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通报,陈忠将军来了,陈忠将军进来行了礼说:“陛下急召殿下回宫”。
皇帝召回的不止是萧盛,还有陈忠将军,想来宫中应该有什么大事。萧盛不敢耽搁,即刻就随陈忠启程,赶往京都。
从入城,萧盛就觉得气氛有点怪异,进了宫门,看见几个宫人身着丧服,便叫过来问话,
宫人回:“东宫太子爷薨了”
“不可能,敢胡说定饶不了你!”萧盛怒道,
“这是杀头的话,小的怎敢胡说”
萧盛想去东宫看看,陈忠将军拦下了他,说拜见了陛下,事情就明了了。
莫小宓看他神情焦灼,不知该怎么安慰,只紧紧抓着他的手。许久萧盛说:“小宓,我暂时不能带你去拜见父皇母后了,你先回府等着我吧。”
被通传进去,皇帝萧延端坐在椅子上,萧盛心头一酸,只短短不足一月时间,父皇苍老憔悴了许多,他语气不安的问:“我听说是真的吗,二弟到底怎么回事?”
“四日前,雍儿在东宫吃了侍女端来的点心,突然倒下七窍流血,太医赶过去时,人早已无力回天了”。皇帝痛苦的锁紧了眉头。
“凶手就是雍儿身边伺候的小玉,她已经招供,是她在点心里下了毒”。皇帝似乎没有力气再说话,挥挥手:“你回来就好,去看看雍儿吧,我和陈忠将军还有些话说”。
萧盛脑子里疑窦丛生,二弟萧雍从小性格温和,良善有余。对待下人更是极为宽和。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可能,发生在他身上,实在不可能。
他去东宫拜祭之后,没有回府,直奔大理寺,要了太子案的卷宗。
卷宗写的很简单。
犯案人:小玉,隍州人士,十三岁时隍州发大水,父母双亡,家中再无其他亲人,流浪至京都,后被选拨入宫,两年前被调入东宫伺候太子。旁边附了隍州户籍为证。
案件原因:因太子醉酒后,对小玉行了荒唐之事。小玉之后找太子要名分,太子不给,小玉便动了杀心。这个旁边附了几份人证的供词,都有签字画押,
毒药来源:小玉出宫采买之时,趁药善堂的伙计不注意,偷偷窃取,有药善堂账薄和伙计为证。
虽然一切看起来毫无破绽。但是萧盛的心里却十分明白,事情绝不是这么简单。自己出了京都就遭遇刺杀,刺杀之后,他让曜木曜石回现场看过,发现敌人清理了现场,任何线索都没留下。就像现在,一个孤女,没有任何人会被牵连,干净利索。
真的会是他做的吗?这次竟然下了死手!
萧盛回府后,把自己一个人关进卧房里,谁都不让进。
萧雍的影子不停的在他眼前晃。
萧雍只比萧盛晚出生一年,皇后嫡出的他,从出生就得到了皇帝更多的偏爱。
宫里的太监、宫女大多势利,表面上不敢不尊敬萧盛这个大皇子,背地里却没停过议论:“嫡出的就是不同,二皇子将来必定是太子”等等。
这让小小年纪的萧盛感到了委屈,他不喜欢萧雍,尽量避着他。但萧雍自能走路就在后面追着他,“哥哥,哥哥”的叫,硬是拉住了兄弟亲情,萧盛慢慢接受了这个善良可爱的弟弟。
他握紧了拳,萧雍一直那么信赖他,那么这次,他就还他清白,给他讨回公道。
莫小宓自进府就没见过萧盛,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知道他是极难过的,她也不会说那些苍白无力的安慰话,去厨房熬了一碗粥,想给萧盛送去。正碰上来找她的卜言。
卜言老远就喊:“莫姑娘,终于找到你了,快跟我去劝劝殿下吧,从前天晚上回来就不吃不喝,这都一天两夜了,谁叫都不开门”。
卜言去敲门,果然,房内没有任何回应,卜言又敲了两下说:“殿下,莫姑娘来看你了”。
过了一会儿,房门从里面拉开了个缝,莫小宓看见萧盛又躺回到了床上,把粥放在桌子上。
走过去,仔细的检查着他的伤口说:“伤还没完全好,又颠簸一路,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端着碗,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嘴边:“来,喝了”,语气不容置疑,萧盛听话的张嘴喝了,莫小宓再递一勺,就这样一碗粥喝的见了底。
吃完,萧盛往里面让了一下,莫小宓就坐在了床边,萧盛把莫小宓圏进怀里,久久的不说话,莫小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紧紧回抱着他。
许久,萧盛说:“不用担心,我就是想一个人整理一下思路,二弟是什么样的人,我太了解了,我不想他死了之后,还要背着一个荒唐的骂名。”
莫小宓说:“这两天,我听见府里的下人议论,说有大皇子在的地方,总能找到二皇子,知道你俩关系是很好的;我还听说太子是被婢女下毒,已经结案了,我们现在还能做什么?还有,你刚才说太子背着荒唐的骂名,是什么意思?”
萧盛沉吟良久,才把昨天在大理寺看的卷宗内容说给了莫小宓,然后说:“还记得咱俩被困在网里那次吗?那之前我刚刚经历了一次刺杀,我怀疑二弟也是被此人有目的的毒杀,只是现在还没有证据”。
“那你怀疑是谁?”
“三弟萧旸 ,萧旸看二弟与我交好,这么多年,没少用招数离间我们。前两年二弟被立为太子, 他更是没少制造事端,打压太子。这两年我俩都与他疏远了,除了宫中正式的场合,私下几乎没有交集。
但萧旸与二弟为一母同胞,都是皇后所生。而且这么多年争斗,他也无非是个嫁祸诬赖。我并不敢确定,他会想置我们于死地。”
“萧盛,无论你想做什么,都让我跟你一起吧”,莫小宓从萧盛怀里钻出来,规规矩矩的坐直了,“因为我觉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算是自己人,我想做你的自己人”。
“你什么都不用干,也是我的自己人。这些事情有危险,我不想把你扯进来”,
“你不答应,那我自己去干了,反正遇到危险你还得来救我”。
“小宓”,萧盛说:“走,去东宫”。
东宫里到处悬挂着白布,来往的宫女太监皆一身孝衣,见了萧盛都低头施礼。
他俩把太子书房、寝室等各个地方翻找了半天,结果是一无所获。
莫小宓便想换个方向,找了几个宫女太监,详细打听太子和小玉的事,下人们说到太子都不住唏嘘,说太子从不苛待下人,不想竟遭此横祸。
关于小玉,莫小宓打听到了一丝可疑之处,跟小玉同屋睡觉的婢女小环,说她几次撞见,小玉偷偷拿着一个荷包出神,一看见她来,便立马收起来。莫小宓便随小环去找,在小玉的首饰盒里,她们真的找到了一个荷包。
莫小宓打开荷包,里面有一张平安符,背面写的竟是“萧旸”两个字,还有一个玉环,玉的成色极好,温润通透。
莫小宓收起荷包,准备去找萧盛,却见萧盛急匆匆走过来,拉起她的手就走,边走边说:“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他拉着莫小宓径直走到花园中一棵古老的松柏树下,这棵树背靠着假山生长,枝干粗壮崎岖,要两个人的手臂接连起来,才能环抱的过来。
萧盛在靠近假山的地方蹲下来,他解释说:“去年,我和二弟无意中发现这儿有个很隐秘的树洞,一时兴起,写了“永胜洞”三个字,扔了进去。
“永胜”取自“雍盛”的谐音,二弟觉得很有意思,他说以后他要写很多的纸条扔进去,这是我俩才知道的秘密”。
萧盛从假山和树的间隙,把胳膊伸了进去,歪头摸索了一会儿,真的抓出了一把纸条,莫小宓赶紧收好,萧盛又去摸索,直到一个纸条也摸不到了才停手。
两人回到府中,一张一张的展开翻看,这些纸条的内容真的是五花八门:“父皇今天说我提出的吏部改革计划很好”,“李尚书在大殿讲话时,腰下弯,脖前倾,脸向上抬,加上两撇小胡子,活像一只老山羊”这字旁边,还画了个配图,莫小宓刚要发笑,却突然笑不出来。
“这个”,萧盛说完从中间拿了一个纸团,别的纸条都是对折一两下,这张纸却折叠了特别多层,只是小小的一团,在这纸堆里,确实比较特殊。
萧盛展开,莫小宓也凑过去看,“我伤害了小玉,得补偿她。找到合适的机会,一定要求父王母后给小玉一个身份”。
“当时如果我在就好了,他是想告诉我的”。萧盛红了眼圈,强忍着难过。
莫小宓拿手指压了压萧盛的眉心,“萧盛,你有没有发现这张纸条上写的,和你在大理寺看的小玉口供有矛盾”。
“对,小玉说去找太子要身份,太子不给,从而起了杀心。太子却说想给她一个身份。”萧盛分析道。
“小玉说了谎”。
“即便是知道小玉说了谎,像这种自认死罪的人,恐怕也很难让她开口说出别的来。”萧盛冷静的说。
“我还找到了一样东西”,莫小宓把荷包拿了出来,
萧盛拿起玉环,仔细看过说:“我认识这个玉环,这是母后在几年前的一个中秋节,给孩子们的礼物,公主都是金钗,皇子都是玉环,我们兄弟五人都有。可是仅靠一个玉环,还是很难让他认罪”。
莫小宓说:“我们去见见小玉吧,有这么多的证据证明她说谎,我就不信她一点也不松口”。
“好,我来安排”,萧盛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