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王玄当书童已经快大半年时间了,季节又到了春末夏初。
一天夜里,王玄在谭家后院的下房中睡觉,忽然被雷声惊醒。
他起身看向窗外,雷电的闪光照得天地亮如白昼,黑沉沉的天空中大雨如泼如洒,白亮亮的雨点横扫下来,发出哗哗哗的声响。
王玄虽然不再像小时候一样,那么害怕雷声,但那一声声动地而来的雷鸣还是让他心惊胆战。
他也实在不明白,从小到大,为什么雷电总是喜欢追着自己打,好像自己就是不受老天爷的待见。
正这么想着,一声惊雷似乎就在他的房顶上炸裂,大地震颤,房顶和墙壁上沙啦啦地往下掉土,王玄不自觉地感到浑身发抖。
轰隆隆,下一刻,咔嚓一声雷电果真就击中了他的房子。一道耀眼的电光闪过,房梁瞬间崩塌,闪电照亮黑沉沉的天幕就出现在王玄的头顶上,豆大的、冰凉的雨点,刷刷地浇灌下来。
王玄不顾砖石瓦砾、房梁与木椽子砸在身上的疼痛,倏地一声翻身而起,化作一道身影窜将出去,不顾一切地飞奔向村前的大榆树。
闪电像一支支火红的触角,紧紧追赶在他的身后。王玄意念一动,已经身在榆树空间之内。榆树空间内晴光娆娆,和风细细,哪里还有什么闪电雷雨。
王玄抖落身上的雨水,开口叫道:“婆婆婆婆,吓死我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戛然而止了。王玄没有听到婆婆的回答,可是他看到先前的小木屋不见了,成了一座七层的玲珑高塔。
王玄好奇地走进宝塔的第一层,刚进塔门就看到里面是另一个巨大的空间,同样有阳光草地花园水渠,远山近树也历历在目。
先前的木桌、木床等物品就摆放在那个草地上。
他退出一层塔门,纵身跃上二层,推开塔门,眼前又是另外一个天地空间。
王玄正在惊疑不定,忽然,一只半人高的纯白的猴子猛扑过来,他急忙闪身躲避。
那猴子速度极快,抡起双拳,挂着呼呼的风声,拳头雨点一般向王玄打来。王玄措手不及,狠狠地挨了几下,踉踉跄跄地被打得连摔了好几个跟头,感到全身火辣辣的疼。
这猴子的力气可不小。王玄不敢大意,腾挪着身法,一边闪避一边观看猴子的拳脚套路。果然,那猴子并不是胡乱瞎打,它的拳、掌、指、肘、腿脚、身法,一招一式,都是有板有眼的,闪转腾挪、攻防守卫,如行云流水一般。
猴子似乎不知疲倦,丝毫不给王玄喘息之机。王玄想跑却又有点不甘心,猴子这套打法令他大开眼界,但他还是不愿承认,自己连一只猴子都打不过。
好在半天之后,猴子收了手不再攻击。王玄鼻青脸肿地从二层塔内出来,躺在宝塔外面的草地上休息。
“王玄小子,快来吃饭,吃饱饭才有力气挨打!”榆树婆婆忽然说道。
“啥,还进去挨打?”王玄艰难地翻身坐起,揉着酸痛的身子。
“咋了,被一个小猴子打怕了?”榆树婆婆揶揄道。
“怕了,我才不怕,一只臭猴子而已!”王玄一瘸一拐地走进一层塔内,木桌上已经摆放着热腾腾的饭菜。
吃饱喝足,王玄重新抖擞精神,感觉比之前强大了很多,肉体的坚韧性也大大地提高了。他不再犹豫,转身跃入二层塔身。
这一回,王玄变聪明了,他不急于和白猿互攻,而是努力闪躲,保护好自己,先观看学习,而后慢慢适应白猿的打法,效果果然比上一次好得多。
令王玄没有想到,这样一天下来,他不仅身法拳法步法掌法等格斗功夫大有长进,力气也有了很大的增长,就连扛揍的能力也增强了不少。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王玄慢慢地就能够和白猿打得有来有往,互不相让了。
到了第六天,王玄再次进入二层宝塔内,四处寻觅却不见了白猿的身影,他连喊数声,也不见有回音。
于是,他就跃上了第三层宝塔。果然,白猿在三层宝塔空间里等着他。
白猿比原先长高了一倍多,几乎和他一样高矮,手里拿着一根榆木棍,示意王玄也从地上拿起一根。
王玄不敢大意,拿起一根木棍,摆了个门户。只见白猿化作一道身影,漫天的棍影席卷而来。
王玄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瞪起双眼认真观察,一招一式地化解攻势。但是,尽管他拼出了吃奶的力气,一天下来,依然是鼻青脸肿,浑身伤痛。
这一回,猴子的棍法更是势大力沉,让王玄吃尽苦头。
第七天,第八天,第九天,情况有所好转,但优势仍然是在猴子一方。
到了第十天,王玄精神百倍,胸有成竹,感觉自己的棍法、身法和力气完全非昨日可比。
果然,这一次刚一交手双方就战成平局,渐渐地王玄的棍影就盖住了白猿的招式。
只听见白猿一声尖叫,将身子一晃,变得一丈八尺多高,形似一个巨型金刚,舞动大棍,挟风挂雷,呼呼地又打将过来。
王玄惊骇不已,在白猿的棍影下左闪右避,整整一个多时辰,精疲力竭,汗如雨下。
白猿忽然向后一退,闪身不见了。
王玄这才透过一口气来,低头却见地面上多了一本厚厚的古籍《玄通大法》。
王玄盘膝坐下,打开《玄通大法》细细地观看。
第一章乃是心法,总共分为九阶,修炼到最后一阶大成,就可以神功通玄,踏无上逍遥,入不死神游之境。
第二章是各种法术、技能、战法、神通。
第三章记载各类灵丹妙药的炼制和使用,多是药方、丹方和各种灵药灵草图解。
第四章则是各种阵法及其破解的方法。
王玄来不及一一观看,就照着玄通心法的口诀开始修炼。
灵力运转周身,王玄发现灵气的吸纳和运转速度十倍于之前,浑身真元充沛,肌肉和骨骼不断发出轻微的噼啪之声,无穷的力量就要爆发出来。
令王玄不解的是,自从那次在无常河边被渔夫和道人莫名其妙地放在鼎炉中煮过以后,他就再也找不到自己的丹田了,气海也消失了,每次运功,灵气运转最终不是归于丹田,而是归附于周身骨骼。随着修为越来越高,他越是明显地感受到这一点。
在神识的幻影里,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全身的骨骼正闪耀着金子一般的光泽。王玄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七宝玲珑塔内灵气充沛,他运转周天,一遍又一遍,白天又黑夜,黑夜又白天,又是整整十天十夜。
功法运转不断激发金骨的记忆,道道符文从金色骨骼里浮现出来,融入肌肉筋脉之中,犹如春雪消融势不可挡。仅仅用了十天时间,王玄已经修到三阶大成。王玄收功,双掌向前一推,空间猛然爆裂,轰轰有声。他激动地跳起来,大喊一声:“臭猴子,快出来,这回我让你好看!”
话音刚落,一个小山般的白影从空而降,巨棍如泰山压顶,劈头打来。王玄也不避让,举棍相迎。咔的一声巨响,一丈八尺高的白猿被撞击之力反弹回去。
王玄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劲道从双臂如电似地传遍全身,每一根骨头都在发出嗡嗡震响,每一块肌肉都在滋滋颤动。
但是,他接住了这一棍,他没有倒下,随之而来的就是全身火山一样爆发出来的惊人力量。他卷起一片棍影暴风雨一样向白猿盖过去。
白猿步步后退,最后一道闪光,它又消失不见了。
王玄意犹未尽,“臭猴子,傻猴子”一阵乱喊,白猿就是不再露面。
王玄退出第三层,打算闯第四层宝塔空间,找那个猴子再大战三百合,可他却怎么也找不到四层的门户,只得跳下来。
王玄刚走进玲珑宝塔一层空间就吓了一跳,眼前多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一身翠绿衣裙,睁着大眼睛正好奇地盯着他的脸看。
“呀!你是谁呀?”王玄惊讶地问。
“王玄臭小子,不认识我了?”女孩脆生生地说道。
“啊!我可从来没见过你,怎么认识你啊?”
“小子,吃了我这么多年的饭,这就不认识我了?”
“啊?你不会说你就是榆树婆婆吧?”王玄睁大了眼睛。
“怎么了,我怎么就不能是榆树婆婆呢?”女孩问道,“小子,你就说说,这一粥一饭之恩怎么报答吧?”
“那那那,我给你磕头!”王玄喃喃道,“可你怎么成了个小女孩呢?”
“磕头就免了,婆婆还得感谢你为我寻得妖丹和灵草呢,特别是那株冰魄玉莲。咱俩就算两清了吧。”女孩说。
“不过有些事,婆婆还得告诉你。”女孩又幽幽地说道,“这里的一切还得感谢一位仙师高人的安排。八年前,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
小女孩陷入了往事的回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王玄。
原来,老榆树在此修行了一千多年,仍然未完全开启灵智。八年前,一位老道来到榆树身边,点化榆树,又以仙家九阶灵丹助其炼化。榆树灵智开启,修为突飞猛进。
老道又在榆树神识之中开辟了异域空间,做出一番安排,布下小型的聚灵阵,并留下一座七宝玲珑塔,叮嘱榆树婆婆在此等候一位有缘之人。事成之后,他将帮助榆树化形为人。
“王玄,你可别小看你的榆木飞刀和那条榆木棍,那是老道特意为你炼制的法宝,只是你目前修为有限,还不能好好运用。假以时日,在灵气蕴养之下,你会慢慢发现它们的妙用。眼下,一场大劫即将来临,你还有很远的路要走。这谭家的三公子如意乃是你的天命之人,你可要好生保护他周全。这里有一套衣服,也是那位仙师留给你的,我现在将他给你。”
说着,她拿出一套白色的衣服,上衣、裤子,内衣,鞋袜都有。
榆树婆婆看上去是个小孩,说出的话却全然是大人的口吻,王玄感到很不自然。
“这套衣服可以随身变化,冬暖夏凉,不用洗,不用晾,它也是宝物一件。”
“榆树妹妹,我今后还是叫你榆树妹妹吧!”王玄道。
“榆树妹妹,怎么听着还是一棵树?”榆树女孩歪着脑袋问,“就叫我小榆妹妹吧,我就叫你王玄哥哥!”
二人正说着,忽然听到咔嚓轰隆之声传来。两人慌忙抬头去看,就看见榆树空间正在崩塌陷落。
女孩飞身进入了七宝玲珑塔内,各类物品也随之飞入塔中,而那宝塔也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收敛在王玄的眉心骨内,那里是王玄的神识空间所在。
小榆现在虽然以人身出现,但这并不是化形,她的修为仍然太低,还不能走出识海空间真正到外面的世界活动。好在七宝玲珑塔乃是一件上界的神器,塔内灵气充裕,她正可静心修炼。
再说,王玄在谭家所住的房子,一夜之间被雷电击倒,两旁相连的房子也都倒塌了。第二天,天晴了,众人都来看视。除了有两个下人受了一点轻伤之外,并没有人死亡。
但是,就是找不到王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房梁墙壁已被雷火烧成焦黑,屋内一片狼藉。
谭凯带着谭小妹也来看,谭小妹听到大家的议论,呜呜地哭了起来。谭凯也很悲伤,只能安慰女儿。
如意闻讯赶来了,他看到现场后,却笑着摇头说:“没事没事,王玄这小子命大着呢,没有那么容易死!”众人听了都是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