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一脚步一顿,定定看向任帆飞,表情有些不自然。
“别紧张,不是说你。”任帆飞不由一笑,“我是说余睿。那样热衷字画的人,不关注屋里的画,有点说不过去。”
陆行一眯起双眼,“那他为什么要说谎?”
任帆飞眸色一沉,“那就要搞清楚,他的画发生了什么变化。”
陆行一若有所思。
任帆飞话锋一转,“那么现在,你要不要说说,你昨晚是怎么回事?”
陆行一的脸迅速染上一层绯红。
任帆飞:“……”
“昨夜,恍惚之间,秦牧好像来了。光线太暗,看不太清楚,可是,我打心底确认那人是秦牧。”陆行一有些羞涩,“我太想他了,就……就抱着他……都是男人,你懂的……”
任帆飞嘴角微抽,不可描述的内容,“原来是一场春梦。”
陆行一似乎在回味,“可是,那感觉太过真实了,我甚至能闻到秦牧的味道……”
“那你和他说话了吗?”任帆飞问。
陆行一有些气馁,“我说了很多,可是他没有回答。”
“那你当时都不觉得奇怪吗?”任帆飞表示不理解,“没想过开灯看看之类的?”
陆行一的脸色霎时五颜六色起来,半晌才憋出一句:“做那事的时候,谁还能那样理智啊?”说着,又悄悄打量了任帆飞一眼,颇有深意。
资深母胎lo任帆飞感受到了社会对单身狗的无情鞭笞。他捏了捏眉心,“你就没想过,对方可能根本就不是秦牧,是小倩也说不定……”
陆行一紧抿双唇,他坚信自己对爱人的感觉不会出错,“昨天你也看到江清辞给你留的字了,也许是他们正以一种不同的方式陪着我们。”
任帆飞:“……”大哥,听您这话,怎么感觉如此瘆得慌?
两人相顾无言。
日上三竿,左楠约莫是补了个觉,这才再度出门,浑然不觉身后有人尾随。
院子里已恢复如初,谁也没有注意到那片血腥是什么时候消失,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只有空荡荡的屋子,昭示着它的主人确实已经不在了。
“如果他昨晚整夜都呆在书房,为什么还要去?”陆行一有些不解地看着左楠去了阁楼。任帆飞告诉他,左楠身上有股子书本的霉味,就跟埋进古旧书堆里过似的。他没有那么敏感,当时只觉得左楠身上确实有味,却并没有辨别出来。
任帆飞回答不了,“跟进去看看,我倒是很好奇,书房里的书籍保存尚好,他那股子陈旧的气息究竟是从哪里沾染来的。”
陆行一跟上,暗叹任帆飞感官灵敏。
唐归之困兽般被缚住手脚绑在了床脚,听见动静,无法抑制地龇牙咧嘴,可在看到左楠的瞬间,瑟缩后退。
“看来又是左楠的手笔了。”陆行一哭笑不得,多半是左楠离开的时候动的手,“这样对npc真的不要紧吗?”
任帆飞耸耸肩膀,“至少昨晚第一个出事的不是他。”
左楠似乎很熟悉书房的地形,几个转身,竟消失在书海之间。
跟丢了?两人难以接受地前后看了看。
就在这时,本已消失的人鬼魅般从两人身后出现,“你们是在找我吗?”
没有什么比被人抓现行更尴尬的了,任帆飞干咳两声,“我们就是好奇,你昨夜在书房里有什么发现。”
左楠没有否认,倒是玩味地看着他,“鼻子不错。我还以为只有像我这样的洁癖重症患者才会有这样的知觉。”
“昨天你是怎么躲过贾婆婆搜查的?”任帆飞笑笑,掩饰尴尬。
左楠阴郁的眼神让人发毛,“信息共享怎么样?”他说着,逼近了任帆飞。
任帆飞不习惯地后退,一只手却突然从后面托住了他的腰,对上那双阴沉沉的眸子,任帆飞下意识想要挣扎,对方却突然松开了他,手上却多了一样东西,是他别在后腰的兵书。“先说说,你们昨天发现了什么。”
莫名感觉自己被调戏了的任帆飞理了理衣服,嘟囔了句:“还说自己重度洁癖……”
“是啊!”左楠翻着手里的书,闻言抬头看他,“因为你看起来很干净。”
任帆飞:“……”这是什么鬼回答。
“所以,你们发现了什么?”左楠指着血字的扉页,漫不经心地抬着眼皮问道。
“这是我朋友留下的。”任帆飞说起自己的推测,跟真事似的,毫无心理负担,“经史子集堆里突然冒出本兵书,这就是他留给我的线索。”
陆行一暗自擦汗,却见左楠并未露出怀疑的神色,反倒像在沉思。
“你呢?也该表示些诚意吧?”任帆飞趁热打铁。那意思很明显,你要是不表示,我可一个字都不会说了。
左楠合上手中的书,“跟我来。”
两人对视一眼,赶忙跟上,亲眼目睹左楠揭开书案后墙壁上的画,又逐个敲击了几块砖,然后墙体向两侧移开,很有武侠片的既视感。
“进去!”左楠微微偏头,然后率先走了进去。
任帆飞两人随行通过,石门在身后关闭。
这是一处密室,排满了书架,腐朽的纸张气息扑面而来。
“外头已经有那么多书了,为什么还要暗设这样一处地方?”陆行一叹为观止,“莫非是什么禁书?”
任帆飞随手翻了几本,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歪打正着了,“都是兵书?”
左楠点头。
“兵书需要藏这么严实?”陆行一有些困惑,“书香门第不能看兵书吗?”
“有些情况下,兵书真可能是禁书。”任帆飞凝视某处,沉声说道。
陆行一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竟放置一处神龛,立有牌位,上书:先祖开国大将军唐牧之神位。“唐家祖上是武将出身?”
“恐怕还不止如此。”任帆飞接着说道:“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天下已定,功臣遭戮,并不少见,唐家能延续兴盛,必然是打消了帝王的疑虑,子孙后代,弃武从文,不失为一种方式。”
“这和唐归之的疯病会不会有关?”陆行一努力联想,“发现家族苟且存活的真相,一时接受不了?”好像很牵强。
任帆飞笑眯眯看向一直在看戏的左楠,“左先生,把你藏起来的东西拿出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