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死寂
闭嘴……快闭嘴……
然而黎清欢却无视了他的心声，丝毫没有半分顾及他此时的感受，每个字都像是滚烫的烙铁，毫不留情的烙印在他的心脏之上。
“只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你这个人竟然这般好拿捏，分明知晓了所有事，却还是如此愚蠢，为了一个将你看做利用工具的女人竟豁出你的性命，你说你是不是……”
“没错。”
厉行川冷不丁打断了黎清欢的话，他像是认命似的，一双眸子失去了所有的光亮，浑身上下透露着死寂，缓缓回眸对上黎清欢的视线。
此时的他哪里还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殿下？他自己已经暴露了他所有的弱点与自尊，任由她去践踏。
“我就是你所说的愚蠢之人，我就是那么不堪的人，你开心了？”
“黎大小姐，这番话你埋藏心底这么多年憋着不说，把你憋坏了吧？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趁着今天你全都说出来吧，我等着全部说完。”
厉行川的声音沙哑冰冷，眼眶更是猩红的骇人，眼底布满血丝，看起来仿佛下一秒眼角便要滴出鲜红的泪一般。
然而即便如此，他仍旧昂首正视着黎清欢，就像是想要确认自己爱了这么多年，放在心尖儿上这么多年的人，究竟如何忍心残忍的将那些话说出口的。
可黎清欢却愣住了，她茫然的咬紧牙关，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去了。
这并非是自己想要的反应。
她原本还以为厉行川还恼怒，会憎恨，会在这种情况下对她弃之不顾。
然而自己预想之中的反应并没有发生。
厉行川分明是痛苦万分的，可他即便这般整个人快碎裂开来，也只字不提会抛弃她，摒弃她的事。
为何？
为何会如此？
难道自己说的这些还不够绝情吗？
他为什么还没有对我失望？
难道说……
他从之前就已经对自己失望过了，所以他早就预想到自己会说这些？
“厉行川，你……”
“怎么？黎姑娘无话可说了？”
厉行川声音冷的仿佛快淬出冰来，掐着门框的指尖更是隐隐露出了些许红色的血迹:“说完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黎清欢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
她都已经说了这般伤人的话，足以将他的内心杀死的话……
可他仍旧还是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厉行川，抛弃我吧，我真的不值得……”
“……确实不值得。”
厉行川缓缓阖上了那双猩红的眸子。
“倘若我能下得去手，五年前我就会亲自了解了你的性命，你既然知道我不可能做到，便不要浪费力气特意找我来嘲讽我了。”
他将自己心底翻涌的情绪尽数压下，再次睁眼，只见他的眼底宛如一片死海，生不起半分波澜:“你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那往后也不必再变，等到时机成熟，你就带着黎家的人……去追求你想要的自由吧。”
“永远的离开这里，而我……即便是死，还是活着，都与你毫无关系。”
厉行川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他在转身的瞬间仿佛看到了黎清欢追上来的身影，但最终被冰冷的门板隔断了他们之间的所有联系。
“看紧了她，她想要什么都给她，但……她说过的话，一个字都不许传出去。”
厉行川在关上门的瞬间整个人失去了所有力气，就连说这番话都虚弱的带着粗重的喘气。
“是！”
守卫连忙应了一声，厉行川好似又听到身后黎清欢敲门的声响，隔着门板隐约听到了什么说话声，可他并不想听。
他也清楚黎清欢所说的有些道理，也确实能够给他换来些许时间，可他并不认为那是最后的办法。
他定然能做的更好。
黎清欢，他一定可以保下来。
四大世家，亦或是先皇，都将被他踩在脚底下。
而自己，也一定可以将京都治理的越来越好。
陆游瞧见厉行川出来便赶紧走了过去搀扶他，他这会儿也不知道应该露出怎样的神情来比较好，虽说他并非有意想偷听他们的谈话，但黎清欢的声音算得上慷锵有力。
长廊上的人即便不想听也能听的到。
京都的摄政王殿下，竟被说成如此不堪之人。
“王爷……”
厉行川身子一个踉跄，陆游吓了一跳赶紧搀扶住，福德见状也吓了一跳，赶紧小跑过来一同搀扶。
“王爷，您怎么样？要不要找大夫来瞧瞧？”
厉行川低垂着眼眸，忍不住紧咬牙关，可心底的痛意却一阵阵的如同翻江倒海:“她……太过分了。”
陆游听着垂下了眸子，他也不敢多嘴，更不知晓厉行川此时在想什么，也怕自己一句话说错了，到时候惹得王爷做出了不可弥补的决定，只怕自己后半生都得去赎罪了。
“晚膳罚她少吃半碗饭。”
厉行川站在原地缓和了许久才冷不丁开了口，陆游下意识应了一下，可刚应出声才怔然反应过来自家王爷刚刚在说什么，整个人愣在原地有些茫然。
“总管，小的唤了人抬了软轿来。”
福德凑到陆总管身旁小声说了一嘴，陆游难得满意的看了他一眼，不过也没敢多说什么，赶紧搀扶着厉行川上了轿子。
可他看着坐在软轿上厉行川，眼底却涌起了浓浓的担忧。
这会儿王千洛三家的大人还在顶层等着王爷呢。
刚刚分明王爷都瞧见那三个人进去了，可王爷不知为何偏偏要出门来瞧瞧，没想到这么一瞧反倒是听到黎清欢说那些话。
王爷在黎姑娘这儿受了这番辱骂，一会儿回去还得面对那三只豺狼，王爷他……还能应付过来吗？
陆游强迫自己打起了十二分的心思，照顾着厉行川一路回了顶层，还没等进门大老远就瞧见那几个人脸色阴沉的都快滴出水来。
之前或许这三个人尚且还能顾及什么身份之别，即便私底下有多看不上厉行川，却也从未将脸色摆到明面儿上来。
如今他们面对厉行川，可是丝毫不遮掩眼底的寒意，一副想要对厉行川兴师问罪的架势。
“王爷真不愧是王爷，传唤了尔等前来，却让我们活生生等了半个时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