜中的经典菜品,色香味俱佳的葱爆羊肉。
时刻关心后厨动向的李丽娟,得了曾经理的允诺,立即美滋滋地用粉笔写上新菜品的名字,风风火火地将木板挂到铁架最显眼的位置去了。
“后头又上了啥新菜啊?”嗑着瓜子的王琼兰问。
李丽娟从梯子上下来,“是楚箐做的葱爆羊肉。”
“哟,这可是好事。”王琼兰高兴,连带着嗑瓜子的速度都变快了不少。
后厨换菜向来是头灶二灶的活,排在其后的灶台师傅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权限。
江师傅最近身体不好,将准备新菜的活交给小苏,虽然没明说,但育才饭店众人都默认苏楚箐就是饭店二灶、江师傅的接班人。
李丽娟和王琼兰心里欢喜,但等着看笑话的人也不少,好在小苏争气,反倒是先让王琼兰看了个笑话。
“死妮子,把你蹄子挪开。”擦着桌面的周蜀英,恶狠狠道。
正好磕完最后一粒瓜子,王琼兰看也不看周蜀英,系好装有瓜子壳的塑料袋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像是给其他人报喜,又像是故意说给周蜀英听。
“这以后,小苏师傅可就真的要变成咱们店里的师傅了。有的人还想着要用年资压一头,怕是没啥用了哟。”
说完,晃着垃圾,心情舒坦地干活去了。
留下被内涵的周婶,站在原地,呼出好几口气才压下胸口的怒意,凶狠擦着桌面,等到王琼兰都走到后面端菜去了,终于忍无可忍,喘着粗气,咳着痰呸了声,恰好被出来巡视前厅的曾家礼全部看在眼里,又得了经理一顿骂,让她从头开始擦。
气得周蜀英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直接倒在育才饭店大厅里。
……
“苏师傅下班呢?”
“对,我着急去接孩子,就先走了,明天再见。”
换好衣服,苏楚箐从育才饭店出来,一路上与她打招呼的人不少。刚走到门口,苏楚箐却被人叫住了。
“小苏师……”陈茹娇本想跟着店里大家的叫法,说出来又觉得有些生疏,抿唇片刻,她将从厨房带出来的鸭架换了个手提,大大方方的走到苏楚箐旁边,“你也是去接孩子的吧,刚好咱俩顺路……”
这倒是稀奇。
谁不知道自从发生了上次卤水的事,陈茹娇永远走的最晚,今天怎么还赶在她前面等着。
但能将坏牛肉的事捅破,的确也得了陈茹娇的帮助,感觉到她没有恶意,苏楚箐也自然不会将人往外推。
“好啊,一起走吧。”
陈茹娇手里拿着的鸭架不是新鲜的鸭架,而是后厨用来煮老鸭粉丝汤的废料,汤底一天一换,多余的鸭架自然也就被店里的员工自己给分了,徐富谋手艺好,鸭架上基本不带几块肉,说是带回去还能给家里添到菜,也不过是聊胜于无。
其他婶子们装了几次也就懒得弄了,反倒是陈茹娇每天都会带些回去。
婆婆回乡下的时候要了些钱走,齐焕华外派身上肯定不能缺钱,一来二去,屋里剩下的钱票却是不多了,家里俩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弄点肉回去给他们补补也是好的。
“你家孩子也在育才路上的托儿所?”苏楚箐问。
“对,家里现在就剩我一个大人,照顾不过来,就把俩孩子都送到托儿所去了。”
不像顾屿衡将知晏知微送去学校,是为了让他们与同龄的孩子互动,多讲话多开口。陈茹娇和齐焕华现阶段将两个孩子送到托儿所,与大院里绝大多数同志的想法一样,图个方便。
苏楚箐看过原著,所以知道等到男主齐焕华这次外派回来,因为良好的表现升职,留在家里的时间变长。为了省钱,陈茹娇便将两个孩子从托儿所接回来,结果才发现这俩孩子智商高于常人,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作为俩天才少年的后妈,就连陈茹娇也变成邻里乡亲谈论羡慕的对象。
就是不知道,与知晏比起来,陈茹娇继子的智力谁更高。
当然这种想法只是在苏楚箐脑海中闪过片刻就立即消失了,比起拿自家孩子与别人比较,苏楚箐更好奇地是知晏知微未来会做些什么,想到《文青八零》中俩孩子的结局,苏楚箐依旧会感到心痛,但现在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她也开始期待依照知晏知微的性格,什么事业将会让他们为之喜欢,并终身奋斗。
苏楚箐畅想着未来,反倒是提议一起去接孩子的陈茹娇,心里在纠结。
趁着国庆假期,陈茹娇又去拜访了同在A市的远方表姐,其实之前按照表姐夫的描述,陈茹娇就已经猜到了,但这次去,才让她终于确认,
凉拌菜心,就是苏楚箐给的方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按照她原本跋扈张扬的性子,没有在‘斗菜’的时候戳穿,但毕竟自己能进育才饭店,归根结底是沾了苏楚箐的光。
更何况,还有她借给自己的粮票和饭钱,洗涮卤汤的冤屈……一桩桩一件件,陈茹娇不是不懂感恩,不知回报的人。
深吸一口气,但不等陈茹娇将道谢的话说出口。
便看见刚接完孩子的刘婶,和另外一位婶子,便从街口慌慌忙忙地跑过来。
“茹娇,你家娃在学校打架啦!”
“小苏,你家孩子跟人打起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