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宁坐在轿子里,越想越奇怪,那蒋郎中一个区区五品怎地敢和首辅大人叫板。只有一个可能,蒋郎中背后有人。沈晚宁懊悔不已,今日惹恼了他们,日后必然惨遭报复,这可如何是好。还得把陆廷安拉下水。
沈晚宁道,“那蒋郎中欺负我就是在打你的脸。”
见陆廷安不搭理她,沈晚宁继续挑拨,“他对你如此无礼,简直就是藐视你在朝堂上的权威。士可忍,孰不可忍。”
陆廷安闭上幽黑的眼眸,“我不会为你出气的,你省省吧。”但其实他心里正在谋划着怎么除掉姓蒋的。
沈晚宁白了陆廷安一眼,心里暗骂,老狐狸,这也被你看出来了。
“再在心里骂我把你扔出去。”
沈晚宁狡辩“我没骂你啊,首辅大人,我爱您还来不及呢。”沈晚宁缓缓蹲下身子,谄媚至极,“来,我给大人您捶腿。您上朝养家辛苦了。”
回到家中沈晚宁坐立不安,蒋少梅,她是得罪下了,往后少不了还要与她周旋,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眼下必须得摸清蒋少梅和他爹蒋郎中的底细,最好能找到他们的把柄,日后好从容应对。如果找不到把柄就制造点把柄。
媚雪看着沈晚宁皱着眉头,好像在寻思着什么,问道“殿下,您想什么呢?”
“说了多少回了,不许再叫我殿下,我是首辅大人府中洗脚的丫鬟,咱们应该姐妹相称,咱俩都是奴婢。”
媚雪着急的都快哭出来了,“我苦命的殿下。”
“叫我姑娘。”
“是,姑娘。”
沈晚宁满脸疑惑地问道:“雪,那蒋少梅为什么要针对我呢?我之前是不是得罪过她呀?”
“有一回,她在您的寿辰上多嘴,结果被您赏了五十个巴掌呢。”媚雪边说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晚宁的表情,似乎有些胆怯。
“她说什么了呀?”沈晚宁急切地追问。
媚雪抬眼,偷偷地观察着沈晚宁,眼神中充满了畏惧,仿佛生怕沈晚宁突然也赏她五十个巴掌似的。
“你真的急死我了,能不能快点说呀!”沈晚宁愈发焦急起来。
“她说,她说世子殿下和赵姑娘真般配。”媚雪赶忙说完,迅速把头低低地垂下,就像在等待着沈晚宁的责罚一般。
“就因为这个?我就赏人家五十个巴掌?我真不是个东西呀。”沈晚宁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五十个巴掌,那还不得把脸都抽肿了呀!”
媚雪轻声说道:“姑娘,您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沈晚宁摇了摇头,一脸茫然地表示:“我不记得我曾经干过这么混账的事情了。”
媚雪接着说道:“那您还记得世子和赵姑娘吗?”
沈晚宁再次摇了摇头,“来,你给我好好讲讲世子和赵姑娘的故事吧。”
媚雪缓缓说道:“世子和赵姑娘的故事,奴婢也不太清楚具体的细节。只知道世子和赵姑娘互相喜欢,而您却喜欢世子。”
“所以当我听蒋蒋少梅说世子和赵姑娘很般配时,我就十分嫉妒,于是就怒不可遏地赏了蒋少梅五十个巴掌。”
“是呢。”媚雪轻轻应道。
沈晚宁终于明白了自己是如何得罪蒋少梅的,蒋少梅对她的奚落和侮辱,完全是她罪有应得,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蒋少梅是正义的一方。
打蒋少梅巴掌还不是什么大事,她残害忠良肯定更为残忍恐怖。俗话说,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那沈晚宁做的恶事恐怕有一天通通报应在她身上啊。她简直是比窦娥还要冤枉。
她得去庙里拜拜。
沈晚宁跑到陆廷安屋里。陆廷安正坐在太师椅上看书,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坐姿洒脱,透着一股放荡不羁爱自由。
沈晚宁凑上去,好奇什么书能让陆大人如此放荡不羁,奈何书上全是繁体字,她看着费劲。
“看什么呢?”沈晚宁问道
陆廷安展开封面。
沈晚宁努力认字,还好这三个繁体字简单,她认识,“傅习绿。”沈晚宁大声说道。
陆廷安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婉宁,“你在逗我吗?沈晚宁”。
“难道不是傅习绿吗?”
“你倒是说说看,傅习绿三个字是什么玩意儿?”陆廷安正恼怒呢,因为他的探子刚刚告诉他沈晚宁喜欢谢世子,还恬不知耻地倒追人家。
陆廷安眼神里偷着凶光,“沈晚宁,我原以为你只是飞扬跋扈,作威作福,原来你连大字都不识两个。这是傅习绿吗?这是《传习录》,王明阳的名作。十六年里,不好好读书认字儿,你白长这么大个儿,脑子里成天就是那些乌七八糟的玩意儿。你天天围着谢司凡,不务正业,讨的人家对你一脸嫌弃。你还不知廉耻,非要往人家身上贴,世上怎么有你这种厚颜无耻之人?”
沈晚宁听着陆廷安一通臭骂,神色平静,那都不是她干的事儿,她实在无法引起共鸣。
不过沈晚宁听着这词儿怎么那么熟悉?哦,和她高中班主任训她时,十分雷同,简直如出一辙。沈晚宁在心里细细捋着“班主任”的大概意思。
大约是以下几点。
一,她嚣张跋扈是小,不识字儿是大。
二,她脑子里装的都是乌七八糟。
三,她不知检点,倒贴谢,谢什么来着。
沈晚宁挺直腰板,据理力争。不卑不亢的说道,“对于首辅大人刚才提到的三点,我并不能苟同。”
陆廷安喘着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却听到沈晚宁似乎要反驳。
沈晚宁继续道,“你说,我原以为你只是嚣张跋扈。原来你大字也不识两个。”沈晚宁学着陆廷安刚才骂她的语气,模仿的惟妙惟肖。
“这嚣张跋扈是大罪是大错,可比不识字儿严重多了,学习可以不好,人品不能不行。还有,你说我围着谢什么,什么的。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是我懵懂无知犯下的错误,如今我早已改邪归正了,而且我失忆了连他啥样都不记得了”
沈晚宁说的一本正经,把大发雷霆的陆廷安扶着坐回了座位。
“我过来找你,就是因为我已经彻彻底底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佛珠之类的,我打算带在身边,时常提醒自己不要再行不义。。”
沈晚宁拿着陆廷安给的佛珠,盘膝坐在地上,面朝一壁,开始闭目思过。陆廷安重新拿起那本《传习录》,眼睛却一直盯着沈晚宁的后背,不知道她作什么妖。
“廷安,我心里怕的慌,你带我去庙里烧烧香好不?我好对着佛祖好好忏悔忏悔。”
陆廷安佯装看书,假装没听见。
沈晚宁双手合十,念叨着,“佛祖保佑,佛祖开眼。我明日邀萧云妹妹陪我一同去拜您。顺便我和萧云妹妹还能培养一下感情。真是一举两得。”
陆廷安醋意未消,这沈晚宁又是这副德行,气的要死。“不许在我屋里嘀咕,滚出去。”
沈晚宁一路地小跑着滚回去,路上开心地像个孩子。刚才陆廷安没说不让去找李萧云,那就是恩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