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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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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从全班倒数第一, 到如今第二十名。

一个半月的时间,实在可怕。

这一个半月里,甚至有一个月时间, 是没有夫子管教的。

但想想纪元每天的作息日程,对他来说, 有没有夫子管教, 好像都一样。

反正他都会认真学习。

这份自律, 便是县学里的秀才们都比不上。

文庙孔孟画像前, 学生们忍不住议论纷纷,目光全都放在纪元身上。

纪元被许多人看着,也不觉得紧张。

看吧看吧, 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对这个成绩,纪元虽然有些惊愕, 但也没觉得特别奇怪。

他入学考试时,成绩差的原因是他的字,二是因为年纪的缘故, 被人往后压了压。

如今他的字也练好了, 县学的成绩又主打公平, 自然回到原来的位置。

但纪元的坦荡在众人眼中,那就格外不同。

小小年纪, 这般的有天赋, 又这般的勤奋,甚至还有几分淡然自若。

他们如何能跟纪元比。

严训导开口说了几句, 众人才噤声, 但目光里的震惊还是掩盖不住。

原本以为自己考过老生的刘举人孙儿刘嵘, 脸上顿时难看。

他才是入学考试的第一, 凭什么一个倒数第一, 竟然爬到他头上。

他今年十三,这般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纪元呢?

纪元才九岁。

九岁的他,考过十三岁的自己。

刘嵘低着头,显然不服。

其他新生还好,多是兴奋的。

看来其他老生没有那么难以超越嘛。

他们新晋县学的学生,也是有机会争一争排名的。

老生这里,自然不同。

早就进了县学的丙等堂其他学生,警醒万分,接下来的学习要更加努力才是。

若被他们轻易超过,自己的面子还往哪搁。

他们可不像王兴志王兴杰两个堂兄弟,那般厚脸皮。

若他们头一次考试就被超过,肯定羞愧死了。

想想也是,这两人自从开学之后,就再也没读书了。

顶多在县试结束之后,被夫子们逼着做课业,想来冬日放假的时候,也是什么都没学的。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不退步才奇怪。

如果大家看向纪元的眼神是羡慕,震惊。

看向王兴志王兴杰两人的眼神,便充满鄙视和不解。

特别是新生们,他们可是从六百多人里面考进来的,本以为县学的学生厉害着呢。

没想到也有草包啊。

听说以前县学管得不严格,有不少士族子弟塞钱就能进。

难道,他们就是这么进来的?

真是有辱县学的名声。

被多番打量的王兴志王兴杰两人,从文庙回丙等堂的路上,脸像被墨水泼过一般,眼神恶狠狠看着纪元。

但看纪元没用,他都考到第二十名了。

看刘嵘也没用,他祖父可是举人!

于是,这两人就把目光盯在排在他们前列的人身上。

王兴志是第四十名。

王兴杰为四十三。

正好在他们前面的,是商籍学子钱飞,钱飞是第三十九名。

至于在王兴杰前面的两个,则是士族子弟,他们同样惹不起。

“给我让开!”王兴志大喊,“钱飞,你长没长眼!”

钱飞被一哄,刚想跳脚反驳,却不知道原因,下意识闭嘴。

眼前的人惹不起,他家是商籍,不能给他爹惹麻烦。

这是他入学前就被千叮万嘱过的。

钱飞的隐忍并未换来和平,后面的王兴杰直接撞到他身上,直接推开他:“说你没长眼,你还真没长。”

“怎么不用你家的银子再买点啊。”

“一个贱商籍,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还不快道歉。”

这俩堂兄弟一唱一和,明显在拿人撒气。

钱飞捏着拳头,心里不服得很。

可他确实是商籍,只能被羞辱。

纪元看了一圈,见同为商籍的学生虽然愤愤不平,却也不敢上前。

谁让王兴杰所在的王家主脉是做官的。

这些旁支自然算得上士族。

哪家做买卖的敢跟当官的对着干。

“我看的清楚,他没有挡你的路。”纪元开口解围,“夫子要来了,上课了。”

听到夫子二字,王兴杰等人瞬间不敢再趾高气扬。

完了。

双倍课业,他们两个老生竟然要同一群新生一样被罚。

这屈辱实在有些受不住。

钱飞很是感激,中午放学吃饭,赶紧招呼自家仆人把饭菜放到纪元跟李廷面前。

同一张桌子的常庆,陈志良很是不适应。

虽然丙等堂的学生们中午都在食堂吃饭,但一直坐得泾渭分明。

一边是送饭的富家子弟们。

一边为吃食堂饭菜的贫家学子。

唯一一次坐在一起,还是王兴志他们想要羞辱纪元那会。

当然,那会被纪元反击回去,之后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钱飞也把饭菜放到常庆,陈志良那,不过还是对纪元说的:“谢谢你帮我解围。”

纪元没当回事,反正他也看不惯王兴志他们。

霸凌人的没一个好东西。

“下次遇到这种事,可以去找郭夫子,或者严训导。”

纪元看得出来,无论是助教郭夫子,还是严训导,肯定会管的。

否则不至于自己说句话,王兴志他们就怕了。

钱飞摇摇头:“我是商籍。”

他见过很多次,自己爹爹在读书人,官员面前卑躬屈膝。

他们不会帮商籍说话的。

纪元没有再劝,这种观念确实不好说,本地的风气也是这般。

陈志良闻着极香的饭菜,有些忍不住想吃,却被常庆瞪了一眼,直接带着他坐到另一桌上。

显然是想表示,不像跟铜臭社的同流合污。

这个动作让钱飞有些无措。

他也没说什么,就是想让大家一起吃菜而已。

常庆等人看着纪元跟李廷,明显让他们也远离钱飞。

纪元却在众人目光中,夹了块新鲜的竹笋,笑着道:“春笋的味道果然好,跟肉在一起炒,更好吃了。”

“是吧!我家的厨子手艺特别好。”

钱飞这才松口气,见李廷也跟着吃,赶紧给两人夹排骨。

不管“穷酸社”,还是“铜臭社”,目光都有些错愕。

他们平时不会一起吃饭的啊。

纪元却懒得再理他们。

王兴志他们是霸凌。

常庆他们也是。

纪元自觉年长这些人几岁,实在看不得这些。

跟着的李廷觉得无所谓,他也觉得钱飞挺好玩的,十二三的年纪,同样把钱飞当弟弟带。

一顿午饭吃完,钱飞心情大好,明显活泼起来,跟同样话多的李廷差点结拜。

两人都爱说话,一顿饭就差把全家情况都说出来。

纪元这才知道,为何钱飞那么怕当官的子弟,原来是他爹前几年做生意的时候,被当官的坑了很多次。

那时候钱飞还小,却给他留下足够深刻的记忆,听说他们钱家最近几年才缓过来。

他们这边气氛正好,其他人却看不过眼。

特别是穷酸社为首的常庆。

常庆还是没忍住,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自己这边的菜色,再看看纪元那边的,开口道:“纪元,你知道钱飞是铜臭社的吧。”

“铜臭社,钱飞亲口说的?”纪元随口问。

钱飞立刻摇头。

这肯定没有,就像这些贫家子弟,也不会直接说自己是穷酸社的。

都是对方根据他们的家境瞎喊。

纪元看了看舍长常庆,又看了看平时被称为铜臭社的众人,认真道:“都是同窗,交友是看品性的。”

常庆不再说话,旁边的陈志良小声嘟囔:“看品性?还是看他家饭菜的面子上?”

“越在意什么,才会越注意什么。”纪元翻着书道,“你若想吃钱飞家的饭菜,明日我们一桌。”

纪元,李廷,钱飞三人确实一起吃饭。

但他们两个吃的还是食堂饭菜,钱飞也不过是为了感谢他们仗义执言。

这种小事,谁放在心上,谁才在意。

纪元一句话,戳中不少人的心思。

以前他拿话堵铜臭社那些人的时候,众人只觉得爽快。

如今堵了自己,才知道他的嘴还真是不饶人。

纪元再次道:“同窗之谊十分难得,钱飞并未做过什么错事,不必因他的身份而讨厌他。”

“我们因为家境缘故被喊穷酸社的时候,难道不无辜?”

“他们一口一个穷山恶水出刁民,又说穷人志必短,还说穷生恶计,富生良心的时候,就合理吗。”

“交友是看品行,不是看出身。”

这话说得大家哑口无言。

是啊,他们被说人穷志短的时候,同样难受。

钱飞这些商籍被说商籍低贱时,跟他们是相同的感受吧?

不止“穷酸社”的人感同身受。

无缘无故被喊铜臭社的学生,心里也在暗暗点头。

纪元说完,带着李廷,钱飞离开食堂。

还是赶紧学习吧,他昨日的大字没有错处,尊经阁的老夫子给了他一副字帖。

以后不用写一百个“永字”,要开始临帖了。

等于说,他终于进阶了一步。

字帖为书法大师姜立纲所书。

姜立纲被以“善书”闻名海内,其字体浑厚,清劲方正。

他的字,也被人称为“台阁体”。

台阁体,同样被称为馆阁体,因为字体方正,光洁的特点,已经成为科举考试里必练的字体。

而姜立纲先生所写的“姜字”,是如今人人争以为法的好帖。

老夫子把珍藏的姜贴给他,便是让他细细临摹。

纪元欣赏一番,不愧是书法大家的作品,便是印刷出来的临帖,也让他忍不住赞叹。

市面上许多书本的印刷,乃至宫廷,官府的匾额石碑,也都是仿照这种字体。

若能学会,岂止科举有用,甚至可以去世面给人抄书。

按照老夫子所说,以后每日临摹二十字即可。

临帖不在字多,而在精。

须要认真观察,严格落笔,反复校对。

切不能闷头去抄。

纪元把老夫子的话牢牢记在心中,也愈发珍惜手中的临帖。

这以后就是他每日必备的功课。

纪元他们离开食堂,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赶紧吃完饭回丙等堂,总感觉舍长常庆真的生气了。

常庆看着众人,脸色铁黑。

他好歹也是丙等堂的舍长,还是贫寒子弟们的第一人。

竟然被纪元这么说。

回到丙等堂的纪元正在看字帖,这么好的字,他什么时候能练出来啊。

正想着,突然出现的王兴志王兴杰两人站到纪元面前,直接道:“纪元!你是不是跟郭夫子有勾结!”

跟郭夫子有勾结?

这是哪的话。

纪元皱眉看着他们:“让开。”

“不让!肯定是你的启蒙夫子跟郭夫子关系好,所以让你在月考中得了二十名!”

“没错,就以你的字,怎么可能得那么高的名次!”

两人一唱一和,直至纪元的字!

要知道,科考也好,平时县学考试也好。

试卷上字迹一向是评判的标准之一。

就算你文章写得再好,字不好看,不清楚,依旧会被扣分。

文坛也有字如其人的说法,虽然不是科考上的明文规定,但字不好的,肯定难进寸步。

这已经是科考上的潜规则。

以科举为主要目的的县学,自然会遵守这方面。

按照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卷面分。

以纪元的字来说,他绝对不可能考到第二十名。

从食堂回来的同窗们全都看过来。

也有人问:“王兴志,你开什么玩笑,若纪元的字真的差到那么地步,甚至考不进县学吧。”

说到这,王兴志立刻道:“是啊!我也觉得他考进县学也不对劲!”

“他的字真的很丑,丑到没法见人!”

说着,王兴杰竟然伸手去翻纪元的书本。

只要拿出纪元的字迹,就能证明他们说得没错!

纪元见此,心里已经明白七八分。

这两人不知道从哪得知,他的字很丑,丑到不好见人。

故而从这上面,质疑他月考的成绩,更质疑他入县学的资格。

若真的坐实了,只怕很多人不服。

要知道考正荣县县学的,有六百多人,也有在所很多人都同乡。

如果真的被发现考试不公,只怕很多人会来闹。

这两个蠢货,竟然能找到如此的漏洞?

“纪元!我知道你夫子跟郭夫子关系好!又有什么小神童的名号!不然凭你的那手字,根本考不进来!”

王兴杰没翻到东西,王兴志竟然也要上手。

李廷跟钱飞第一时间过来,阻拦两个人翻纪元的东西。

王兴志堂兄弟俩,都是十四五的年纪。

李廷跟钱飞,一个十五,一个十三,眼看就要打起来。

纪元像是掩盖什么一般,把最先抄写的那本《诗经》给露了出来。

他们这边本就是众人的焦点,不少人下意识看到上面的字。

啊,好丑啊。

也不是看不清,就是这种字迹,怎么考得上县学。

甚至在月考里,考上了第二十名?!

这不对劲吧!

这本《诗经》是纪元最早抄写的五经之一,上面的字自然不像话。

钱飞并不知情,李廷却是知道纪元如今的字有多大进步,下意识松开手,王兴志立刻冲上去把纪元抄写的《诗经》举起来。

“大家快看!纪元的这手字!竟然能考进县学!”

“这不公平!”

“月考还考了第二十名!更不公平!”

王兴志王兴杰两个堂兄弟,本就因为考试排名的事愤愤不平。

更觉得纪元的成绩实在夸张。

不知道从哪听说纪元跟郭夫子的关系,又知道纪元的字很丑,感觉终于找到纪元的错处,上赶着来发难。

混乱当中,刘举人的孙儿刘嵘拿到纪元抄写的书,上面的字迹不忍多看,他也厉声道:“纪元!你这种字,排名怎么可能超过我!”

刘嵘作为入学考试的第一,自然不服被同为新生的纪元压一头。

有刘嵘出头,王兴志王兴杰更是兴奋。

被纪元怼了那么多次,终于找到机会反击了!

李廷刚要解释,见纪元微微摇头,明显不让他多说。

“所以呢?你们在质疑我的成绩?”纪元个子小小,微微抬头看着王兴志王兴杰等人,这气势却让人觉得不同。

纪元眼神扫过常庆,继续道:“是谁告诉你们,我的字很丑的?”

纪元问出这个问题,王兴志王兴杰下意识也去看常庆。

“马上要上课,你们在干什么!”严训导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手里依旧提着戒尺,指着王兴志王兴杰两人。

“你们两个!站在纪元面前做什么!要欺负人吗!”

他们两个比纪元高出许多,看着就像在欺负人。

听到这话,王兴志立刻道:“训导!我们不服纪元的成绩!”

“他这样的字!为什么能考上县学,还能月考第二十,我不服!”

刘嵘也开口:“是啊,这样的字,怕是不妥,我表弟的字比这好多了,学问也好,为何没考进。”

常庆也道:“还请训导还纪元一个公道。”

纪元抄写的《诗经》被递到训导手中,训导翻了下书,上面的字迹让他嘴角下意识微微抽搐。

教导《诗经》的博士也走了过来,今天下午是他的课。

《诗经》博士惊愕地把书拿到手中,看了看书,又看了看纪元:“啊?你就用这样抄来的书,上我的诗经课?”

“全无美感,全无美感啊。”

不少学生也伸头去看。

纪元的字到底有多丑,被诗经博士这样说。

还是那个问题,这么丑的字,月考排名为什么在前面。

入学考试为什么能考过。

难道真的跟郭夫子有关?

众人疑惑时,纪元从书箱里拿出另一本书,上面同样写着《诗经》二字。

“博士,还请您看。”

“这是学生新抄的书。”

“那本是正月抄的书本,已经作废无用了。”

他刚进县学时,最先抄写的就是诗经,字实在太差。

认真跟着老夫子练习过后,就在一点点更正笔法。

如今新抄的一本,虽说不上字迹优美,却是端正得很了,在学生中属于中等水平。

若没这个水平,老夫子也不会让他进一步临帖了。

众目睽睽下,纪元最新抄写的书籍递到博士跟训导手中。

“不错,这是你的字,平日的课业上也是这个字。”诗经博士笑着道,“还有长进的余地。”

告状的王兴志王兴杰两人不敢相信,挤着来看纪元的新书。

这字,这字比他们要好。

纪元他一个月的时间,字也有如此的进步?!

两个人颤抖着嘴唇,大喊道:“不可能,他是人吗?学业进步,连字也有所增进?!”

其他学生也意识到,纪元在这一个多月里,长进的不止是排名。

还有这手字。

纪元抬头看他:“字都是练的。”

“或许我入学的时候字不好,如今也练出来了。”

这话一说,钱飞下意识想制止,李廷却拉住他。

别问,纪元露出个破绽给对方,肯定有原因。

果然,王兴杰又道:“对啊,他的字是最近才进步的。”

“那他入学时字是丑的吧,为何也能考进来?”

这好像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按照纪元原本的字迹,他是不可能被选进前二十的。

除非他的文采远超他人。

刘嵘自然不服,就连常庆也道:“如此字迹,进县学确实勉强。那时候六百多人同时考,若招了个自己如此的,很难服众。”

严训导看了看刘嵘跟常庆,开口道:“入学考试,是教谕大人亲自阅卷,你们难道不服?”

提到教谕大人,就连刘嵘也后退半步。

此事像是要强压下去。

可以后闲言碎语是难免了,严训导只想快些清静课堂,让博士教学,不能耽误今日上课。

纪元刚想开口,就听诗经博士道:“若不评出个一二三四,大家课也上不好,把纪元的文章拿出来读一读,心中就有数了。”

是了,要想服众,必须拿出真本事。

此事可大可小。

主要事关六百多人的入学考试,不能马虎。

若其他人知道此事,说不定要来闹,那他们就丢人丢大了。

纪元也有些紧张。

以他入学考试的字,确实很难进入县学。

想来,就是文章不算差了。

纪元倒不是对自己文章有多自信,却相信县学的夫子,不会因为他徇私舞弊。

以他在县学的感觉来看,县学的夫子们,不是这种事。

再说,赵夫子是会为他进县学铺路,但要他贿赂郭夫子等人,让自己考进,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赵夫子绝对不是这种人。

严训导见诗经博士坚持,跟丙等堂学生道:“全都坐好,舍长,副舍长跟去取入学考试的试卷。”

常庆跟蒋克起身。

新考进来的二十个学生绷直身体。

虽然重点是看纪元的试卷,但这样一来,他们的卷子也要被拿出来啊。

众人下意识瞪了王兴志王兴杰一眼。

都是你们,害得我们试卷都要被点评。

至于纪元?

开玩笑,一半个月的时间,成绩提升得飞快,字也能练好。

人家进县学是早晚的事。

等到入学考试的试卷被搬过来,其他学生发现,好像又多了一部分卷子?

看样子,像是二月月考的试卷?

啊?

要一起点评?

严训导道:“对成绩有异议的,都可以上前领取。”

这意思就是,一次性说清楚了,大家都别多事。

其实月考还好,自己内部的成绩。

但若入学成绩被质疑,说出去很不好听,肯定会损害正荣县县学好不容易得来的名声。

先看的也是月考的试卷,其中默贴的部分只看对错即可,一目了然。

文章则由五经博士随便抽一道,随手指派一个学生念出。

从第一念到倒数第一。

孰优孰劣,很是清晰。

重点自然在入学考试的卷子上面。

六百多人的考试,不能出差错。

大家要看的,自然是纪元的卷子。

纪元考试的试卷被挑出,上面的字,跟甚至比他抄的第一版诗经字迹还要差。

纪元自己都看沉默了。

原来这么看自己的字,确实丑得不能看。

“我就说!这样的字怎么能考进县学!肯定在作弊!”

谁料诗经博士拿着纪元入学考试的试卷,竟然亲自读出来:“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

这是入县学考试的第一道议论题。

财富跟富贵,都是大家想要的,对有道德的人来说,如果来路不正就不能要。

也是很基础的一道题。

在场所有学生都能写道理出来。

纪元听着,心里暗道,考县学时他为了离开安纪村,是下了功夫写文章的,甚至比月考的文章还要用心。

想来,不会太差?

“君子体仁之学,随遇而纯其心者。”

诗经博士念出第一句,在场的学生们全都愣住。

这句话的意思是,君子在仁德上面的学问,就是要追随自己的本心!

但凡学写文章的,都知道拿到题目之后,所写的第一句话就要破题。

富与贵这句话考了无数次,也有无数个破题方法。

这题破得好,好到只凭借这句话,他必然能入考官的眼。

丙等堂里成绩越好的学生,越能看出其中奥妙。

“好!”

“这句话,足以进县学了。”

“我的天,还能这般写。”

“巧妙,太巧妙了。”

“不争力气,却得仁德。”

王兴志王兴杰两人本想大声斥责,没想到夸赞的同窗,竟然是月考的前五。

他们五个今年绝对能考进乙等堂,明年甚至能参加县试。

他们都夸,这还有错吗?

等五经博士念完,就连严训导为微微点头。

五经博士最后点评道:“后面的文章或许不够严谨,但文章的气势已经是上乘。”

“故而这般的字迹,也能入县学。”

“这是当初教谕大人,县令大人都点头了的。”

等会,博士说什么?

县令大人都点了头的。

纪元也有些意外。

县令也看了入学考试的文章?

“其实凭借这篇文章,纪元本可在入学成绩里排到第一。”

“可惜这手字太差,县令大人有意磨磨他的性子,这才压到倒数第一。”

“纪元也没辜负大家的期望,这字已然有进步了。”

诗经博士说着,又看看众人,笑道:“我跟纪元可没关系,跟他启蒙的夫子也没有关系,这个评判,算公平吗?”

自然公平。

王兴志王兴杰简直不敢抬头。

他们本以为终于揪出纪元的错处,想要把他赶出县学。

没想到自讨苦吃,反而让纪元出了个大风头。

现在人人都知道,以他的文章入学能考第一。

没看入学第一的刘嵘脸色苍白吗。

人人也都知道,他不仅学识突飞猛进,连字也在进步。

他的字前后对比,差别实在太大。

他还是人吗?

怎么会有人进步这样快。

两人颤抖着嘴唇,想着怎么开脱,就听纪元又问出那个问题:“到底是谁告诉你们,我的字很丑的。”

“按理说,你们没见过我的字。”

两人像是被提醒了一般,立刻指着常庆道:“是他!舍长告诉我们,你的字很差,按理说月考不该在我们前头的!”

他们两个跟常庆关系本来就不好,现在自然要指出“罪魁祸首”,好减轻自己的罪名。

原本躲在后面的常庆被指认出来,学堂里立刻乱成一团。

舍长常庆?

他竟然跟铜臭社的人,一起要害穷酸社的人?

诗经博士微微皱眉,不想再理这些污糟事,跟严训导对视一眼,训导开口:“王兴志,王兴杰,常庆,你们跟我过来。”

至于纪元?

作为这件事的受害者,严训导朝他微微点头:“你下课后再来研学处。”

闹事的学生离开,学堂里才安静下来,继续今天下午的诗经课。

被喊走的常庆回头看了眼纪元,惊恐不安,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纪元微微抬眸,眼神的淡定显而易见。

钱飞跟李廷站得最近,一下午根本没心情上课,倒是把这件事想了个明明白白。

其实在最开始,王兴志王兴杰说纪元字不好,不足以考县学的时候,纪元完全可以把他最近的字拿出来。

只要拿出来,一切都解释清楚了。

偏偏要表现的像故意隐瞒,引得事情更大,王兴志王兴杰跟背后多嘴的人。

这些人还真以为纪元字那样丑,急不可耐地要揭穿。

也是这件事,让纪元知道,常庆确实参与其中。

刘嵘开口,就是不忿而已,倒还好理解。

等到训导跟博士过来,纪元拿出自己如今的字迹。

这便证明了他月考的成绩没问题。

要是到这,也只是月考的事,大家也不会多想。

可纪元一定要加一句,这是他最近练的字,之前的字确实丑。

钱飞当时想提醒,却被李廷下意识拉住,就是相信纪元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句话。

现在想想,也是有原因的。

果不其然,纪元一说,字都是练出来的,他入学时候的字确实不好。

王兴志等人立刻上钩,开始怀疑他入学考试的成绩。

入学考试关乎整个县的学子,甚至还有临县的学子前来考试。

若这考试有问题,那教谕都会插手此事。

纪元坦坦荡荡,肯定没作弊,自然不怕被查。

同时,他也相信县学的公平。

这一查,反而直接洗去污名,以后不会有人再揪着这事不放。

最后,纪元再一句话,让王兴志王兴杰直接说出挑拨的人。

内忧外患,甚至远虑近忧,全都给解决了。

之前被坑骗多次的钱飞小声赞叹:“这也太牛了吧。”

其实纪元根本没多做什么,只是顺势而为,让原本不利于他的事情,转而变成揪出背后搞鬼之人的手段。

钱飞算是彻底服了纪元。

而李廷早在汤圆那事上,就认定纪元不是凡人。

下午放学,纪元看着他们两个的眼神,下意识后退:“干什么?你们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再一看,丙等堂其他人的眼神也不同。

但其他人想的没那么多,只是震惊纪元的文采,更震惊他短短数月,文章进步了,书法也进步了。

同为新生的刘嵘看到纪元,只觉得这个竞争对手实在强劲,自己回家必须读书,读到深夜!

其他人就罢了,钱飞跟李廷陪着纪元走到研学处附近,自然把自己心里所想说了个干净。

纪元也不反驳,眼睛的笑未到眼底:“不过是他们自作自受。”

“若不反击,难道要一直忍气吞声?”

王兴志王兴杰不用说,从开学第一日,他们就屡次过来刁难。

这次更是质疑他的启蒙夫子,还牵扯到郭夫子。

若不一次性说清了,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麻烦。

至于常庆。

他跟常庆关系不算好,大家都看的出来。

刚开始进县学的时候,舍长常庆很是热心,他也感激过。

但之后发现李廷的家境或许没那么差,又因他出过几次头,“穷酸社”学子有些听他的。

舍长常庆便有些不同。

纪元可以理解,毕竟以前那些同窗都是围着他,突然出现一个自己,心里是会有落差。

但这都是小事。

直到发现常庆既以自己贫寒子弟的身份自卑,又在商籍学子面前自傲时,纪元有些无语。

用所谓合理的身份霸凌别人,他跟铜臭社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从此算是疏远。

可纪元没想到,常庆竟然挑拨一向跟他有些敌视的王兴志王兴杰来找他麻烦。

甚至走到质疑月考成绩,还有入学成绩的地步。

他若不反击,那也不是他纪元了。

钱飞说出自己的疑问:“那会电光石火间的,你怎么知道是常庆在后面搞鬼?”

李廷也奇怪,毕竟当时两个姓王的过来刁难,谁也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啊。

纪元说出自己的解释:“我跟郭夫子认识这件事,也只有常庆知道,上次我帮启蒙夫子送信时,就是舍长常庆传的话。”

“若只是这点,也不能确定。”

“还记得上次常庆组织没有课本的新生们抄书吗?”

钱飞虽然不知,李廷是知道的。

“那次我手头只有最先抄写的那本诗经,因为字不好,就没给他。”

“想来就是那次,让他对我的书有疑惑,私下偷偷翻开了。”

看到他的字那么丑,心里就在奇怪,如此丑的字,怎么进的县学。

直到这次在食堂里,因为商籍同窗一起吃饭的事彻底爆发。

“就因为这个?他就要挑拨王兴志王兴杰,质疑你入学成绩?”

“若真的让他得逞了,那你岂不是要退学!”

李廷跳脚,钱飞也觉得不可思议。

幸好纪元反应快啊。

纪元微微摇头,不想再提,也没什么意思。

“好了,你们回去吧,我已经到研学处了。”纪元道。

说到研学处,纪元忽然想到什么。

李廷问:“也不知夫子们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

钱飞握拳:“让他们退学!”

退学大概不可能,但想来经过这事,他们肯定井水不犯河水。

纪元走进研学处,只见王兴志王兴杰两人身边,还坐着个中年男人,他们跟王家兄弟的长相很像,明显是他们的长辈。

常庆也站在一旁,明显局促。

等纪元走进来,中年男人道:“就是他?总算来了。”

严训导脸色难看:“道歉。”

王兴志,王兴杰,常庆三人站好,同时跟纪元道歉,还有写下来的保证书。

严训导继续道:“三个人每人二十戒尺,停课半月,以示惩戒。”

“再有下次,直接退学。”

当面道歉,写保证书。

打手板,还要停课。

纪元没想到他还未说话,眼前的惩罚也够严厉了。

王家老爷明显有些不愿意,停课半月,那这半月如何补回来。

王兴志王兴杰还要考乙等堂,他们底子本来就差,不好再耽误了。

再说这面子上也过不去,整个县城都会笑话他们。

刚想说什么,就见教谕晃晃悠悠走过来。

众人赶紧跟教谕大人行礼。

穿着浅绿色官服的教谕面带笑容,先看了眼纪元,又看了看其他人,对严训导道:“听说有人质疑入学考试的成绩?”

严训导点头,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教谕走到纪元身前,笑着道:“这样的惩罚可还好?”

纪元顿了下,立刻领悟到教谕的意思:“教谕大人,停课半月,便是半月不能听课。”

说着,纪元看向他们三个,继续道:“不如此项改成罚抄,让他们继续上课,都是同窗,学生愿意顾念同窗之谊。”

纪元说完,王家老爷松口气,看向纪元的眼神带了赞许,直接道:“听说他们还抢了小神童的《诗经》,我愿赔给小神童全套四书五经,再让他们罚抄三遍诗经,如何?”

至于其他打手板这些,王家老爷倒不在乎。

一本诗经共计三万九千字,三遍就是十多万了。

赔的四书五经更不用说,全套买下来要三十多两,便是王家老爷也要肉疼一会。

纪元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个意外之喜。

虽然自己已经抄过一套,但能有印刷版的,自然是好。

而且不花钱的书,不要白不要。

严训导见苦主已经松口气,这才点头,此事算是结束。

那边王老爷带着两个不成器的子弟跟教谕大人说话,纪元看了看满脸难看的常庆,淡淡道:“别人犯错,是有家人撑着的,你我犯错,却无第二次机会。”

在县学一两个月,纪元自然知道常庆的家里情况。

常庆爹娘虽然都在,但下面七八个孩子。

常庆既不是老大也不是最小,能去读书也纯属偶然,他在自己村里也是读书的天才,否则也不会考到县学里。

只是到县学之后,看了太多东西。

什么家里有钱的,什么家里当官的,看多了之后,心态便失衡了。

与其说他讨厌铜臭社,不如说羡慕,所以但凡有家境比他好一点的人,常庆都会心生嫉妒。

但最让他失衡的,还是被喊小神童的,比他年纪小的那些人。

一个是十三岁的刘嵘,另一个就是九岁的纪元。

村里厉害的天才到了县学,发现了更天才的人,这心里自然难受。

已经二十的常庆,却还未进乙等堂,这自然跟他上学晚有关,也跟他发现自己跟其他人的差距有关。

再怎么样,合理化霸凌别人,都让纪元不喜。

不喜归不喜,他也不会再讲什么了。

可纪元淡淡的一句话,让常庆近乎崩溃。

常庆咬牙:“你知道什么,你若跟我一样的家境,说不定还不如我!”

常庆认定纪元家境其实还不错。

毕竟跟他交好的李廷都有新书,还是整套新书,这事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他。

他可是丙等堂的舍长!

不过想来,这舍长的位置肯定要撤了,训导绝对允许他这样的人当舍长。

纪元奇怪地看他一眼,知道他已经魔怔了,自己言尽于此,懒得再说。

再说他的家境还不如常庆呢。

这话纪元也不想说,好像比惨一般。

等众人离开,教谕却喊了句:“纪元,你留下。”

纪元自然听话,乖乖留下来。

教谕好笑地看看他:“小神童?”

纪元被喊得脸上一红,赶紧道:“不是什么小神童,天外有天,我只是运气好。”

这让教谕放了心,叹道:“当时县令与我,说把你成绩压一压,不想让你成为常庆这种心态,没想到却是看低你了。”

教谕这才说了缘由。

当时压纪元的成绩,自然不止因为他的字差,毕竟凭借入学文章的那句话,足以当第一名。

可教谕跟县令见了不少这样的“神童”。

“刚入学的时候被捧得太高,吹得太过,等遇到更天才的人时,心境便会大大不同。”教谕说着,提到常庆,“他的学问其实已经差不多了,考到乙等堂只是时间问题,但他未能摆正心态,反而越来越退步。”

不管外面怎么说纪元神童,就连书铺老板都知晓此事。

但在县学里面,从未有夫子,博士提起。

就是怕小纪元飘了,怕他年纪太小,被吹捧的长歪了。

许多神童小时候惊艳,长大泯灭众人,多也是因此。

让教谕没想到的是,小纪元年纪小,心思却稳。

自己刚一开口,他就知道要给王家,常庆台阶下。

这又不是什么你死我活的事,没必要平白竖仇敌。

更别说,即使有着不俗的名号,他却依旧能稳下心思,用功读书。

纪元的用功并不是一两日,而是早成习惯。

既如此,那也没必要瞒着了。

“傲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教谕说着,知道纪元明白他们的用意。

而纪元再次谢过,教谕他们确实是在为自己考虑。

还是那句话,若他真是个孩童,教谕他们的做法,确实是在培养真正的英才。

在自己这出了点小小的差错,也只因他不是真正孩子而已。

可这份保护,让纪元无比感激。

“好了,回去吧,勤勉二字不用我说,相信你也懂的。”教谕笑着道,“以后的路还长着。”

“对了,还有你的字,可不能松懈。”

又是字,纪元脸一红。

他都有老夫子给的临帖了!

很快!很快他就会练好的!

第二日一早,被打了几十手心,回家又挨了顿竹笋炒肉的,还要罚抄书的王兴志王兴杰两人,抱着四五十卷书过来。

四五十卷崭新的书,上面还带着新墨水香味,全都放在纪元的书桌旁。

别说穷学生们了,就算有些家资的子弟看着这么多卷书,心里也是愕然的。

好多书啊。

一整套的四书五经!

近五十卷书!

还都是新的!

纪元看到这么多书,笑的眼睛都要眯起来了。

知道自己会得到一套书做赔偿是一回事。

看到这么多书又是一回事。

大学,论语,诗经,礼记,纪元感觉他跟小耗子掉进米缸一样。

哪有读书人不爱书的!

众人看着纪元,心里无比羡慕。

入学考试凭着一手烂字都能考进县学。

考进来之后,还能快速练好自己的书法,不仅反击了别人的污蔑,还得到这么多新书。

想想都觉得爽。

他这样的人,想必做什么都能成功吧。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家里,能养出这么好的学生。

他入学考试文章的第一句话,也被很多读书人家里反复夸赞。

君子体仁之学,随遇而纯其心者。

多少读书人都悟不出这句话。

这样的人若不是天才,那谁还能被称为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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