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快闭嘴
黎清欢焦急的面色隐隐泛红，恨不得将自己脑袋里那些事情一股脑儿的说出来:“你的人生还那么长，你是能让京都走向巅峰之人，那么多事都还没来得及做，你怎么能……”
“黎清欢。”
还不等她的话说完，厉行川陡然打断了她的声音，只见厉行川仿佛疲惫到了一定程度，眉宇之间尽是倦怠，整个人更像是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无力的抬手搭在了黎清欢的肩膀上。
“你所说的这些事，没有我，谁都可以做，而京都，更不会因为我而亡国。”
黎清欢怔愣的看着厉行川近在咫尺的幽深黑眸，仿佛要将她直接吸进去一般，眸底压抑着无数的复杂情绪，最终被长睫之下的阴影所覆盖。
“我之前与你说过，我回到皇室，也只是为了一件事而已，你忘记了，可我却没有忘。”
厉行川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整个人踉跄的站直了身子，黎清欢能够看得出来此时他的身体比自己想象中要虚弱。
她下意识伸手想要将他搀扶住:“你还好吗……”
“不必。”
厉行川一把挥开了她的手，踉跄的站直了身子，眸色不明的扫视了她一眼，声音冷漠疏离:“你的话说完了？那我们是不是不用再见面了。”
黎清欢的心涌起无尽的酸涩，她慌乱的想要拒绝，然而厉行川这句话只是陈述，并没有问她的意思，自顾自的强撑着身子要往外走。
她望着他那虚弱的背影，整个人心痛如同刀搅，她原以为只要自己说这些话便是厉行川最在意的事情，可为什么厉行川仍旧要走？
难道这并不是他最在意的事情吗？
黎清欢的脑海中回荡着他刚刚所说的话。
他回到皇室只为了一件事……
这番话仿佛被无限扩音，如同久远的梵钟，让她恍惚间仿佛回溯到曾经的某一天，也同样是他的声音，逐渐与刚刚的声音重叠。
『我拼了命也要拿到实权，不过就是为了将你抢到我身边！』
黎清欢只觉得心口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纂住，她曾经清楚厉行川是在意自己的，甚至在意到即便身陷险境也会保住自己。
可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对于这个男人而言，竟然比他的性命，比他的灵魂都重要。
重要到……
即便将他的一生搭进去也在所不惜。
“厉行川！”
黎清欢看着他仿佛只要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影，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喊了他的名字。
厉行川脚步陡然一顿，分明自己无数次说过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她，然而每一次她开口的时候，他仍旧还是止不住的为她停留。
他深吸了一口气，内心乱作一团，很想就这么直接离开，可他却还是忍不下心来:“闭嘴吧，你说的那些我没有兴趣听下去了。”
黎清欢听着他虚弱的语气，眼前的男人明明掌握着绝对的控制地位，可她却听到了他仿佛普通薄冰一般脆弱的内心，听的她仿佛心口被针扎一样疼。
她下意识抬手揉了揉心口，似乎试图将酸涩压下去，眸底无数复杂的情绪交织成一团，心中升起一股绝望。
我心知你并不想听，我又何尝想继续说下去？
可……
对不起，我必须要说。
你对我用情至深，所以，即便是用了我这条命，我也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坠入深渊。
旭郎，对不起……
“时至今日，我才如此庆幸，还好我当年选择了太子。”
黎清欢冷不丁开了口，她的指尖紧紧攥着衣摆，用长袖遮住让人看不出她发白的指尖，原本已经断裂的指甲也在这一刻再次裂开，鲜血一点点染红了她的裙摆。
厉行川的身影明显剧烈摇晃了一瞬，他错愕僵硬的一点点回过头来，正对上黎清欢的眸子，似乎都快找不到他自己的声音了。
“你……说什么？”
“没听清吗？”
黎清欢眸色冰冷疏离的抬眸对上他不可置信的眼神，语气中尽是不屑与轻蔑:“我兴致好，重复一遍。”
“我说，还好当年我没有选择继续与你成婚，一个如此目光短浅遇事不决的男子，怎么可能配得上我？”
厉行川只觉得心口被刺的鲜血淋漓，他的身子止不住的打颤:“目光短浅……遇事不决……黎清欢，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吗？我不过是想要让你活下去罢了！你怎么能如此想我？”
“可你分明清楚，我做一切不过就是为了利用你罢了。”
黎清欢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耗尽了多少力气才将这番话说出口，她只觉得自己腹腔之中的火毒也在这一瞬间灼热剧痛了起来。
无论是身上还是手上，都不如她的心更痛。
她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根本不敢去看厉行川的眼神，可她心中清楚，这种时候为了让他相信，自己并不能逃避，只能强迫自己看向他。
“你知道我在利用你，也知道我根本不在意你，若不是你是当朝摄政王，于我还有利用价值，你认为我还会看你一眼吗？”
“闭嘴！”
厉行川语气骇人的怒吼了一声，一只手紧紧扣住门框，指尖泛白而不自知。
“别再说了！”
“我为何不说？你可知当年你在黎家门外求着要见我的时候，我心中在想什么？我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愚蠢之人，竟然还真的以为我堂堂黎家的嫡女会看得上你这种连亲生父亲都不知是谁的野种……”
“黎清欢！”
厉行川即便是连气息都很难维持安稳，他整个人不可控制的颤抖了起来:“我让你，别再说了！”
“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我偏不，有一件事我一直忘记告诉你了，其实当年我选择了你作为我黎家的女婿，并非是看中了你这个人，也不是你的样貌与才华，不过是因为你身后什么也没有，作为千家的庶子甚好拿捏罢了……”
厉行川只觉得喉咙处瞬间涌起一阵腥甜，他张了张嘴想要让她闭嘴，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些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他分明已经用尽所有心力强迫自己努力忘掉曾经的一切了，他也想不再去计较那些事情，可为何……为何她还要将事情挑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