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将孙刚带领前部先锋2千士卒,到达郢河南岸,并不急着渡河,而是在南岸山脚下布下帐篷,遍插旌旗。
高城太守欧铭闻报,命参将向涛带兵3千赶到郢河北岸拦截。
向涛看见南岸郢城军旌旗蔽日,营帐连环,不敢贸然接战,便也在北岸安营扎寨,与郢城军隔河对峙,一边又传文给太守欧铭。
郦城太守丁杰陪同马纯阳一同到军前督战,催促郦城军一路南下,在郦山南麓与郢城军相遇。
马纯阳在丁杰和参将龙泰等将领的陪同下,立马旗门之下,放眼向前观看,只见郢城军盔明甲亮,队形整齐,门旗下数员战将簇拥着一人。
那人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头戴亮银盔,身穿锁子甲,胯下一匹踏雪乌骓马,手持一杆八宝亮银枪,威风凛凛,正是总兵谭世忠。
马纯阳用马鞭一指谭世忠,尖声叫骂道:“反贼谭世忠,朝廷待你谭家不薄,因何兄弟俩相互勾结,反叛朝廷?本座奉圣旨到此捉拿逆贼,尔等还不快快下马投降!”
谭世忠一眼看见马纯阳,黄蜡蜡的一张马脸,飘着数茎黑须;贼溜溜的两只鼠眼,闪着邪恶寒光,那叫是仇人相见分外眼明。
谭世忠大喝一声:“我呸!狗贼马纯阳,你祸乱朝纲,诬陷忠良,滥杀无辜,血债累累,谭某恨不得将你抽筋剥皮,挫骨扬灰,告慰死难英魂!”
说着将长枪一挥,回首看向诸将,道:“各位将军,何人为我拿下此贼?”
“末将愿往!”话音刚落,一员战将拍马舞刀直向对方阵营冲去,乃是牙牌将大刀步青。
对方阵中也冲出一人,胯下枣红马,手舞点钢枪,催马向前,接住步青。
二人马打连环战于一处。十数个回合,步青不敌,虚晃一招,拨马往回就跑。
马纯阳见状,哈哈哈大笑,抽出宝剑向前一挥,大喝一声,“给本座冲上去!”
顿时,军旗挥舞,战鼓雷鸣,郦城军洪水般冲过来。
谭世忠一见情况不妙,掉转马头随着士兵就跑。
郢城军后部作前部,前部作后部,快速撤退,进入山谷。
郦城兵在后面紧追不放,也跟着进入了山谷之中。
忽而,山谷内浓雾弥漫,不见了郢城军的踪影。雾中只听见人嘶马叫之声,无数铁盔铁甲的猛士端坐在铁甲战马之上,刀枪寒光闪耀,迎面如风一般奔袭而来。
郦城军措不及防,慌忙后撤,结果前后拥堵,在狭窄的山谷内相互踩踏,哭爹喊娘,死伤惨重。
马纯阳立马在远处山坡上观战,见前方山谷中一位黄衣道士披头散发悬浮于雾气之上,正在施法。他心中大怒,伸手向前方一指,一道剑光激射而去。
黄衣道士正在做法,毫无防备,猝然被剑气击中,翻身跌落下来。雾气霎时消散不见,铁甲兵马也纷纷跌落尘埃,原来只是些树枝茅草。
丁杰在一旁拱手说道:“马大人好功夫,真乃神人也!”
马春阳挥挥手说:“哪里哪里,还是本座轻敌了。”
当下双方各自收兵。黄衣披发道士正是黄平,肩头被马纯阳剑气所伤。
第二天,马纯阳按兵不动,下令敦促高城军,洪城军,淦州军包抄郢城军后路,形成合围之势。
奈何三路兵马行动缓慢。马纯阳气得咬牙切齿,一遍又一遍叫人再去敦促,下令约定两日不到者,军法处置。一面他又修书呈报朝廷,极力夸大叛军势力之大,要求朝廷快速调拨人马增援。
第五天的夜里,忽见郦城方向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马纯阳大惊,赶紧招来将士询问。参将龙泰来报:“启禀马都统,火光应该是郦城发出来的,末将已经命人火速去查明情况,一有消息,将立刻禀明都统!”马纯阳急得团团转。
直到天明时,才有流星探马来报,夜里一支兵马趁郦城守备空虚,赚开城门杀进城里。
原来是谭世忠所用两路分兵之计,自己带兵在阵前诱敌,拖住马纯阳的主力,暗地里派朱武带领五千人马偷袭了郦城。
马纯阳见高城等三路军马迟迟未到,郦城又失守,恐遭郢城军前后夹击,只得带兵慌忙向高城方向撤退。
半路上只听到连珠炮响,谭世忠、黄平等人率郢城军铺天盖地的从两边杀来。郦城军仓促应战,军心慌乱,一路上兵士们丢盔卸甲,死伤无数。
马纯阳见郢城军势头凶猛,而郦城军无心恋战,知道继续战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就在数名亲随的陪伴下,由郦山穿小路一路悄悄地逃向了新天州。
太守丁杰在龙泰等战将的保护之下,慌不择路,迷失了方向,跑到了一处村庄里。听到马纯阳已经逃跑,丁杰气得大骂,带着龙泰和几个手下突围保命,结果刚出村庄就被郢城军包围,和龙泰一起均被乱刀砍死。
郦南大战,郢城军大获全胜。马纯阳虽是修士,修为高深,但这两军对阵的战场他还是第一次经历。平时勾心斗角玩阴谋诡计他很有一套,可是排兵布阵、运用兵法,他就远不是谭世忠的对手。自己一身修为在这瞬息万变的战场上,竟然找不到用武之地。虽然他可以随手施杀,斩杀眼前之敌,但这对于整个战场影响甚微。
这个老小子平时趾高气昂目中无人,临阵又过于轻敌,失利后又急于保命放弃,他打败仗也就不足为奇了。
高城军与孙刚的郢城军在淦水两岸对峙,太守欧铭及参将向涛本来就与郢城总兵谭世忠有旧,并不想进军。接连收到马纯阳的督战书,向涛也没有办法,趁着夜色悄悄撤防,引兵不慌不忙地往北走,要到郦山南麓与郦城军形成合围之势。谁知,部队刚一拔寨转移,南岸的郢城军就呼喊着冲了过来。在夜色的掩盖之下,也不清楚郢城军到底有多少人马,向涛干脆率领3千军兵向高城溃退。
高城、淦州、洪城三城军马本来就不想与郢城军为难,更不愿受马纯阳节制,听到马纯阳已经兵败逃跑,干脆就各自打道回府,不再出战。
谭世忠打下郦城,一边出榜安民,一边招兵买马,准备继续北上,攻打新天州。
数天之后的一个下午,谭世忠正在中军大帐查看地图,制定作战方案,有属下来回报,说:“大帅,营寨门前来了一个青年人,自称是大帅的侄儿。”
谭世忠一听,喜从天降,就是不知道是那个侄儿。他立刻收起地图,令士兵快请。
果然,不大一会儿,大帐门帘挑起,进来了一个人。那人风尘仆仆,见到谭世忠,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大哭。
谭世忠将那青年扶起,看他模样二十岁左右,问道:“你是……”
“二伯父,我是谭虎谭啸林啊!”
“啸林啊,你这是从哪里来?家里人怎么样了?”谭世忠不禁老泪纵横。
“谭家庄已经被抄家,满门及全村的男女老少全都被抓走了,一个不留!”
“抓走了?抓到哪里去了?”
“现在关押在白云州,具体在哪儿侄儿也不知道。但听说情况不妙。是龙禁尉来抓的人,据说男的和年纪大的女人要杀掉取血炼制血丹,年轻的女子就要拉去做修炼邪功的炉鼎。”
“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还说怨气越重炼制的血丹越有药效!龙禁尉马纯阳专门制造冤案,私下炼制血丹,这个已经是江湖上公开的秘密,消息不会有假!”
谭世忠走到案前,跌坐在椅子上,问:“你有没有去白云州打探过?”
“侄儿去了,可是一路上戒备森严,到处张贴着侄儿和兄弟天赐的画像。还有一个叫王玄的,原是三弟的书童。听说是他救了三弟,现在不知道他们下落何方。”
谭世忠一番感慨,可又无计可施,只得安慰侄儿,暂且留他在自己帐下听用。
“二伯,我们调转方向,打到白云州去吧!去救出我的父母!”
“行军打仗哪有那么随意,我们现在步步走的都是险招,成败就在一线之间。只能是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岂能想打哪里就打哪里!不过,侄儿放心,只要我们一日不败,朝廷就一日不会拿你大伯和父母怎样,你且安心在我军前效力吧!最终怎样还要看天意啊!”
谭啸林听了二伯父的话,也只能作罢。
谭啸林当初在黑风峡谷里并没有死,他们师徒五人中了水蛟的毒蒸气,吸入的量并不大,只是暂时的昏迷。毒雾消散后二三个时辰,五人就相继苏醒,赶回了青云观。
再说龙禁尉抓了谭家村全村男女之后,并未罢休,不放过一个和谭家有关系的人。谭城镇上的韩家等谭家亲戚统统被连累,连水月庵的两个尼姑也没有放过。
青云观青云道长听闻谭家村的事后,即刻把弟子谭啸林找来,对他说:“你速速离开吧,龙禁尉可能马上就到!”
“可是,师父,您叫我到哪里去啊?”
“天下之大,总有你的容身之所。有两条路可选,一是此去向东,翻过青云山走过黑森林,你就到了东夷国,可以在那里继续修炼。但是,黑森林中也充满着危险。”
“那第二条路是什么,师父?”
“二嘛,你二伯父谭世忠已经在郢城起兵反叛。你可以投奔谭世忠,在他帐前效力。不过此去也是前途未卜,凶多吉少啊!”
谭啸林闻言,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又有些不放心地说道:“师父,徒儿离开后,怕是要连累到师父和青云观!”说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噗噗地向上磕头。
“去吧,一切皆有其缘法,师父这里你不必挂怀!”
谭啸林含泪告别师父师兄,独自下山,直奔西北方而去。
尹周是马纯阳手下的筑基高手之一,奉都统领马纯阳的口谕,带领一班龙禁尉来到谭城镇抓捕谭世臣一家,当然,也带着马纯阳交代的任务,秘密炼制血丹。听说谭家老宅里逃出去了两个少年,他不觉一惊,立刻告谕当地州府出榜捉拿。
这一日,尹周带着四名手下,一路来到了青云观。
青云观山门守卫见五个陌生人走来,就将他们挡在门外。一名手下就要过去教训守卫,尹周伸手拦住他,轻蔑地说:“和一个看门的较什么劲!”又对守卫道,“那就劳烦你通禀一声,就说一位姓尹的客人前来拜访青云道长。”
守卫见来者不善,不敢耽搁,径直进入观内通报。青云道长闻言缓缓说了声:“有请!”就亲自移步下台阶来迎接。
“道长,久闻大名,幸会幸会!”尹周向上拱手。
“尊客远来,贫道未及远迎,失礼失礼!”青云道长也拱手还礼,将五人请入观内,在会客厅内分宾主坐下,令道童奉茶。
“不知尊客远来贫道小观有何见教?”青云道长施礼问道。
“道长,尹某等人也是奉旨办案,多有叨扰,望道长见谅!听说令徒谭虎是反贼谭家余孽,道长可知此事?”尹周开门见山地问道。
“贫道不敢隐瞒大人!孽徒谭虎确实是谭家三老爷谭世臣的二公子,不过当年贫道收其为徒时,他还是忠良之后。如今他的伯父反叛,孽徒知道后已经离开了师门,并不在贫道观中。”
“原来是这样,那个余孽倘若回来,还望道长将其捕获,交给官府处置。否则,贵观就难免有庇护钦犯的罪名,到时候连累道长与各位的清修,叫本官也很为难啊!”说罢起身,抱拳胸前对着青云道长郑重一礼。
青云道长刚要起身送客,一股强大的力道贯胸而来。道长一惊,连忙也抱拳于胸,郑重回礼。
尹周瞬间感到憋闷,脸色微变。
“哈哈哈,道长好修为,在下佩服佩服!”
尹周本来是趁着青云道长起身送客,立足未稳之际猛然施压,占着很大的便宜,没想到瞬间一股反弹之力使他感到胸口憋闷,才知道道长的修为超过自己,至少也是筑基中期。
五人下了山,随行不解地问:“尹大人,这就放过了牛鼻子吗?”
尹周低声说:“还不是时候,以后机会有的是,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