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了你一个月,在没有外力固魂的情况下,她的魂力会逐渐消散,约摸过不了几天便会魂飞魄散,从你印堂乌黑的情况来看,你的情况也不乐观,你近来是不是总感觉手脚发冷,虚汗连连,甚至总会无缘无故晕倒?”
“没有,今天被殷小姐送到医院是因为我没有吃早饭,我年轻的时候就有贫血的毛病,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不是你说的那回事,对了,我今天来,也是因为殷小姐态度强硬,才专程登门来谢绝的,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再见啊。”
殷花用一个手指朝着自己,“我?我强迫你来的?肖姐你说什么呢?”
肖姐态度突然转变,眼神躲闪,看样子是决计不愿意送走女儿的,人都是自私的,想法也会因为冲动而过激,想和自己在乎的人在一起,哪怕代价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可是肖姐不知道,就算是一般的道士、术士,家里多少也会备些镇邪之物,何况是赵祯祯这种级别,她这个人比较讲究装修统一,所以阵法设在楼上邵枭家里。
从肖姐按响门铃那一刻,小妮的魂魄就已经被阵法牢牢锁住,如非她是只傻鬼,正常的阴魂决计不会跟进来。
殷花眼睁睁看着肖姐要踏出门去,她追上去相劝,却再一次接住了晕倒的肖姐,“肖姐,肖姐,祯祯姐,她又晕了。”
“小妮的魂魄已经和她镶为一体,这个屋里有阵法,小妮出不去,她也出不去,把她拖回来吧。”
见赵祯祯冷静的说出这些,殷花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费了老大劲才把人挪过玄关的位置,“祯祯姐你不早说,现在怎么办?”
赵祯祯没有回话,到楼上邵枭的柜子里摸了一块玉牌下来,“放在她丹田处。”
“丹田?”
“啧,小腹。”
“哦,好,为什么要放在小腹?”
“子宫是女子阴气最重之处,小妮与她又是母女,这玉做过法,放在小腹能吸收小妮的魂魄,不过她这个情况,估计得六七个时辰。”
“十几个小时?”
“嗯,你看着她啊,她醒了就把她打晕,要是失败了还得重新来,我先去洗澡了。”
“祯祯姐,那我岂不是要一晚上都看着她?”
“那不然呢,你自己招惹回来的。”
殷花闻言,颓然坐在地上,双腿踢了两下,很是怄气,但也不知道算在谁头上好。
早上起床的时候,赵祯祯闻到外面传来熟悉的黄油香味,到厨房一看,邵枭高大的背影站在她最熟悉的位置,手中不停忙碌着,殷花围在他身边俨然一副粉丝的样子,夸赞连连。
她上前接了杯水饮下,“回来了?”
“嗯,去餐厅等一下,两分钟就好。”
水果、牛排、沙拉、烤吐司围了满满一桌,殷花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举止粗鲁,“唔,芝士火腿焗吐司,太好吃了吧,这个瓜也好甜,邵枭哥哥你太牛,还有这个炭烤牛肉粒,绝了……”
“吃饭不要说话,口水都喷菜里了。”
“哦,知道了,祯祯姐。”
“邵叔,你怎么回来了?”
“我把邵氏集团总部搬到繁城,花了点时间,以后经常会在家。”
……
搬总部?牛啊,不愧是邵叔。
赵祯祯点点头,表面波澜不惊,表示知道了,邵枭继续说,“门口的是事主吗?看起来很脸熟。”
“嗯,小区保洁。”
“……保洁?”
“怎么啦?”
“她知道那玉是玻璃种吗?”
“我上楼随手拿的,她哪里知道。”
“好吧,看样子是亏本生意了。”
“很贵吗?”
“七位数吧”。
“嗯,果然是我的眼光。”
殷花本来咬着后牙槽,暗骂赵祯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说好的吃饭不要说话,结果就是针对她一个人,又听说那块玉要七位数,一激动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么贵?!那快让她退回来换一块吧,她肯定买不起的,我虽然心地善良,但是能力有限啊。”
“退不回来了”,邵枭和赵祯祯异口同声,邵枭接着说,“玉质被阴气污染,已经有了糯色,何况里面还有个魂魄。”
“那……可以打个折吗?”
“不是钱的问题。”
话说一半,邵枭就低着头吃东西不愿意再说了,积福报分两种,一种是积事主的福报,即为事主完成所愿,事主付与相对应的报酬,这个区间很大,没有明确的要求,事主真心感谢,约等于是神仙受世人供奉,但绝对不能是亏着来,因为亏掉的会转化为福报扣取。
另一种是积世间的福报,驱邪、送魂、接济皆可,但看肖姐的情况,赵祯祯明显没有把小妮送走的意思,而是要逆天而行,将小妮留在肖姐身边。
关键是,即使将小妮收进玉里,肖姐也已经半截身子如土了,凭着他对赵祯祯的了解,她一定是想让小妮陪着肖姐走完人生最后的路,然后送两母女一起走,心里理解但不认同,他想劝,也知道自己劝不住,基于此,干脆闭嘴。
赵祯祯也知道自己欠考虑,一时没考虑到玉佩的价值,但是帝姬怎么会有错呢?帝姬肯定是不会错的。
就这样,三个人一桌,各自思虑着。
肖姐的钱赵祯祯最终也没有收,两千块对于两百万可以说是杯水车薪,拿着装有女儿魂魄的玉牌,肖姐连声道谢,弯着身子一下下鞠躬,赵祯祯直言不讳告诉她,余下的时间少则一月,多则三月,肖姐满不在乎,直说够了。
殷花偷着在抹了两滴眼泪,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殷花,你该走了。”
“我不走,祯祯姐,我死也要跟你在一起。”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赵祯祯回忆穿梭千年,遇到殷花后她时常想起翠羽,那也是个脸蛋圆圆有些笨拙的丫头,唯一的优点就是忠心,赵祯祯触怒圣颜的时候,是她偷偷在胸口藏了吃食去投喂,被逐出皇宫的时候,别人都不愿跟随,只有她依旧单纯,信誓旦旦喊着,“奴婢死也要和帝姬在一起。”
“你为何这般喜欢缠着我?”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跟你一起很踏实,每天都充满了新鲜感,就算是被骂我也觉得舒服,反正不管,我就要跟着你。”
被虐狂?
一个邵枭就算了,现在又来个殷花,赵祯祯表示拒绝,“今天下班回来我不想再见到你。”
不知道殷花是什么时候走的,赵祯祯回家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她的痕迹,去冰箱里拿了水准备学会儿瑜伽,拧了两下盖子,水瓶‘嘭’的从手心里滑脱,掉在了地板上。
水瓶横躺着,里面的水汩汩冒出,赵祯祯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抬起双手看了看,手不自觉的颤抖着,眼前也越来越模糊,大概一分钟的时间,她不断矫正焦点,从越来越不清楚,到越来越模糊,最后完全规避了光线。
她瞎了!
腿上如千斤巨石无法挪动,五根手指捏不成一个拳头。
‘邵枭’
她心里已经有些惊慌和急躁,张开嘴唇做出一个口型,发现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下她真的乱了,她的身体出过很多次问题,没有一次让她如此恐慌。
赵祯祯的身体逐渐麻木,就像现代的一种病症,渐冻症,只是病程更加迅速,很快,她对身体的感应越来越少,最后,连自己是否还在呼吸,都感觉不到了。
最后一丝脑神经传达的消息是----我大概就这么死去了吧。