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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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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晏家军乃大酆皇室的征战军, 戒备森严,若无皇帝的令牌,无关人员不得进入。

今日却任由死对头,把军营上下翻了一个遍。

半年前晏长陵把晏家军大半都带去了边沙, 至今未归, 此时留在军营的不过百余人, 可就算是百人, 以晏家军的实力,也能以一当十, 个个都是血气方刚的的铁血汉子,忍不了被人踩在头上的感觉,见朱国公的人长驱直入,推到了兵器架,脚踩着他们的长矛,兵将几度想要上前, 都被晏侯爷拦了下来。

裴潺没动, 等着朱国公搜。

很快朱国公搜到了那批春茶,探手摸下去,当指尖触碰到冷冰冰的东西后, 眼底的仇恨化作了兴奋,起身让底下的人抬到了晏侯爷面前, 拨开茶叶,露出了里面一把把崭新的利剑。

“晏侯爷,可还有话说?”朱国公抬头问他。

晏侯爷一笑, “国公爷要本侯说什么?”

朱国公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年轻时曾与他同过战场, 那是一段最为糟糕的经历, 处处压自己一头不说,自己提出来的所有意见,都会被他驳回。

在旁人眼里他是雷厉风行,他看来,就是强势,容不得人。

两人彷佛天生八字不合,从一遇见立场就对立,都盼着对方早点死。

今日他便先送他去见阎王,朱国公一声冷笑,“晏尘阙,死在临头了,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挤压了半辈子的愤怒,朱国公早就忍不住了,看了一眼他的左腿,手里的长枪突然砸了过去。

蒋副将脸色一变,下意识去拦,被晏侯爷推开,抬脚踢起了地上的一根长矛,握在手中,正面挡了过去。

朱国公下了死手,他知道一旦离开了军营,到了皇帝面前,一定会有变数,凭他皇帝护食的性子,就算证据摆在了面前,也会对他们心慈手软。

他只有先杀了他,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诛杀逆贼,再合理不过。

力度落下来,晏侯爷的腿突然往下一沉。

众将士神色大惊,齐齐上前,“侯爷,侯爷!”

朱国公死死压住他不放,扫了一眼围上来的人,冷笑道:“怎么都要造反吗?”

“退下!”晏侯爷一声呵斥,弯下去的那条腿,竟慢慢地站了起来,手里的长矛奋力往上一顶,甩开了朱国公的压制。

当年他也算是战场上的一匹野狼,所到之处,谁能抵挡?

上一场战事,敌方的长剑穿过了他小腿,他都能将对方的脑袋拧下来,带着自己的兵马冲出重围。

如今区区一个绣花枕头,何足为惧?

朱国公脸色一变,正欲举|枪再刺,晏侯爷先他一步,枪头快准狠,猛敲在了他的手臂上,一阵刺痛传来,整个手臂都麻了一般,国公爷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长枪已经落在了地上。

朱国公抚着那只被震麻的胳膊,盯着晏侯爷,眼里的恨意都快要溢出来了,高声道:“晏侯府私造兵器,企图谋逆,所有人听令,拿下!”

话音刚落,立在春茶前的裴潺,突然道:“慢着。”

朱国公不耐烦地转过头,便见裴潺从茶框内拎出了一把长剑,目光在剑柄处仔细端详了一阵后,抬头同朱国公道:“此批兵器,并无任何问题。”

大酆严禁私造兵器,所有官方的兵器上都会刻上官印。

而每个地方的官印又都不同。

衙门的有衙门的印记,刑部的有刑部的印记,晏家军自然也有属于自己的官方印记。

刀柄上刻有‘晏’字,刀身则是刻着龙头纹。

是以,晏家军在敌军的眼里,也被称为皇室的龙头军。

裴潺继续走向下一个茶框,接连抽查了十几把,所有茶框内的剑柄上军刻着官印,并非私造,乃军营内的正常兵器。

裴潺没再往下看,同朱国公道:“国公爷,怕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

朱国公眼角都在抽动。

东西都在这儿了,能有什么误会,朱国公不相信,亲自走过去拿起来了茶框里的剑,一把一把地检查,再一把把地仍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

对方告诉了他,事情万无一失,只待他到军营内一搜,晏家就完了,且还是他亲眼看着那批兵器进了晏家军军营。

一定是晏家搞得鬼。

东西一定还在里面。

朱国公道:“继续搜!掘地三尺,也要把那批兵器找出来!”

蒋副将终于忍不住了,拦住了他的路,斥道:“国公爷别欺人太甚!”

朱国公不以为然,“本国公替陛下秉公办事,就算欺了你又如何?”

晏侯爷这回没再让,冷哼一声道:“国公爷好大的口气,据本侯所知,此次的案子陛下交给了刑部来办,关你朱光耀屁事,就你跳得高,今日还没有被骂够,等着来找死?”

扫了一眼朱国公铁青的脸,晏侯爷先前压住的霸气此时完全爆发了出来,“适才本侯给你了面子,你还真以为本侯能让你为所欲为。”回头同身后的晏家军高声道:“众将士听令!”

身后的晏家军,齐声回应:“到!”

“即刻起,擅闯军营重地者,就地斩杀。”

“是!”

响亮的回声,震动着脚下的尘土,朱国公咬紧了牙,可他确实没有搜查的资格,看向裴潺,等他发令,“裴大人。”

裴潺却没动,半晌后回头,一脸左右为难地样,“国公爷你看,咱们都搜完了。”

朱国公眼皮子两跳,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来时的路上,他与他说好了。

帮他一道除了晏家,将来等太子登基,大殿最前面左右的两个位置,必然有他其中一个。

裴潺也没解释,把手里的剑放回了茶框内,对他一笑,“我的意思是,晏家军并未私造兵器。”

他们要查的东西,人家敞开大门,拿出来给他们查了,没有问题。

再搜一遍,性质就不一样了。

对侵犯到自己威严的行为,必要之时晏家军有权做出反抗,这条规定乃皇帝登基时,作为殊荣,赐给了晏家军。

此时人家摆明了要决一死战,硬碰硬,他朱国公比不过。

他又不想找死。

朱国公一愣,还未来得及质问他为何反水,军营外忽然来了两匹快马。

一匹是刑部的,一匹是国公府的,两匹快马争先抢着道,跨入军营门内时,马匹几乎撞到了一起,马背上的两人同时翻身跳下来,快速地奔向各自的主子。

刑部的人先跪在了裴潺面前,“启禀大人,姜主事在国公府世子的庄子上搜到了一批兵器。”

禀报的同时,另外一边朱国公的人也在他耳边道:“世子爷被刑部的人扣押住了。”

东宫

皇帝看到晏长陵的样子后,愣了好半晌,几乎暴跳如雷,一扫袖子问道“”“谁干的?!”

还能有谁。

他是被朱副统领抓进来的。

皇帝气得转圈,还是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敢对你动手?!”

晏长陵没出声,抬手轻轻碰了一下脸侧的乌青,“嘶——”出一声,平静地道:“这点伤算什么,陛下别大惊小怪,儿时我替你挨的打,比这严重多了......”

皇帝一听,愈发自责了。

“朱副统领呢?”皇帝转头问李高。

李高答:“回陛下,正在外面跪着呢。”

皇帝道:“跪什么跪,打死作数。”

晏长陵见他一脸怒容,不像是玩笑,真有为了自己要杀一人的决心,心底突然泛了酸。

前世晏家多项谋反的罪名成立,所有人都逼着他下旨。

他坐在高台上,说出‘流放’二字之时,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但从他流下来的两行泪能看出,曾经自己对他的情意,他并非忘了个干净。

“行了,别打死了,留半条命吧。”晏长陵阻止了李高,“我不过是骂了他几句,他恼羞成怒。”

“你......”皇帝看着他身上被打出来的血痕,一时着急,忘了自己是皇帝,“你骂他什么了?”能让他冒死,动用私刑。

晏长陵笑道:“骂他四岁还在他母亲怀里吃奶,六岁还尿裤子,打湿的褥子,晒了满院子......”

皇帝也被他气笑了,“你没事骂他做什么!你这不是找打吗?”

“那谁知道呢,我在酒楼里好好地喝着酒,他朱副统领二话不说,把我押了进来,我不服啊!臣是谁,臣是陛下的宗亲,陛下的兄弟,他敢欺负到我头上?这不心头不太痛快,仗着自己人在陛下的地盘上,耀武扬威了一回,谁想他敢动手?”

岳梁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卖萌。

皇帝连连道:“是是,怪朕,都怪朕。”回头吩咐李高,“快把御医叫来,先替他治伤......”

皇帝亲眼看到了晏长陵身上的鞭痕,晏长陵叫一声,他愧疚一份,正在气头上,长春殿的人过来禀报,朱嫔没了。

皇帝心里对朱家的恨已经到了顶峰,听到消息不仅没有半分悲痛,反而一身轻松。

死了就死了。

死了,太子就不会再被她带坏。

太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消息,跑进来抱着他的大腿,哭得撕心裂肺,非要缠着他一道陪去看他的母妃。

皇帝没了办法,随着太子赶去长春殿。

人在半路,便收到了消息。

刑部没在晏家军营搜出兵器,但在他朱国公世子的庄子里搜到了。

为了诬陷晏侯府谋逆,朱国公威逼利诱,买通了侯府的一位嬷嬷,助他私造兵器,再加害给晏侯府,所有的证据,证人,供词,刑部侍郎裴潺,都整理清楚,呈报给了皇帝。

皇帝震怒。

命令刑部即刻捉拿朱国公。

太子还没从母妃去世的噩耗中回过神,又听皇帝要捉拿外公,当下便去抱住皇帝的腿,皇帝再也没了耐心,一脚踢开,让李高把他拖下去。

太子先前还哭得撕心裂肺,被皇帝踹了那一脚之后,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再也不敢哭了。

李高原本要把他带回东宫,太子竟拽住他的手不松,拽住后也不说话,脸蹭着他衣袖,只不断地耸肩抽气。

李高见他如此,便把人带去了自己的直房。

像李高这样的总管,在宫外都有自己的住宅,当值之时方才进宫,但李高放心不下皇帝,为了尽心伺候皇帝,在直房内居住的日子较多。

虽身居宫内第一太监,李高因平日里人和气,好说话,底下个个都对尊敬有加。

带太子回直房的路上,除了与太子问好,都会与他寒暄几句。而李高每个都能准确无误地叫出对方的名字,并清楚对方的背景和处境,主动过问攀谈。

就连守门的侍卫,见了他面上也会含笑。

众人倒也不意外太子为何跟着他到这儿来。

八成又是来看李高养的蝈蝈儿。

李高把太子带到屋子后,亲自打水替他净了面和手,又替他倒了一杯温水。

太子走了一路,额头都出了汗,不愿意喝温水,想要冰,李高没给他,“殿下身上还在冒汗,不宜饮冰,当心又闹肚子。”

太子不吭声。

哭没哭了,整个人却无精打采,似乎还没从悲痛中缓过神。

李高走到他跟前,用布巾把他额头上的细汗拭干,便盘腿坐在了他对面,低声问:“太子殿下心里难受?”

太子本就委屈,无处可诉,被他这一问,没有憋住,哭着道:“母妃没了,父皇也不要我了......”

李高叹了一声,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殿下还不明白吗?”

太子疑惑地看着他。

“殿下是太子,并非寻常家的孩童,而陛下是皇帝,也与寻常人家的父亲不一样,殿下想要从陛下身上得到平常父亲的关爱,怕是难了。”

太子听不懂,抽搭地问:“有何不一样?”

“寻常人是先有小家,再有大家。而陛下,是先有大家,再有小家。”李高耐心地同他讲解,“太子殿下,想要陛下的恩宠,那便要学会听话,讨他的喜欢,而不是一味任性地与陛下对抗,做他不喜欢的事,说他不喜欢听的话,长久下去,殿下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太子一听父皇会离他越来越远,愈发害怕。

他已经没了母妃,他只有父皇了,托着哭腔问李高:“总管可否告诉孤,孤哪儿做错了?”

李高松开他手,坐在他对面,缓声道:“殿下错处有三。”

比起皇帝,太子与这位总管接触更多,每回皇帝有事,都是让李高过来关照太子,太子对他也极为信赖,认认真真地听着。

“其一,殿下太过于依赖旁人。”李高道:“殿下是太子,将来江山的主人,一句话便能定一个人的生死,高贵,权威,主宰江山的君主,不应该需要任何人的爱。”

“其二,殿下不该自负。殿下可知这后宫六所,有多少个嫔妃?陛下身为殿下父皇的同时,也是众多嫔妃的夫君,那些嫔妃将来诞下来的孩子,同太子一样,都会唤陛下一声‘父皇’,如今陛下对太子宠爱有加,太子殿下就没想过,到底是何原因?”

是因为父皇只有他一个儿子。

太子知道,之前听母妃说过,他觉得父皇爱他,就算有了其他的孩子,他还是会最爱自己。

可今日父皇却把他踢开了。

再听到此话,心头便升起了一股巨大的恐慌。

“其三,殿下要学会忍。”李高继续道:“陛下当年被几个王爷打压,关了他几个月的紧闭,出来后却依旧能对他们笑,最终坐上了皇位,曾经那些他见了不得不笑的人,哭着跪在他面前,没有一个存活下来。殿下为何就不能学学陛下的忍耐?”

太子听得入神。

李高看着他的眼睛,正色道:“殿下要记住,只有殿下真正坐上皇位的那一日,殿下的喜怒,才会被人们重视。在这之前,殿下的喜好只能是陛下的喜好,陛下所忧为殿下所忧,陛下所喜为殿下所喜,殿下若能做到这一点,陛下自然会继续宠爱殿下。”

翌日,皇帝对国公府的处决便出来了。

朱国公私造兵器,构陷忠良。

此案由刑部受理,大理寺复核,证据确凿,铁证如山。

依律当诛九族,但念极家族为大酆立下过汗马功劳,遂废除朱光耀国公的头衔,判斩立决,家中其余男丁流放,女眷为奴。

国公府与侯府相隔不远,那头的动静声传来,侯府都能听到。

昔日的主子,屈身为奴,谁会甘心?

一场生离死别,怎么也会闹出几条人命出来。

晏侯府的人竖着耳朵听,有的甚至架起了木梯往对岸看。

官兵把守着公国府,围得水泄不通,甭管是主子还是奴才,拎出来摆在了院子里,推搡到了一块儿,四处已被砸得不成样,全是哭天喊地的声音。

今日国公府的惨状,差一点就换成了侯府,这时候谁也没心去奚落,心思沉重,只觉侥幸。

唯有白明霁和晏长陵知道,那一场浩劫,曾经切切实实地发生在了晏侯府。

“吓着了?”

“别动。”白明霁手指戳到他偏过来的半边脸颊,把他的头压了回去,手里的药膏,轻轻地抹到了他背后的伤口上。

好好的一片脊梁,如今添了几道血红的痕迹,一点都不美了,白明霁皱眉道:“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晏长陵趴在床上,“没受伤,总觉得不真实。”

话音一路,白明霁手里的木勺子便压在了他伤口上,听他一声惨叫,问道:“可觉得真实了?”

晏长陵回头看她,低声问她:“有没有着急?”

他没提前告诉她自己的计划,是怕被人看出了端倪,出了纰漏。

知道她在查二夫人的账目,必然也发现了其中的蹊跷,想知道,她在得知兵器运到了晏家军营后,是什么样的心理。是与前世一样,做好了抽身的准备,还是,有过那么一点着急。

听他一问,不可为何白明霁突然没了心情,“我有何好急的,活了两辈子,夫君若是还死在他们的手上,那说明......”

她迟迟不往下说,晏长陵便问:“说明什么?”

白明霁没再替他抹了,把药瓶搁在了他枕头边上,撂下一句,“说明我是当寡妇的命。”后走了出去,躺在外面的摇椅上,打着扇子。

半晌后,身旁罩下了一道阴影。

晏长陵披上了衣裳出来,立在她身旁,看着她一对卷翘的眼睫不断地扑闪,突然弯下腰,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吻,“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想都别想。”

弯腰的动作扯到了伤口。

白明霁看着他皱巴起来的眉头,都替他痛。

晏长陵还是管不住嘴,“我儿子还在夫人肚子了呢,我可不放心去死。”夺了她手里的扇子,替她扇起了风,“凉快不?”

白明霁懒得理他,回答了他前一句,“有什么不放心的,有我养着好得很,你就算出了事,也没关系,我还能改嫁,孩子不缺爹。”

晏长陵:“......”

“那不行。”晏长陵的脸色突然肃然下来,“没有人能配得上我晏长陵儿子的爹,只有我。”

比脸皮厚,白明霁永远比不上他,不与他贫了,说起了正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看出来她脸上的认真,晏长陵也没再玩笑,问道:“夫人是说哪方面?”

“朱氏的死。”白明霁道:“一个女人当真能为了吸引男人的注意力,去吞毒?”

白明霁理解不了。

争宠,能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晏长陵道:“刑部的人已查过了,从两位宫女的口供来看,确实是朱氏自己要吞的毒,不过本意应该只是想让陛下虚惊一场,谁知没掌握好量,吞多了。”

“愚蠢。”白明霁摇头,“一个男人罢了,值得她赔上自己一条命?”

晏长陵将她脸上的愤愤不平尽收眼底,轻轻一笑,“倒是,像夫人这般既清醒又聪明的女人不多。”

白明霁看了他一眼,似乎看出了他心里在想什么,直接打消了他的念头,道:“你死了,我不会为你陪葬。”

晏长陵笑了笑。

他知道。

白明霁继续想整个案子,“朱氏的死是一处疑点,还有张嬷嬷的接头人,并非是朱世子,而是夫君让周清光特意误导了嬷嬷,将那背后之人安在了朱世子的头上,至于那个借张嬷嬷之手,从二夫人手里扣下侯府三成,去炼制兵器的人,夫君也没找到?”

晏长陵叹了一声,“什么都瞒不住夫人。”

“福天客栈,天字号雅间。”白明霁看向晏长陵,一刻也闲不住,“我打算去碰碰运气。”

“不行。”晏长陵想也没想。

“为何?”

“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万一是个难缠的怎么办,我不能让你去冒险。”回头朝坐在屋梁上偷听的周清光道:“清光,你去。”

周清光:......

——谁道临水楼台,清光最先得。

当年他被调配到晏长陵身边,有人不服,他便借着酒劲儿,得意地同人吟了这句诗。

如今方知,是福是祸,都是他先得。

翻了个身,不见了踪影。

晏长陵转了转脖子,“最近太累了,极度需要休息,夫人陪我养几日伤,伤好了咱们就去逛街......”

横竖不让她插手呗。

狗眼看人低,白明霁还懒得管了。

养了五日的伤,朱光耀隔日便要问斩了。

晏长陵深夜造访了刑部牢房,一路上遇到的侍卫像是知道他要来一般,见了他自动绕开了道,当作没看见。

行,又欠了他裴阎王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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