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见状,几乎要哭出来,“小姐……这可怎么办啊!”
一千两银子一坛,十八坛便是一万八千两银子。
贺雪没有空理她,见七皇子身边那两位壮士要走,赶紧上前拦住,“大哥请稍等!”
她蹲到地上,从碎酒坛子里小心翼翼扒出一坛。
还好,有一坛。
她接过云汐手里的汗巾,将酒坛擦了擦,指着那坛酒道:“麻烦大哥先把这坛飞天送给七皇子。”
壮士打量了一番,见酒坛封口完好,坛身虽有少许擦痕,但总体上并不妨事,便躬身将那仅存的一坛酒提了起来。
刚要走,又听见贺雪唤道:“劳烦大哥签下再走。”
贺雪倚在台前,用毛笔写着。
另一名空着手的壮士便走到她跟前,瞧见她是在专门的取酒账册上写了“七皇子殿下领走飞天一坛。”
“麻烦大哥在这签下。”贺雪指了指空白处。
壮士拿过笔签上名字,深深地看了眼贺雪之后,与那拿酒的壮士一块走了。
两人走得不远,贺雪还能听见他们交谈的声音。
“你有没有觉得这姑娘好生眼熟。”
“确实瞧着眼熟。”
……
贺雪她们把酒楼里的碎屑清扫干净后,又在门上贴了个转让,便关上门,回去了。
一到家,云汐便往观海院跑去,见到王淑珍就气呼呼地把今天遇见的烂事全说了。
王淑珍听闻贺雪欠了七皇子十七坛飞天,直皱眉。
贺雪进了屋,就瞧见夏风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望着她。他的脸色因为偏黑的缘故,怎么也瞧不出苍白,狭长好看的凤眸像是能勾人魂似的。
想到今天嫁乞丐也不嫁那小侯爷,贺雪暗想,嫁眼前这骑兵小哥哥倒不错。
贺雪还在这边歪歪,王淑珍开口问道:“七皇子那飞天你打算赔吗?你祖母想出五百两银子买下这里,让我们走。我本来没同意,如今……”
闻言贺雪不屑道:“五百两就想买这里?虽说一年前娘确实是花了五百两银子,但是现在已经涨价了。再说了,如今是他们求着我们买,实在没有必要便宜她们。能多要点,便多要点吧。”
“那行,侯府赔的那酒楼估计值800两银子,粥铺300两,那块地虽不值钱但应该也能卖个200两。咱再凑一凑……”
王淑珍说到这,看了一眼床上的夏风,有些为难道:“若是银子都凑去赔七皇子的话,我怕没钱给他看病了。他只配了一个星期的药,瞧着挺严重,若是停药,我怕他撑不住。”
贺雪觉得那邢大夫有点坑,拿了一匣金子,居然才配了一个星期的药。
“娘,先别急,我等七皇子把那坛唯一的飞天喝了再说。”贺雪素手轻轻抚上王淑珍肩头道:“按照我对小侯爷的了解,他那些酒应该是做了手脚。我人微言轻,他们官官相护,只能等七皇子发难了。”
王淑珍明白贺雪的打算,觉得倒是可行,思索片刻后道:“七皇子这人不可信,最好是有旁的贵人在才好。”
“娘,我知道了。可是又没有旁的贵人在场,这个不好办啊。”贺雪与王淑珍又聊了会其他的后,又扯到了那块荒地上。
“娘倒是有个想法,那荒地因为地势洼陷,多水,咱可以做一个鑫国的假人竖在那,让小孩子去丢,有人能砸到假人,便送一小块烧饼。”
王淑珍比划了一下,差不多就之前烧饼的十分之一,对于小孩来说是够了。
贺雪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小孩子贪吃,一小块饼足够让他们卖力了。而且泥巴砖瓦石头砸久了,那块地估计也就平了,根本花不上多少钱,便能解决荒地品质不好的问题。
她娘果然是最厉害!
观海院这边其乐融融,寿芳院那边就火气腾腾了。
贺老夫人望着一旁坐着的孙氏,气恼道:“我住在这贺宅,居然还要花银子买下来,这老大家的媳妇真是不懂事,哎,丫鬟出身就是不行啊!”
“娘,你别气了,你可是她娘,你若不愿走,她难道还真敢赶你走不成?”孙氏话音刚落,就瞧见王淑珍走了进来。
王淑珍微微躬身行礼道:“老夫人,之前说的五百两银子不算数,若你不愿意搬走想要买下这里的话,现在需要六百二十两银子了。”
“不是之前说好五百两银子吗?”贺老夫人仰头望着她,像条快窒息的鱼,微张着嘴。
“现在涨价了,若是不愿意,你也可以搬出去,我不强求你买下来。”王淑珍丢下这话,便转身走了。
贺老夫人气得头顶冒烟,“你看看,她不光敢赶我走,还敢坐地起价。”
老太太无能狂怒了好一阵子后,歇了下来,喘着粗气问孙氏道:“你拿二百一十两银子出来。”
“啊!”孙氏闻言,吃了一惊。
“啊什么啊!回头我让老三家媳妇也出两百一十两银子。就这么定了。”贺老夫人一跺拐杖,不愿与孙氏扯皮。
而后她问道:“侯府那边可定下日子,什么时候抬柔烟入府?”
“还未定下日子,那周夫人说是最近要忙侯府大婚的事情,没有空。”孙氏小声道。
贺老夫人一拐杖便敲在孙氏头上,“柔烟出了这个事情,你这做娘的也不着急,若是侯府拖上个个月,她万一有了,肚子就捂不住了。到时候别说是平妻,就连个妾都做不成。”
孙氏额头顿时破了一块,流下血来,心里愤恨,面上却是一片漠然,道:“娘训的是。”
“让她赶紧想办法抓住小侯爷,与他私下有实,也好方便日后入侯府。”贺老夫人瞪了孙氏一眼,“我这孙女都是给你这没用的娘给害的。”
孙氏一哽,这破事怎么能怪她一个人,她心里就不苦吗?
贺老夫人起身,“你给她多出出主意,先想办法抓住小侯爷。另外陈商贾那边也可以哄着,看看能不能多掏点钱出来,毕竟在这京城立足,那都需要银子。”
孙氏脸色一白,打心底里厌恶上这贺老夫人,你口口声声心疼柔烟,你这把柔烟当什么玩意了?!
孙氏没有吱声,两人僵持了一阵后,贺老夫人摆手,“我乏了。”
“那……我就不打扰娘休息了。”孙氏也想学王淑珍喊她老夫人,可是还不敢。
出了寿芳院,孙氏便往烟霞院去。
见到躺在床上,两眼空洞的贺柔烟,孙氏觉得既心疼又生气,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柔烟……柔烟……”孙氏唤了几声,见贺柔烟都没有反应。
孙氏干脆喊道:“小侯爷!”
贺柔烟原本无神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四下里张望,问道:“小侯爷?小侯爷来了?小侯爷在哪呢?”
孙氏将桌上的铜镜怼了上来,铜镜里照出贺柔烟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落魄模样,把贺柔烟吓了一跳。
什么丑东西!
定睛一看,才发现,正是她自己。
孙氏数落道:“你瞧瞧你这鬼样,若是小侯爷真来瞧你,还会不会瞧得上你!”
贺柔烟闻言,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塌拉下来,萎靡地靠在床沿上,哀怨道:“娘,我不干净了,我不配跟小侯爷在一块了。”
孙氏头疼,“小侯爷又不清楚,你怕什么。”
“可是……”
孙氏叽叽咕咕把她打算跟贺柔烟讲了一遍。
贺柔烟眼睛又亮了起来,“娘,这样能行?”
“能不能行,得靠你啊!搏一搏,豪门富贵。不搏的话,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孙氏想到贺老夫人,虽然不悦,却也艰难开口道。
“柔烟,你事后寻个机会,问小侯爷借个两百两银子。”
贺柔烟一双眼睛睁得滚圆,脸上写满拒绝,问道:“娘为什么不问爹爹或者哥哥要钱。”
孙氏心头难过道:“你爹跟你哥都一个德信,除了问家里讨钱出去赌,哪有钱给我。”
“那娘借了,会还吗?”
孙氏哪有挣钱的本事,无奈哄道:“慢慢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