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推开门,低着头,带着人扛着床单裹得严实的贺柔烟,就想走。
贺雪冷笑,上前拦住孙氏他们,好奇道:“二婶,这里面是不是贺柔烟妹妹?当时贺柔烟妹妹来给我送饭菜,只是当时我听说胞弟送回来了,想要去看,便没有陪她,留她一个人在屋里的,哎,都怪我当时没有陪她,要是陪她,估计这会也不会叫人白白占了便宜去。”
二婶气得嘴角抽搐,她不知道贺柔烟在里面,再说那陈商贾还是她自己引进来的,如今只能打掉牙咽肚里。
“大小姐说笑了,屋子里怎么可能是柔烟。是你那丫鬟云汐!”二婶瞪了身后一眼,“还不赶紧……”
万嬷嬷忍不住两股战战,带着人就想开溜,却被贺雪当面拦住。
“慢着!既然是云汐,那便丢回我屋里,我自己处置!”
二婶斜睨了贺雪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大小姐,今儿个你应该在屋子里禁足吧?一点规矩都没有,怎么管束下人?二婶我就帮你这一次。”
“小姐,你没事吧?”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云汐挤了过来,站在贺雪身边。
贺雪见她过来,先是松了口气,这下二婶的脏水是泼不过来了。可是……
“我娘呢?”前世这时候,娘亲见送来的不是贺若海,回头就一根白绫上吊了。
贺雪回头就看到王淑珍那鲜活宠溺的笑,一头扑进她怀里,哽咽道:“娘,我好想你。”
王淑珍摸着贺雪的头,轻轻拍了拍她,“一个时辰前刚见过娘,现在居然又想娘了,你呀,莫不是越活越小了。莫怕,娘在!”
“小姐,听说你这边走水了,夫人不放心,要过来看看。”云汐朝孙氏身后那个床单裹着的人努了努嘴,问道:“谁啊?”
“不知道啊!”贺雪大声道:“反正既不是我也不是你,是个倒霉蛋。谁知道大小姐屋子里会突然冒出个外男来。”
“哎呀呀!我这屋子离大厅可远了,居然这都能走错了!”贺雪说到这,刚好瞧见想开溜的陈商贾。
“哎?你跑啥!”贺雪喊道。
王淑珍开口道:“来人,把他摁住!”
陈商贾当即被摁在地上,不服道:“我是你们贺家请来的,即便是上了衙门,我也不怕。”
二婶见状,赶忙跑到老夫人跟前,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
只见老夫人握着拐杖的手抖了抖,清了清嗓子道:“诸位,家里丫鬟不安分,叫诸位看笑话了。今日寿宴就到这吧,请诸位莫要宣扬。”
闻言,跟着来看热闹的夫人们只得带着下人们散场离去。
“你先带人下去收拾一下,再带去我寿芳院。”老夫人对身旁的孙氏说道。
“是!”二婶一边警惕地看着贺雪她们,一边带着万嬷嬷她们扛着贺柔烟慌慌张张退了下去。
陈商贾这事,贺老夫人是点了头的。只是没想到,原本应该卖给陈商贾的贺雪如今好好的站在这里,反倒是贺柔烟成了替罪羊!
贺老夫人捏着拐杖离去,她手上青筋暴起。
一群蠢货,一点小事也办不好。好在没人知道是贺柔烟,这事还能糊弄过去。她可是要嫁进侯府的!
见人都走了,云汐推开屋子,看到里面饭菜撒在地上,乱糟糟一片,大叫道:“什么鬼,他们要做这肮脏事,为什么要来小姐你的房间!”
她气得把床铺被子都丢出门外,“脏死了,小姐!你这屋子都脏了!”
贺雪瞧着云汐这世好好的,没有像前世那样,受了陈商贾的玷污,最后短短半月就被折磨致死。真好啊!
云汐都快被气死了,没想到贺雪居然还朝她傻笑,“小姐还笑!我看你晚上睡哪?”
贺雪没有理会在她屋子里忙碌收拾的云汐,转而看向一旁沉思的王淑珍。
“娘?”
“刚刚那床单里的是贺柔烟?”
“是!”贺雪坦白道:“贺柔烟拿来的饭菜酒水,我没吃。我把她打晕了,灌了酒扔在我床上,我就离开了。”
王淑珍握住贺雪的双手,用一种劫后余生的眼神望着她道:“要不是雪儿你想去看若海,今天屋子里的人就是你了。”
贺雪没有再多解释什么,只是告诉她。
“娘,我看到是二婶带着那个胖子进的屋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堂妹她居然也不反抗,反而还主动迎合……”
“酒有问题!”王淑珍走到屋里,将倒在地上的酒壶捡起,壶里还有几滴酒水未洒。
“若是这样,你堂妹她也并非无辜!”王淑珍慈目中射出精芒。
真该死!她们居然联手要害她女儿。她女儿刚刚没了父亲,若是她再失了娘亲。那群人会把她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娘,祖母那,咱还要去吗?”贺雪想到贺老夫人要在寿芳院审这脏事,不知道她们又要搞什么鬼出来。
王淑珍缓缓点头,拉着贺雪朝院外走去,边走边告诫道:“你虽唤她祖母,可到底不是亲生。比不得你堂妹贺柔烟。咱就去瞧下她们要怎么收尾吧,一会到了那边,看就行了,别吭声。”
“好的,娘。”贺雪应下,“对了娘,钱通商行送来的人是不是若海?”
王淑珍脚下一顿,看向贺雪道:“不是!……”
她深呼出一浊气道:“是个不认识的年轻人,瞧他身上破烂的铠甲,也是位保家卫国的汉子,也是别人家的儿子。”
王淑珍朝贺雪望去,郑重道:“娘想尽力救他,他伤得很重,估计要花一大笔钱……”
“谢谢娘!”贺雪开心地抱住王淑珍。
谢谢娘愿意留在这世间陪她,谢谢娘还活着!
“谢娘什么?莫名其妙的丫头!娘的钱可都是你的钱,花你钱救人,娘害怕你不高兴的。”王淑珍宠溺的轻刮了下贺雪的鼻尖。
“高兴的!只要娘亲好好地,我,娘,还有云汐三个人好好地活着,再去北疆把哥找回来。”
贺雪觉得钱都不是事,经历过前世她孤身一人在国破山河碎的乱世苟延残喘,如今爱的人都活着,光凭这一点,她就比前世幸福太多了。
“小姐,你是不是瞧上人家了,想让人家做姑爷?”云汐追了上来。
贺雪脸上一红,“胡说什么?我都没去瞧呢!根本不知道那人长着啥样。云汐不许胡说!叫别人听了去,如何看我?”
她跺了跺脚,气急败坏道:“你这死丫头不赶紧把屋子弄干净,还想跟着跑来瞧热闹,真是越来越会躲懒了。”
云汐闻言,憋笑道:“小姐,莫要气了,云汐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贺雪快绷不住了,红着脸,指尖点了下云汐额头,道:“行吧,赶紧滚去收拾!”
云汐掩面跑开了,等离得远了,肆无忌惮笑了起来。
贺雪扶着王淑珍进了寿芳院,院子后面池塘那吵吵闹闹。
亭子里站了不少下人,贺老夫人、二婶孙氏和陈商贾都坐着,脚下跪着一个五花大绑口中塞布丫鬟打扮的年轻女子。
那人贺雪认识,是贺柔烟的贴身丫鬟,春花。
最后竟然是让春花背锅啊!嘴都给堵上了,是怕人把秘密给抖出来啊!
困得结实的春花被两个婆子推进塘里,只发出噗通一声,冒了几个泡,就沉了下去。
丫鬟不比小姐,这事闹得这么大,只有把脏了的丫鬟沉塘才能洗净贺宅,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死胖子不会花钱娶丫鬟。
所以前世当得知云汐要么被沉塘处死,要么顶着她贺宅大小姐的名号嫁给陈商贾为妾,她选了后者。可惜即便这样,云汐最后还是死了!
贺雪恨恨地盯着那个坐在亭子里悠然喝茶的陈商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